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人發病只需要短短的一夜,而養病卻足足花了董瑤大半個月的時間。
她感覺病終于大好,下了床站在地上活動著躺的酸軟的四肢,穿好衣服出門時,呂布已經等在門口了。
董瑤對此并不意外,病好了意味著要去上學,而呂布不僅跟她同校還必須護送她到班級門口。
出了房門,她特地看了呂布一眼,呂布安安靜靜的垂眸等她,一句話也不說,臉上也沒什么表情,董瑤想跟他搭一兩句話,卻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只好邁著步子往前走,呂布在她左后方半步的位置,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一路沉默到底,董瑤絞盡腦汁也沒想出該聊些什么話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對呂布根本一無所知,他的性格、喜好甚至身世背景對她來說都是極度陌生的。
而且……
“呂布,你今天也太安靜了吧?”
呂布抬眼,有些疑惑不解:“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
董瑤語塞,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這樣。呂布從來都是跟在她后面不出聲的,只是她自己以前沒有注意過就是了。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題戛然而止,董瑤看了看眼前的河東附小,知道沒有再搭話的機會了。
兩人同校卻不同班,呂布比董瑤大一屆,看著她進了教室后,自己上了頂樓。
翻了翻手課本,董瑤手支在桌子上拖住下巴,盯著講臺上的老師發呆。
她天性好動,對學問也一向不上心,此刻要她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聽課,更是讓她閑得嘴里發淡。
一無聊她就胡思亂想,就莫名其妙想到呂布,就非常想知道現在呂布在做什么。
對自己跳躍的聯想能力感到有些驚悚,董瑤在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隨意動,走出了教室,登上了頂樓,站在了呂布班級門口。
而且還是在上課時間。
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靠近窗口偷偷察看里面的情形。
一眼就看到了呂布,出乎意料的是,呂布上課的時候還挺專心的。
他坐在教室一隅,身旁的位置是空著的,此刻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講臺上方,正凝神聽著課。明明與所有人同在一個教室,他卻像身在另一個空間,與整個班級顯得格格不入。
董瑤就這么一站,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節課時間,她開始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話,堂堂的名門之后竟趴在窗口偷窺自家侍衛……
既然想看就正大光明去看好了。
點了點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推開教室的門,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安安靜靜上課的教室突然闖入了一個人,班級里所有人包括呂布都向董瑤投去了訝異的目光。
董瑤也不理,徑直走向呂布,然后坐上了他身邊的空位。
“小姐,你怎么上來了?”呂布壓低聲音問著。
董瑤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上面繼續講課的老師,并不作答。
腦子一熱就闖進來了,現在她根本找不出理由搪塞。
呂布見她不做聲,而也深知董瑤的性情,只當她是一時興起,便不再追問,只攏了心神,繼續聽講。
董瑤聽了老師喋喋不休的講了片刻,發現這畢業班的課比她五年級的課更加枯燥,又開始不安分的偷瞟身邊的呂布。
嗯,仍是那么認真,還不時的在書上做筆記。
然而在董瑤的印象中,呂布的成績好像也不是那么拔尖吧。
于是她又看向呂布手中正在寫寫畫畫的書。
一個小人兒手中拿著劍……
再看上面的內容,一個小人兒提著戟和一個小人兒耍著刀正在對決……
等等,這是武功招式?
董瑤詫異的看了呂布一眼,發現他盯了一會兒黑板,又埋下頭畫了一個小人兒。
她這才懂了,敢情他表面上認真聽講,其實是在腦海里構思著武功招式?
這人到底有多喜歡練武啊?董瑤有些不敢想象,因為她自己就極不喜歡的,又累又辛苦,練一天下來全身酸的根本下不來床。
她湊近了呂布,忍不住問道:“呂布,你武功怎樣?”
呂布手上不停,隨口答到:“還好吧。”
這下董瑤更加好奇了,又繼續追問:“那你武力指數是多少啊?”
呂布停下了手中的筆,眼睛朝著一邊思索著:“大概剛剛破萬點吧。”
董瑤的表情凝固了。
破萬點……這叫還好?
十二歲就能破萬點,恐怕整個河東郡也找不出第二個吧。
董瑤想著自己還不到五千的武力指數,感到心塞。
側頭看向呂布,他又開始研究招式,董瑤看他心無旁騖的樣子,突然玩心四起。
“喂,呂布!”董瑤戳了戳他,故意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現在有一任務要交待給你!”
呂布見她神情,當下就放了書與筆,認真問道:“什么?”
董瑤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答道:“你且坐在這里閉上眼睛。”
呂布點了點頭,依言做了,睫毛緊張的一顫一顫的。
董瑤生怕自己笑出了聲,露了底,便狠掐了一把大腿,開始行動。
董瑤弄著弄著
卻是感覺自己頭上有什么東西在一晃一晃的。
他正疑惑的向頭上一摸,董瑤卻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面鏡子,直笑的快要背過氣:“你自己看看,可還別致么?”
呂布一看鏡子,立馬傻了眼。
鏡子里的他仍是他,只是頭頂被董瑤扎了幾個小揪揪,隨著他動便也跟著晃動,看著甚是滑稽。
“你在干什么?!”呂布頓覺羞憤不已,直想伸出手去將捆住小揪揪的皮筋扯下來。
董瑤見他的動作,忙攔了下來:“說了是任務,直到放學之前都不準取下來!”
下課鈴聲恰好響起,董瑤唯恐自己會笑死在這邊,于是眼含著淚花回了自己班上,臨走之前還千叮萬囑呂布絕對不準摘下。
呂布看著她走出教室,下意識的就將手伸到頭頂,卻又回憶起那人在雪地里決絕的陪了自己一夜和之后病得無法起身的場景。
在心里斗爭了半晌,他悲憤的一閉眼,終是將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