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王華上班,王敏沒有帶妹妹回去,有她在,有些事不好說。
他們倆口子回到家,和兩個老人一說,兩個老人都非常高興,只要能給小女兒辦成這件事,做什么都行啊。
關鍵的問題是錢,那時候鄭新和王敏的家只有五千塊錢,還是他們自己省吃省穿攢下的。
王敏的父母找遍了親戚朋友,東家借西家湊,最后他們回來時帶回了兩萬塊錢。
王敏取出家里僅有的五千塊錢,余下的五千塊錢鄭新和王敏犯愁了。
李忠義幾次打電話電話催,你不辦別人還要辦,并且給錢比鄭新給的還多呢?鄭新下了決心,把能找的好朋友都找了最后借了五千塊錢,湊足三萬,交給了李忠義。
這件事在王華的眼中,姐姐姐夫就好像是自己的父母一樣,操心、出力都盡了他們最大的可能了。
七、八個月后,王華的戶口真的就遷入本市了。又過了大約半年,在東湖市的最大型的中央直屬企業中直公司,內部招工,招收大中專畢業生,王華剛好符合條件,她的戶口就在那個中直企業一個職工家的戶口本上
,也屬于內部職工未就業子女,審查正常通過了。
鄭新問王華:“你當護士這么長時間了,喜歡護士這個行業嗎?”
“不喜歡。又臟又累,地位還低下,伺候人不容易,伺候病人更不容易,無意中就惹一頓氣。沒辦法呀,誰讓我小時候不好好學習,考衛校了。”
鄭新說:“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過去沒好好學習,不等于現在就不努力找個好工作了。我感覺當個護士也沒有啥意思,在醫院不論在哪個科當護士都是又臟又累,大部分人都要值夜班。現在你又遇到了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你們這些被招上來的人,馬上就要分配到各部門了,去不同的單位,就有不同的工作性質。”
王華說:“我一個學護士的,除了醫院還能去哪里?”
鄭新說:“那不一定,用護士的地方也不少,你現在是大專學歷,屬于干部編制,進機關、太好的部門我們進不去,我認為進學校還不錯。”
王敏說:“如果能進學校當一名校醫那可是太好了。每一年新生入學,給每個學生填一張健康卡,就算建立健康檔案了。一年一次聯系醫院給學生做一次體檢,把體檢卡帶回來,發給班主任,讓學生填好。然后學校統一組織,班主任帶隊,到醫院去簡單地或者說象征性檢查一下,費用由學生出。醫院給學校領導多少好處咱們也不知道,校醫和教導處的負責人都有紀念品什么的。重要的是平時一天到晚啥事都沒有,一旦那個學生碰破了皮兒,找她要個紅藥水、紗布什么的,就是她的活了,一年到頭也遇不上幾次。”
王敏又說:“現在學校怕學生出什么事,也不準許學生參加劇烈的活動,體育課沒有什么鞍馬、雙杠啊可能出現危險的課程;在家長會上學校也反復強調,學生要注意那些安全,萬一學生有什么事,學生自己負責。學生在操場是不準打鬧,在教學樓里不準大聲或者不準說話,老師們說,很多孩子非常老實,就是一個木頭人。如果那個學生真有病了,班主任也不找她,直接找家長去醫院了。不但平時工作清閑,一年還有兩個月的寒暑假,更談不上值夜班了。將來結婚后,有了孩子,孩子上學,都能很好的照顧。和領導關系處好了,一年兩年就能安排到外地參觀學習一次,其實就是一次旅游。校醫的各種待遇和老師都是一樣的,什么獎金、職稱等一樣都不差。現在每個學校都要配備專職校醫和校醫室。”
鄭新說:“當護士累死累活的,你聽說有幾個出息了,還不是累一輩子,臟一輩子,抱怨一輩子,最后干不動退休了。”
王華說:“我不想讓你們為我太操心了操點心,花點錢,換來的是一輩子清閑,一輩子開心,真是不懂事。”
王敏說:“咱們既沒有錢,又沒有人,這事怎么辦呢。”
鄭新笑了,“我不是人呀?”
