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 看到這話就別瞎問了, 你沒買夠v章50%,補買或等一天 陳慧腦袋一抬, 理所當然道:“如你所見啊……我也覺得對不住蔣姑娘, 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以此來表示我最誠摯的歉意了。你們不用管我,自便去吧,我和小笤就繼續(xù)在這兒行禮, 等蔣姑娘高興了……哦,是醒了為止。”
清淑說不出話來,她連“你這就是趴著偷懶吧”這話都無法說出來,畢竟人家的理由聽著似乎還挺充分的。
“那、那陳姑娘你先……先這樣吧……”清淑匆匆轉身離去。
陳慧知道清淑是去找蔣姑娘要對策去了, 她想這個世界上恐怕都沒人遇到過清淑這樣的處境, 難辦是肯定的, 連她這個始作俑者, 也覺得她這個事太難處理了。
想到這里,陳慧不禁給自己點了個贊。
她轉頭看著小笤, 卻見她腦門頂著青石板地面, 小聲抽泣著, 瘦削的肩膀一動一動的,卻憋著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
陳慧小聲道:“小笤, 學我, 腦袋要側過來, 涼是涼了一點,但趴得舒服呀。”
小笤身子一僵,好一會兒這才轉過腦袋小聲抽道:“姑娘,都、都是小笤不好,小笤沒用,要不是小笤,姑娘也不會被連累。”
陳慧忙用氣音道:“別怪自己,這恐怕是他們設計陷害你的,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這會兒就先舒舒服服地躺著,要是一會兒事情有變,你就盡量別說話,等問到你了,再照實說。”
“陷害?”小笤瞪大眼,隨即又連連點頭,“奴婢、奴婢知道了,姑娘。奴婢……奴婢絕不會再連累你的。”
小笤早就被弄壞蔣姑娘最喜歡的簪子一事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如同驚弓之鳥般再也經(jīng)不起一絲驚嚇,她還記得背后說蔣姑娘是非的人是被活活打死的,那她呢?因為這個恐怖的結果,她先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到陳姑娘到來,替她賠禮道歉,替她攬下一切罪責……她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上還有陳姑娘這樣好的主子,她怕連累她,又笨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那么,就聽陳姑娘的吧,陳姑娘總是那么聰明,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主意,她只要聽話就好。萬一、萬一老爺真的很生氣怪罪下來,她希望老爺只罰她一個人,把她打死就好了,千萬不要怪陳姑娘。
陳慧微微一笑:“放心啦,我早有對策,咱們不怕。”
陳慧的聲音讓小笤漸漸鎮(zhèn)定下來,她聽話地學著陳慧的模樣,放松了身體。
清淑沒一會兒便走了出來,面上帶著勉強的笑意說道:“蔣姑娘已經(jīng)醒了,她說陳姑娘還是先回吧。”
陳慧道:“那蔣姑娘原諒我和小笤了么?是不是以后都不追究了?”
清淑一噎,沒想到陳慧居然還追問這個,蔣姑娘自然沒有輕易原諒的意思,但也不能讓陳姑娘在自己院子里跪著……呃,趴著,只能把話說得模棱兩可,可這話在這個陳姑娘面前卻不管用了。
陳慧見清淑這遲疑的模樣就知道她們原本只是想先把她和小笤打發(fā)回去,等那死太監(jiān)回來了,自有他替蔣姑娘討回“公道”。她當然不能讓她們?nèi)缫饬耍^請神容易送神難,她跪都跪了,以為這么輕易就能把她趕跑嗎?
