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小區很靜謐，兩人坐在車里看了會月亮，然后手牽手上了樓。</br> 他們很心有靈犀的沒去三樓，電梯一路直達二十一層。</br> 站在門前，宋斐卻沒有動，虞時自己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去換鞋時，她低下頭說道：“你給我鑰匙，該不會是以后想讓我給你當門童吧？”</br> 宋斐在后面輕笑：“虞小姐，這是我給你的專屬浪漫，你是對浪漫過敏嗎？”</br> 虞時：“……”</br> 就想嘴損一下嘛，這個人真是。</br> 見虞時瞪他一眼去了客廳，宋斐笑著在后面換了鞋，也跟了上去。</br> 虞時來這里住了幾次，宋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次一次的給她添購個人用品，如今從頭到腳的東西，已經差不多一應俱全了。</br> 所以虞時只是暫緩了幾秒，就起身道：“我先去洗澡。”</br> 宋斐摘下眼鏡，聲音溫和：“一起。”</br> 虞時回頭看了眼他，本想說話，見他沒有戴眼鏡，下意識就小跑進了浴室，還反鎖上了門。</br> “分開洗！”她的聲音很大。</br> 宋斐：“……”</br> 為什么看到他摘眼鏡，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br> 宋斐眉頭輕挑，走到臥室拿了換洗衣物，然后敲了敲浴室的門：“浴巾不要嗎？”</br> 浴室里已經傳來了水流聲，虞時的聲音有些不太清晰：“你放在門口……”</br> 宋斐低笑，知道虞時在防備他，也不做什么，把浴巾衣服都放在門口就去了另一間浴室。</br> 他比虞時出來得早，洗過澡又吹了頭發，就關掉客廳燈回到臥室，然后躺在床上打開了電視。</br> 幾分鐘后，臥室的浴室門打開，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臂。</br> 手臂的主人似做賊一般，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摸了半晌，然后把浴巾拿了進去。</br> 宋斐含笑看著她，直到虞時裹著浴巾出來。</br> 雖然早就坦誠相見過，也做過更親密的事了，可對上宋斐那雙清冷好看的眸子，虞時每每都會很不自在。</br> 她把浴巾裹得更緊，一只手放在濕漉漉的頭發上，問道：“吹風機呢？”</br> 宋斐坐了起來：“在外面，我去拿。”</br> 虞時還沒拒絕，就見對方邁開大長腿下了床，然后出了門。</br> 他的家居服很閑適，顏色偏灰，襯得本就疏冷的氣質更加清冷幾分。</br> 虞時在床頭坐下等他，順便看了眼電視。</br> 正在播放的好像是一個愛情電影，不過暫停在開局幾秒，應該是宋斐在等她。</br> 虞時忍不住想，都半夜三點鐘了，他們不睡覺，還要在這里看電影？</br> 嗯……看電影也行，不讓她勞累就可以。</br> 宋斐拿了吹風機進來，虞時伸手去接，他卻道：“我給你吹。”</br> 虞時立刻警惕起來：“那你就吹頭發，不要像上次一樣……”</br> 宋斐彎下腰來，像是逗弄小朋友一樣，故意逗她：“上次怎么了？”</br> 虞時不敢和這雙眸子對視，總覺得那里面裝了太多容易讓她淪陷的東西。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不自在的嘟囔：“反正你聽醫生的話。”</br> 宋斐的低笑聲在頭頂響起，他解開干發帽，手指輕柔的替虞時吹頭發。</br> 虞時的臉正好靠在他胸膛前方，能聞到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br> 吹完頭發，虞時第一時間逃離，拿著睡衣在洗手間里換掉。</br> 宋斐也沒阻攔她，等她換完衣服出來，才招招手說道：“來床上，我們看會兒電影。”</br> 虞時見宋斐似乎也沒別的心思，便爬上床，很乖巧的窩在他懷里。</br> 屋內開著比較暗的燈，她半靠在宋斐結實的胸膛上，好似能聽見對方有力的心跳聲。</br> 一間不大不小的臥室，足夠兩人相擁而眠的大床，還有她喜歡的床單被子……以及人。</br> 這好像就是她曾經想要，卻怎么也觸及不了的東西。</br> 而現在，宋斐都給她了。</br> 那種能夠讓她全心全意依賴的感覺，好似從少年時再次襲來，虞時的手從被子下摸索過去，把宋斐緊緊抱住。</br> 宋斐垂眸看她，將人攬住，問：“怎么了？”</br> 虞時頭靠在他肩上，搖搖頭，神情很愉悅：“開心。”</br> 宋斐輕笑，把虞時往懷里攬得更緊了些，然后才說道：“這個電影，和我們今天看了一半的那個類似，你想看就看，困了就直接睡覺。”</br> 虞時這才明白，宋律師大半夜想看電影，也不是心血來潮，只是想把第一次約會時沒做完的事情都做完。</br> 從一束花開始，伴隨著紅包、銀行卡、鑰匙和糖，最后從電影結束。</br> 雖然好像都是普普通通的行為，可每個行為中，都是他最簡單直接的愛意。</br> 虞時望著繼續播放的電影，問他：“宋律師，你真的沒談過戀愛嗎？”</br> 宋斐“嗯”了一聲：“不像嗎？”</br>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虞時的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笑道，“都說直男第一次戀愛時，會顯得很笨拙生澀。可我覺得你不笨拙，也不生澀。”</br> 倒是很真誠。</br> 宋斐伸另一只手過來，捏了下虞時的臉，才說道：“我自己沒談過，但見過別人談。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就行。”</br> 虞時一聽，覺得好像是這么個道理。</br> “也是，你都三十歲了，見過的戀愛招數應該多了去。只要有心，總能學個幾樣。”</br> 宋斐聽到她這話，卻微瞇了下眸子：“你很介意我的年齡？”</br> 虞時：“……沒有，就感慨一下。”</br> 宋斐卻低頭看她，攬在她肩上的手，不自主的往下滑：“真的嗎？”</br> 虞時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忙抓住宋斐的手，懇切勸誡：“一定要聽醫生的話，宋律師。”</br> 宋斐：“……”</br> 他就嚇唬了一下虞時，也沒再做什么。</br> 虞時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乖乖窩在他懷里看電影。</br> 看著看著，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br> 宋斐低下頭一看，小姑娘趴在他身上睡著了。</br> 烏黑的長發自耳側散落，遮住了一半臉頰。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映出一片陰影。睡著后的虞時，更像是林中不諳世事的小動物般，乖巧又可愛。</br> 宋斐看得心頭發軟，關掉電影，也躺了下去。</br> 睡夢中的虞時察覺到后，主動往宋斐懷里拱了拱，這才繼續安心的睡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