王敏也笑了:“你是人,你不是錢那,現在辦事不花錢行嗎?”
“你別管了,我張羅看看吧。”
鄭新有一個大學時同一個專業的師哥,叫李子騰,他的父母就在東湖市的中直公司工作,父親還是一個中層領導。李子騰大學畢業后就回到東湖市的中直公司上班,現在是中直公司人事處培訓科副科長。
當年鄭新大學入學,師哥大四,在新生的宿舍分配中,出來一個單,鄭新就和大四的師哥們住在一起,于是和師哥李子騰相處的比較好。畢業后鄭新也來到東湖市,他們來往不是很多,但是關系一直不錯。
鄭新向領導請了一天假,來到中直公司機關大樓,找到李子騰說明來意,李子騰說培訓歸他們科,分配歸調配科,他可以和他們商量一下。
鄭新在李子騰辦公室等著他,他去對門調配科找副科長商量此事,副科長又帶著李子騰找他們科長,結果當場就定下來,讓王華去他們企業所屬的一所不大的只有初中的中學當校醫,并且這所中學位置、福利也都非常好。
晚上鄭新請李子騰和調配科的幾個人喝了一頓酒。又花了八百元錢元錢給調配科長買了兩條香煙。
王華長得越來越漂亮,性格還特別好,追求她的人很多。幾年后一個叫袁立的語文老師和她確立了戀愛關系。
袁立的父母都是這個中直公司的老工人,袁立高中畢業,考上了省師范大學中直公司內部職工子女委托生,大學畢業后自然回到中直公司工作,分到了這所中學擔任教師。
袁立的家庭條件一般,長的也是一般人,他是學中文的,鋼筆字寫的很漂亮,語言表達也很不錯。王敏和鄭新對袁立不是太滿意,王華同意了,他們也不好強硬阻攔。
又過了兩年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一直不錯,就結婚了,婚后他們過得也很平和,也常常到姐姐家來。
袁立多次對鄭新說,他不想當老師,認為老師是能人不喜歡干,蠢人有干不了的職業,整天和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在一起,太磨嘰了,沒有什么前程。在那時老師辦課外學習班的,遠沒有達到今天這種瘋狂程度,收入也不高。鄭新對此從來沒有表過態。
袁立和王華商量說:“在機關人事處,姐夫不是有一個叫李子騰的大學同學嗎,我打聽到人家現在是人事處常務副處長了。讓姐夫找找他,咱們花兩錢兒,給我調出學校,進機關哪個處室都行,我實在是當夠老師了,掙得又這么少。”
王華說:“下次見到姐夫,你自己和他說去吧。”
到了一個周六,王華先給姐姐姐夫打電話,告訴說他們一會兒過來,還特意問姐夫在不在家,他們帶著學生家長送的兩瓶五糧液,又到海鮮商店買了螃蟹等海鮮。
袁立和王華拿著東西一進屋,鄭新就明白了,一定是有事求他。他們寒暄幾句之后,鄭新說:“中午你們吃吧,我出去一下,中午我就不回來了,有個朋友請客。”
說著就準備穿外衣。王敏一看他要走,“你有什么事,袁立和王華好不容易來了,你就別走了,大家在一起高高興興的吃一頓飯吧。”
鄭新根本就不聽王敏的話,穿好外衣,準備換鞋怕,“你們吃吧,我走了,少個人吃,你們還能多吃點。”
王華一看姐夫不給姐姐面子,就拿出小時候在他家時的勁頭,和他耍賴了,說:“姐夫,大哥,你有什么事?大周末的,你是
總理呀,那么忙?你那個哥們有我們親呀?要是煩我們來,你就直說。哼!你走我就跟著你,你到哪兒喝我也去。”
鄭新一看王華真不高興了,就學著京劇《智取威虎山》中座山雕的話:“哈哈哈,老九別耍小孩子的脾氣嘛,來來來喝酒!”