“原來蔣姑娘還是不肯原諒我和小笤啊,那也是應該的,誰叫她打破的東西那么珍貴呢。”陳慧長嘆一聲,“沒事,我和小笤再跪著好了。雖然蔣姑娘不愿意原諒我們,但我們還是要有禮數(shù)的,勞煩清淑姑娘跟蔣姑娘說一聲,我雖粗鄙,但也是知禮之人,實在是太對不住了。”
清淑被陳慧堵得沒辦法,只能懨懨地回去了。
陳慧猜測著清淑和蔣姑娘二人在屋內(nèi)是如何焦躁地商討對策,心里得意極了。但轉瞬間,她又把得意壓了回去。她如今處于絕對的弱勢,即便絞盡腦汁也不過就是混個自保而已,而那位蔣姑娘如今煩惱的,卻是設了個局卻沒達成預期的目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對等。
嫉妒啊。
陳慧看著這個雅致的院子,以及院子里分配的下人,心里充滿了羨慕之情。
不,不能嫉妒,嫉妒使我丑陋。
她別開視線,心里唉唉嘆了一聲。她如今這局面,還真是僵持得無解了呢。回娘家沒可能,一是她自己不想回那個拿她當工具的陳家,二是那死太監(jiān)說過她死也要死在他這里,在他倒臺前她還是別想能出府了。而討好他這事,如今看來也是漫漫無期,她甚至還沒有走上正途,就多了個搗亂的,開著豪車要把她撞下路去,真是太兇殘了。
對于蔣姑娘的舉動,陳慧依然抱著十足的疑惑。就她目前接觸到的信息來看,蔣姑娘并不喜歡那死太監(jiān)——想來正常的女孩都不可能喜歡那個死太監(jiān)的——對他都沒個好臉色,但那個死太監(jiān)明明脾氣性格都不好,卻還對蔣姑娘禮遇有加,蔣姑娘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何必把她這個亂入的當做敵人呢?她對蔣姑娘根本構不成威脅啊。
想到這里,陳慧忽然一個激靈。有沒有可能是,她見到那死太監(jiān)的次數(shù)太少,沒有看到的一些預兆,蔣姑娘卻看到了,并感覺到了威脅,因此才會對她出手?這么說來,蔣姑娘開始針對她,她還應該高興才對吧。
清淑再沒有出來,顯然對如今的狀況束手無策。
陳慧躺得舒服了,中途還睡了一會兒,見天色變化,猜測自己已經(jīng)躺了好幾個小時,便慢慢撐起自己跪好,又推了推小笤。小笤可沒陳慧那樣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直身體緊繃,一被推便起身跪好。
大概跪了不到五分鐘,陳慧就轉頭對小三小四道:“二位,可否去問問蔣姑娘,我們也跪了這許久,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她能不能原諒我們了?”
小三小四:“……”明明是趴了一下午啊!
小三道:“陳姑娘稍等,小的去找找清淑姐。”
陳慧安靜地等待,這回清淑倒出來得很快,似乎總算松了口氣的模樣,飛快道:“陳姑娘快走吧。”依然閉口不談原諒一事。
陳慧這次也不追問了,拉起小笤,二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而消失了許久的小六也神奇地出現(xiàn),默默跟在二人后面。
陳慧領著小笤回了梅院,小六默不作聲將梅院鎖了,陳慧也不介意。
等小六離開,陳慧放開小笤,再沒有之前那副腿斷了似的模樣,笑嘻嘻地問小笤:“方才躺得舒服不?”
小笤愣愣道:“……舒、舒服。”
“還想再躺躺不?”
小笤不知陳慧是什么意思,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陳慧低聲笑道:“我們跪了一下午,腿疼,起不來床,只能躺著了,懂嗎?”
“可是……”小笤剛想說自己腿并不疼,可見陳慧那狡黠的模樣,她恍然大悟,先前不是沒有裝過餓得起不來床,她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緊張極了,好在后來沒人來找她,如今又裝一次,她雖然也緊張,但到底沒先前那么害怕了。
“奴婢知道了,姑娘!”她重重點頭,仿佛這是什么要緊的任務似的。
“好姑娘。”陳慧拍拍小笤的腦袋,又從屋子里拿出中午回來找小笤時順手帶回來放桌上的饅頭遞給她,“你午間什么都沒吃吧?先吃點墊墊肚子。”
小笤含淚用力點頭,再沒能說出什么來。
二人各自回屋,陳慧脫了臟掉的外衣,只穿著中衣上了床,蓋好被子,閉上眼休息。下午沒人會特意為她而去打擾當值的死太監(jiān),但等他回來,府里的事便瞞不過他了,那時候他絕對會來找她麻煩,她必須預先做好心理準備。
廚房的人送來了晚飯,是小笤去拿的,她還記得陳慧的吩咐,拿晚飯的時候故意一瘸一拐。二人吃過飯,便各自回屋,繼續(xù)等待晚上的暴風雨。
夜色漸濃,一行人打破夜的寧靜,匆匆而來,在去往梅院和倚竹軒的岔路口停了停,往左邊一轉,去了倚竹軒。
清淑早就等著,見李有得過來,她立即迎上前說:“公公,蔣姑娘最喜愛的簪子被人摔斷,今日太過傷心,方才已睡下了。”
