臣尋如常去上朝,如常處理公務。
夏小紅的忠言,撇在了一邊。
非是不舍高官厚祿。回想過去,走到現在,表面上看一次次被夏漪漣逼得妥協退讓,但是,除了逼婚那次,被迫同他綁在一起,后來又有哪回內心里是真正要同他徹底分割開的?
如果是,當年她不會在接到夏漪漣的分手信后心那么慌亂。如果是,她不會在得知先帝要對付遼王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回遼東去。如果是,她不會帶著受傷的夏漪漣潛回京城,冒著殺頭的危險把他藏在自己的住處。如果是,她不會放下書生的臉面,跑去市井代寫家書,賺那幾文錢。如果是,她不會在宴會上踩著夏漪漣的裙擺,巴巴地問他為什么要進宮。如果是,更不會將夏小紅誤認做是他,抱著人哭得背過氣去。表面上是哭訴自己的恐懼,實際上呢……
早已深愛,不肯正視罷了。
飛蛾為什么要撲火?只為了剎那的光和熱。別人看不值得,那只因為別人只是旁觀者。深陷的你,談什么值得不值得,那就是生命的全部,只想舍身一撲,便死而無憾了。
小紅開始早出晚歸,臣尋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未主動說,她也無意窺探他人的隱私。
忽一日同她講,他進了五軍營。
“唉?”臣尋詫異無比,“你進了五軍營?這是京師,那么容易進的嗎?最近也沒聽說朝廷要招兵買馬。”
“哈,我自然用的是假身份,而且京師早不同從前了。太宗皇帝在位二十二年,京師三大營便養尊處優了十年。無仗可打,軍中貪腐成風,克扣軍餉時有發生。兵卒不加操練,懶散、羸弱。所以,進去還挺容易的,找個小校隨便給幾兩銀子便進了。”
臣尋釋然了,但是習慣性擔憂起來,像從前擔心夏漪漣那樣,考慮諸多。
“我是文官,不太了解軍中情況。但我聽說京營很多權貴子弟,特別是五軍營。因這是京師主力,直接受皇上調遣,是親軍。沒背景的士兵,在里面易受紈绔欺辱。”
許多將帥子弟,便是從五軍營中走出來的。
五軍營是武將子女爬升的捷徑,一旦邊軍有職位空缺,首選五軍營的人去補缺。比考科舉還簡單,花費時間也短。
“嫂嫂多慮了。”夏小紅莞爾,“我常年帶兵,熟悉行伍作風,知道如何在軍中廝混,你放心吧。”他略微有些遺憾,“只是爬升會慢點,目前而言對哥哥幫助不大。”
臣尋醍醐灌頂,“你是為你哥?”
是了,五軍營既是皇帝親軍,這就離小紅的愿望更進一步了——萬一哪天就同他哥哥見上面了呢?比如皇帝帶著后妃出巡、祭天、行宮避暑、郊外秋獵,五軍營隨扈,機會是可以爭取的。
也不知什么心態,可能小紅越是積極,越是讓她相形見絀地被比下去了,揣著一分復雜心態,小雞肚腸地開玩笑道:“那還不簡單?想法子跟貴妃娘娘攀上親,很快你就能平步青云了。”
“哈哈哈,嫂嫂此計甚妙。”夏小紅撫掌大笑,不以為忤,更口出狂言:“可惜哥哥沒孩子,不然將來我準保他兒子做太子做皇帝。”
臣尋不禁被他感染,玩笑越開越大。她信口開河,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可以呀,哪天他總攝六宮,你這外戚在外把持朝政,你們兄弟倆里應外合,準能把這大齊的天攪他個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