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比試,比的不僅僅是輸贏,更是各個國家的人才實力,大昌夾在兩國中間,此次自是下了大功夫籌備賽事。
皇家校場,鳳無世高坐在看臺上,皇后與年妃分坐兩邊,淺笑吟吟的看著臺下坐著的人。
“大昌難得一遇的賽事,太子卻幽禁宮中不能參加,真是可惜了?!?br/>
年妃嗤笑,故意伸手撫了撫頭上的朱釵,那是此次南夷五皇子送來的壽禮之一,皇上念及鳳歸瑕籌備壽宴有功,便將它賞給了她。
皇后淡漠的看了一眼,冷笑道:“這個朱釵倒是極配妹妹,一樣的華而不實?!?br/>
年妃微微變了臉色,看了眼無心在此的皇上,瞇眼哼道:“外人常贊姐姐秀外慧中,沒想到教出來的兒子卻......唉?!?br/>
皇后被她說到痛處,身形猛然一晃,旁側的月瑾眼明手快扶住她,附在她耳邊憂聲問:“娘娘,您怎么樣?”
“無妨”。
皇后闔了闔眸子,端身坐正。
年妃見此愈發得意,輕笑兩聲勾唇說:“姐姐可是身體不舒服?若是身有不便還是回宮歇著吧,皇上這里還有妹妹陪著。”
“不勞妹妹費心,本宮無事?!?br/>
皇后冷眼看她,兩國使臣皆在此,想將她這個皇后氣走取而代之,哼,異想天開。
鳳無世仿佛才聽見兩人說話,又像是一直在做一個靜靜的旁觀者,見皇后臉上的怒氣越來越盛,沉聲對年妃說:“太子一案的主謀連清澄已經抓到,還有什么可議論的,這么多使臣在,成何體統?!?br/>
年妃見皇上不悅,面上諷笑頓失,忙頷首低眉道:“臣妾多嘴,求皇上寬恕。”
“好好觀賽吧,上次校場賽馬,瑕兒可是輸給了連清澄,朕看他今日還會不會丟皇家的臉?!?br/>
聽到“連清澄”的名字,皇后和年妃的臉色難得一致的憤恨,一個的兒子被她陷害,此刻還幽禁深宮不得出行,另一個的愛子則是其手下敗將,一場賽事被人遺笑至今。
古人比試,無非文武,今日比的是武,南夷派出的是五皇子龍非白,北漠是軍機大臣杜廉康,而大昌,則是鳳歸瑕。
武中又分騎、射、拳,第一場比賽馬,三人可謂同時奪旗,不分上下。
皇后見連褚城父子坦然的坐在下面觀賽,想起自己的兒子,心里的怨氣愈發難平,見龍非白和杜廉康面上一臉平靜胸有成竹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看向皇上故意抬高了聲音說:“皇上,上次瑕王與連三公子比試可是輸了,此次卻與五皇子和杜大人達成平局,不知連三公子與他們比試,結果會如何?”
“皇后多慮了,連三公子上次不過是智取才僥幸贏了瑕王,在五皇子和杜大人面前豈敢班門弄斧,更何況,他現在可是重犯。”
鳳無世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的人,看似不悅,心里卻在冷笑。
鳳歸邪聽到“重犯”二字,貍眸緊緊瞇在一起,頓了一瞬,似參透皇上話中的意思,抿著唇狀作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哦?瑕王上次賽馬,原是輸給了他人嗎?本皇子倒有興趣跟他比試比試,不知皇上可否能成全非白的請求?!?br/>
龍非白彎著桃目望向鳳無世,話雖客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杜廉康也朗聲笑道:“在下與連王爺曾有過幾番交集,他的兒子,我也想看看到底有何能耐。”
鳳無世凜著眉,狀作為難道:“只是,這連三公子現如今還在大牢里,朕說過會給丞相一個交代,冒然將人放出來,只怕難以服眾?!?br/>
“父皇,不過是一場比試,兒臣想,為了大昌的面子,大臣們是不會介意的,對嗎,丞相大人?”
鳳歸邪溫聲開口,側眼看著柳慕賢。
柳慕賢被堵的郁結難舒,半晌握著拳沉聲道:“是,還請皇上為了大局著想,讓連三公子出來與五皇子和杜大人比上一比?!?br/>
“高公公,帶人”。
鳳無世吩咐著身后的高公公,諱莫如深的看了柳慕賢一眼。
鳳歸邪遠遠看見那個身影,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下從骨中沖上來的那股沖動,好想,現在就緊緊的抱住她。
兩天了,他整整兩天兩夜沒有見過她,她身上的衣服雖沾了些灰漬倒還算整齊,臉一如往昔的白凈,只是消瘦了不少。
那鎖在她腳上的腳銬在地上發出的“鐺鐺”聲,聽的他心疼。
連清澄看見他,抿著唇心情大好的笑了笑,拍拍身上的臟東西,一臉的云淡風輕。
身押大牢的人,可不是他這個樣子。
龍非白望著那雙澄澈的眸子暗暗想著,這樣的人,讓他實在想不通那人為何要費這么大的力氣殺他。
“草民連清澄,參見皇上”。
“你倒是識趣的很,才進大牢兩天,就不朕的臣子了,平身吧。”
鳳無世嗤笑,命人解去了她手腳上的鎖銬。
連清澄卸去一身重物,活動下筋骨,咧嘴笑道:“草民不敢逾矩,犯了錯自然該罰。”
“哼,你這次有幸與五皇子和杜大人比試,若贏了,朕便免了你的罪,若輸了,罪加一等,刑期翻成。”
連清澄一聽,心下不禁苦叫,昨夜皇上承諾她出來,可沒說要與這兩國使臣比試啊,這五皇子一看就不好對付,至于這杜大人么........