李有得腳步一頓,并沒有強行進入,沉著臉吩咐道:“好好照看蔣姑娘,多寬慰寬慰她。”
“奴婢遵命。”清淑說著,面露為難,“只是,那簪子是蔣姑娘娘親的遺物,只怕一時半會兒蔣姑娘無法釋懷。”
明明早就聽說了下午發(fā)生的事,李有得聞言依然面色一沉,沒再說什么,只是轉身快步離去。
清淑望著李有得一行人離開后匆匆去了梅院,這才轉身回了屋子向蔣碧涵稟告。
蔣碧涵并未躺在床上,她坐在圓桌旁,即便是坐著也能顯出她的身姿窈窕,若非她面上微蹙的眉峰,只怕沒人能看出她此刻心事重重。
她的擔憂恐懼,從未對任何一人說過,即便是跟她最親近的清淑,也無從得知她那永遠焦慮的內(nèi)心。自從她爹出事在牢里被折磨死,她娘自盡相隨,而她被充入教坊司以來,這樣的焦慮恐懼從未有一日止歇。她是因罪而充為賤籍的,大梁有律不得贖身,因此即便是被李有得接入府中,也無名無分。更何況,李有得還是個無根之人,她連生下孩子為自己留下一個傍依都不成。這便意味著,她隨時都可能被李有得送回教坊司,人人都可輕侮。那時候她剛入教坊司便被李有得接了出來,還未體會到被人侮辱的痛苦,如今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兩年,她絕無法忍受那些光想象便能讓她恐懼得渾身發(fā)抖的可怕遭遇。
她想起剛來李府之時,在并未得知他是個閹人之前,心里是有過旖旎的心思的,在教坊司嗟磨,不如當人外室,至少不用受那些侮辱。可李有得偏是個閹人,還是她爹曾經(jīng)在家中時失言罵過的,她對此人的感激因此而蕩然無存——一個閹人,要什么女人,怕是把她帶回來好好折辱一番吧!
她起先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恐懼又憤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竟發(fā)覺李有得對她禮遇有加,她那顆提著的心便漸漸放了下去。他從未留宿過,也從未讓她去菊院伺候他,她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的態(tài)度無疑給了她鼓勵,讓她獲得了幾分安心,即便她始終看不起他的身份和他那諂媚的模樣。如此兩年來,她已經(jīng)抓到了那根平衡的線,在不激怒李有得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真性情。
直到陳慧娘被送來了梅院。她知道,她來的時候李有得在外開府時間不久,開府后也只接了她一個女人進來,她不管他在外有沒有褻玩女子,她只要自己在這一方小天地里是安全的就行。然而陳慧娘的到來,似乎令哪些地方不一樣了,她感覺到了久違的恐懼。陳慧娘如今雖然也跟她一樣無名無分,但陳慧還是良籍,若離了李府還能歸家,不像她,一旦被趕出去便只能回到教坊司那個火坑去。
因此,她不得不小小地試探一番,看看李有得對陳慧娘究竟是何態(tài)度。
蔣碧涵雙手在身前交握,指甲幾乎陷入白嫩的肉里,她微微側頭看向一邊,仿佛能透過墻壁看到梅院的情形。
梅院。
陳慧聽到外頭好多人進來的聲音,立即用力揉著自己的兩只眼睛,估摸著眼睛紅了,便在心里對自己說:你看你連口肉都沒得吃,可不可憐?飯都吃不飽,還要給人洗衣服,慘不慘?這么可憐這么慘,還不快點哭?
當陳慧的眼眶里好不容易多了些淚意,她側頭看向外頭的方向,當屋子門被人踹開時,她慌忙掀開被子,想要爬下床,卻像是腿腳不便似的,腳剛觸了地便猛地摔倒在地,一頭散落的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往前一晃,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陳慧——”李有得那猶帶著怒火的聲音頓時卡了殼,猛地看向地上那纖弱得似乎隨時會昏倒的身影。
陳慧便繼續(xù)說了下去:“先前是慧娘做錯了,不該在李公公誤會之后卻什么都不說……”
“……誤會?”她身下之人的語調有些古怪。
陳慧面色自然又十分確定地說:“是誤會。慧娘不慎撞傷了額頭,但在李公公過來時,卻因傷重而無力為自己辯解,讓李公公誤會了。慧娘因此受委屈也便罷了,卻不能讓李公公誤會了什么……”
她的意思是,不能讓李公公誤會她是不想跟他之后傷了自尊,但這種話嘛,自然不好對他的身邊親近之人說得直白,只能拐彎抹角,但她相信對方是能聽懂的。
陳慧自認情真意切,把她一輩子的深情都用在了這一刻。
下一秒她聽身下人似乎是刻意壓低聲音道:“你便是為了此事而來?那你又是如何進來的?”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懷疑,但因為忌憚,他壓抑著自己的真實情緒。當他因身體被壓的不適而下意識地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無法動彈后,他的臉色又如陰云般黑沉了下來,只是燭光昏暗,陳慧無法察覺。