說著就拿起自己剛喝過的茶碗,遞給王華,王華笑了,說:“用你喝過的剩茶糊弄我,我能不生氣嗎?”
王華、王敏、袁立一起動手做飯,很快幾個菜就做好了。鄭新說:“你們的五糧液你們自己留著。給老人喝,還是送朋友吧,我家有酒,不比你那五糧液差。”
王華說:“對,喝姐夫的,他不缺酒,咱們的留著。”
喝酒期間,袁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鄭新說:“我就知道你們來有事,不抓緊說,還繞什么彎子?咱們是哥兄弟,你們倆又買海鮮又帶酒的,按著你們的這個想法,今天王華你應該給我買什么?”
王華笑著說:“我什么也不給你買,我就是你們的一個孩子,你們就應該管我,等你們老了,我養你們。”
王敏說:“你算了吧,以后讓我們省點心比什么都強。”
袁立說:“姐夫,你幫助我們太多了,我們都不好意思張口了。”
“凈說一些沒用的,這不你也張開口了,你們兩口子以后少給我整事兒,有啥話直接的,省的我還得猜。袁立轉行的事,我早都想過了,但是你們就不直接和我說,跟我繞來繞去的,來喝酒。”
鄭新放下酒杯和筷子說:“袁立出來是對的,一個大男人整天和一群孩子轉,煩不煩呢。袁立是學中文的,有口才、有文筆,會來事,又寫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將來完全有可能熬個處長干。但是你出來后,可不能被外邊的花花世界迷住了,不能讓王華和你操心那。”
“姐夫,我不能。咱們也是本分人家的孩子。”
“那可不一定,本分人家的孩子就不學壞了,我可先把丑話說到前邊,把你弄出來,你再學壞了,或者沒事你就惹王華生氣,我也饒不了你。”
王敏怕袁立下不來臺,忙說:“袁立是多好的人呢,還聰明,沒有問題。”
“就是聰明人容易學壞呢,有問題再說就晚了。”
王華說:“姐夫說的對,應該提前敲敲警鐘,他也不是沒有學壞的可能。你要是在外邊胡作非為,看我不收拾死你的。”
袁立說:“姐夫,我在家受氣呀,我有多大的膽子敢惹禍呢?”
鄭新長嘆一聲“我比你嚴重多了,這不也得忍著嗎。”
“我以后向姐夫學習。”
“向我學可以,別學我沒有出息。”
大家說笑一陣子后,鄭新說:“這幾天我去找我的個那師哥,請他喝頓酒,聊聊你的事,你也得準備花幾吊子。”
袁立和王華都說,我們準備好了花錢。
鄭新和李子騰的關系這幾年走的更近了,他們在各自的崗位和社會上都有了自己的權利、地位、關系網,相互之間辦事可以取長補短,互通有無。加上感情基礎是屬于人事關系“四鐵”中的“同過窗的”。他們之間是牢固可靠的朋友。
鄭新給他打電話,說要喝酒,他說沒事的話就過幾天,這兩天陪領導調研呢,鄭新就把連襟的事說了一遍。
李子騰說:“他是公司委托的從事教育的學生,就應該在教育部門工作,他在教育部門內部就改行容易多了。主管公司所屬的幾十所中小學、幼兒園的教育處,比機關的很多處室都好,很多人想進還進不去呢。到了教育處,晉升、調出的機會就很多了。你問問你連襟,他愿意不愿意去教育處,如果愿意就給你把他的簡單的簡歷,姓名、學歷、工作單位等用短信發給我。我和教育處的正處級的副處長張處長關系非常好,一會兒我可能就見到他,和他研究一下,這件事怎么辦,但是我可不敢說一定能辦成啊。”
“大哥,他一定喜歡去的,我馬上就把簡歷發過去,辦不成慢慢辦唄,機會總會有的,先謝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