“皇上,臣不過一莽撞小兒,與兩位使臣比試,未免也太難了些,不如,臣只與其中一個比如何?”
龍非白聽罷不禁哂笑,敢與皇上討價還價,這連清澄,果然與眾不同。
“皇上,聽聞連公子曾以一畫揚京都,今日,不妨讓他與杜大人先比,明日文采相試,本皇子再與他一較高低。”
鳳無世聽他此言,看了看連清澄志在必得的神色,沉聲道:“既然五皇子退賽,那便由連清澄與杜大人兩人比吧。”
淡然觀毀譽,成敗自在心。
連清澄轉身望向杜廉康笑問:“杜大人,我們這一場比什么?”
“射術”。
杜廉康沉著眸子,語氣中帶著軍將才有的硬氣。
“這樣啊,晚輩射藝不精,換個法子比試如何?”
連清澄誠懇的看著他,聽聞北漠是一個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人人善騎射,更何況杜廉康又是軍機大臣,射術比起他人一定更精湛,她的命能不能活下去全在這一場比試上,若不靠智勝,怕是只能戴上枷鎖回大牢了。
杜廉康對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平白生出幾分喜愛,舒緩了眸色笑問:“三公子想怎么比?”
“你我兩人同時向對方射一支箭,誰能射中對方便算誰贏”。
“不可!”
連清澄剛說完,鳳無世便沉聲制止,刀箭無眼,若杜廉康出了什么差池,他怎么向北漠那邊交代,連清澄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澄兒,杜大人是數一數二的箭術高手,如此比試,你定不能保全性命,不可比?!?br/>
連清流忍不住站出來勸慰,她回以一記放心的眼神,看了看杜廉康的神色,見他并無拒絕之意,面向皇上躬身道:“皇上,杜大人既已同意與臣比試,自然是預想過結果的,更何況杜大人箭術高超,輸的人,也許是臣呢?!?br/>
“這.......”
鳳無世皺著眉,似還在猶豫,杜廉康沉思一瞬,抿唇笑道:“本大人同意”。
連清澄暗舒一口氣,轉過頭見鳳歸邪一臉擔憂的望著她,而那貍目中卻充斥著信任,她點著頭笑了笑,與杜廉康走上校場。
兩人相距有三十步,近距離射箭,更易造成重傷。
士兵給兩人拿上弓箭,上了弦,連清澄與杜廉康同時將弓拉開。
面前的靶子換成了人,杜廉康有一瞬間的恍惚,連清澄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他面前,可是那水眸中的狠厲卻看得他心驚,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眸色,像來自地獄,充斥著滿是殺戮和嗜血的氣息,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年,怎會有如此懾人心魄的眼神。
“砰”的一聲,他手中的箭沒拉緊射出來,直直落在了連清澄腳前。
鳳歸邪見此,微微松了一口氣,雙目緊緊盯著她的手。
連清澄勾唇淺笑,緩緩闔上眼,箭尖對準了杜廉康的眉心。
周圍的大臣見此面上大駭,這三公子是當真想殺了杜大人不成!
利箭離弦,連風聲似乎都變的刺耳,杜廉康直盯著那向自己射過來的冷箭,雙手一握,腳下一轉側身站到了一旁。
箭走偏風,鋒利的箭頭直插進與他方才所站之地有兩步遠的地方,箭身埋進土中有三寸深。
“三公子贏了”。
杜廉康苦笑,愿賭服輸。
連清澄將手上的弓扔給站在一旁的士兵,朗聲笑道:“承讓”。
“哈哈,這場比試,當真精彩!”
鳳無世拍掌稱笑,兩方無損,自然遂了他的意。
鳳歸邪旁若無人的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低聲笑道:“澄兒方才,當真嚇到我了?!?br/>
“我還以為你要說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呢?!?br/>
她眨了眨眸子,天真無邪的看著她。
鳳歸邪凜著眸子搖頭,“不滿意,很不滿意”。
“為什么?”
“以后,不準再出現那種眼神,我的女人,不需要殺人?!?br/>
他一臉認真,她方才的神色,不僅嚇到杜廉康,也震懾了周圍的人,那樣的眸色,未免太過讓人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