“我就偷偷溜進來的……”陳慧小聲回了一句,立即哽咽道,“小公公,慧娘真沒有什么惡意的,你便幫幫我好不好?若小公公能替慧娘美言幾句,慧娘必定感懷于心,今后您有什么需要慧娘做的,慧娘必當竭盡全力。若小公公不方便,便只當沒見過慧娘如何?慧娘稍后自己會跟李公公解釋。”
身下之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陳慧想,他或許是在考慮利弊,也沒太在意。
片刻后,那人終于道:“你先起了。”
有那么一瞬間,陳慧覺得這聲音仿佛有些耳熟,也不知是在哪兒聽過,呆了幾秒沒想起什么后,她也就放棄了,想想自己扮可憐裝無辜已經(jīng)足夠,便打算先放開他,成敗就在此一舉,她已經(jīng)盡了全力。
陳慧起身,打算先下床再把他拉起來,就在她半直起身子的時候,踩著那光滑被面的腳突然一滑,身子一個不穩(wěn)便摔了回去,正正撞上身下人的胸膛,耳邊隱約響起一聲悶哼。
陳慧撞得鼻子酸痛,微微抬起頭來時忽然覺得這有些瘦弱的胸膛竟讓她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想到此人的身份,她頓時心生遺憾,若此人不是李公公身邊的內(nèi)侍,她倒是不介意跟他來一段婚外情——啊,不對,她目前跟李公公的關系不清不楚,真要跟別人好上了,那可不算什么婚外情。
陳慧把發(fā)散的思維收回來,頓時感覺到了身下之人的僵硬。她稍微感受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對方的僵硬緣何而來——她剛剛摔的時候,好、好像撞到他兩腿之間了?雖說他已經(jīng)沒有那玩意兒了,可即便是女性,那里被撞一下都疼,他如今估計也差不多吧?
陳慧心里頓時升起無邊的歉疚,連忙小心地從他身上滾下去,連連道歉:“小公公,對不住,是慧娘笨手笨腳的……你、你還起得來么?”
床上的人沉默片刻后坐了起來,燭光終于照亮了他的面容。
他的模樣確實長得普通,甚至帶了點兒陰柔之意,眉宇間似乎有一絲化不去的戾氣在盤桓。此刻,他陰沉著臉下了床,瞥了心中愧疚因此縮在一旁的陳慧一眼。
陳慧沒敢看他,太不好意思了,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問過對方的姓名,忙干笑道:“不知小公公如何稱呼?”
他在陳慧出聲的時候已經(jīng)走出了一步,聞言忽而一聲冷笑,沒有理會她便邁步走了出去。
陳慧驚訝地看去,忽然看到他身著白色中衣,一愣之后雙眼微微瞪大,可他已經(jīng)走到了外間,隨即傳來再沒有刻意壓低因而顯得尖細的聲音:“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陳慧面色一白,直想罵一聲臥槽。
她真是個蠢貨!什么小公公,什么身邊伺候的人,他就是那個死太監(jiān)啊!
她恍惚間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那死太監(jiān)時,他一臉刻薄,面容比正常人類白多了,想來那時候他臉上擦粉了吧?!而今日的他,卸了妝,又因燭光昏暗而看不清楚,再加上她本就對他不熟悉,跟他說了半天話都沒認出他來!
陳慧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她剛才是把她想好的借口說了,若是換一個情境,她這就算是達成目的了,偏偏!偏偏她把他當成了別人,還弄傷了他……這是又得罪了他一次啊!她要是早看到他穿著中衣,就不會一直沒發(fā)現(xiàn)了啊!
陳慧暗自懊惱——此刻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頭聽到喊聲之后立即便沖進來兩個人。
“公公……”二人不知發(fā)生了何時,一臉緊張。
被陳慧誤以為是別人的自然正是李府的主人李有得李公公,他面上陰云密布,冷斥道:“你們怎么做事的?竟讓人偷溜了進來!”
二人立即跪下:“公公,小的們什么都不知——”
二人討?zhàn)埖脑掃€沒說完,就被李有得一腳一個踹翻了,他怒斥道:“人還在里頭!進去,給我搜搜,看她有沒有帶武器!”
二人一愣,他們還以為是李公公發(fā)現(xiàn)屋子里東西丟了才會如此震怒,因此想也不想就先討?zhàn)垼犓@么一說,一個接一個慌忙走進內(nèi)屋,心里還在想,屋子里怎么可能有別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