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這種緊急情況下，賣黑票的已經完美地忘記了這幾個玩家提到了那一位“不可說”的存在，也忘記了要喊人來抓他們這件事。
　　他絕望地嚎道：“你不懂就不要亂搞啊——”

　　*

　　最后的最后，事情以朱大壯發現自己弄錯了，馬仔不過是個卑微打工人結尾。
　　聯想到資本主義的丑惡嘴臉，朱大壯一時間愧疚涌上心頭，真誠地和馬仔賠禮道歉，并表示愿意無償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來補償他們。
　　馬仔和老板在這強烈的物理與精神沖擊下，已經對他有了PTSD，只希望他馬上滾蛋。

　　虞問水在一邊圍觀了朱大壯的壯舉，覺得他很有玩泥巴的天賦。
　　兩個玩家二臉懵逼。
　　他們懵逼完之后，意識到了這個賣黑票的之前打算叫人把他們抓起來。

　　而這一切似乎是因為他們提到了ZA9063。
　　聯想到一路上明里暗里打聽時，那些人帶著敬畏得近乎恐懼的反應，這兩個玩家也意識到了什么。

　　一個玩家覺得，這個賣黑票的和他的馬仔回過神來以后，很可能還是要去通風報信。
　　他和另一個玩家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另一個玩家也和他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先按兵不動。
　　這個玩家也是一開始和朱大壯打招呼的那個玩家。
　　他先是掃了一眼朱大壯，然后又暗中打量了一番他身邊那個他們不認識的青年。

　　那個青年似乎和朱大壯一樣，完全沒有意識到可能存在的危險。他一只手支著，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的兩攤人，還有試圖扶它們起來，卻被屢次拒絕的朱大壯。

　　“張哥，這個人是誰……”

　　一個玩家用唇語和那個示意他按兵不動的玩家說話。

　　被稱呼為張哥的張姓玩家凝神看了半晌，皺了皺眉頭：“有點眼熟……”
　　這個張姓玩家名叫張乾，和他一道的玩家名叫方弘睿。正在張乾皺眉苦思，忖度進退時，方弘睿忽然道：“我想起來了！”
　　方弘睿用唇語示意張乾：“虞問水。他是虞問水。看見這張臉想起來那個新人了沒？”
　　張乾也終于想了起來，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

　　張乾看了虞問水一眼：“看來傳言不虛，他的運氣確實很好。新手就能進這種場次的比賽，而且這次他又遇到了朱大壯……”
　　他言辭間頗有些艷羨的意思。
　　方弘睿也不禁有些感慨：“我聽我同劇本的一個朋友說過，這個新人運氣好的要命。”
　　“你知道怎么回事嗎，”方弘睿想起來就覺得簡直扯他娘的蛋，“這個新人把積分全花光了，在有宵禁的副本里還敢到處晃悠。”

　　張乾說：“這種事沒腦子的才做得出來吧。”

　　積分為負值超過七天，將會被系統抹殺。

　　方弘睿表情豐富地用唇語說：“是啊。結果你猜怎么著，他那一回出去遇到了……那一位，然后那一位直接替他把那個副本的boss殺了。當時積分直接漲到了第六，但是后面積分不知道怎么又被他給敗沒了……”
　　張乾知道他不敢提的那一位是誰。雖然別云的排名不是最靠前的，但是排名前三十的玩家……并不是那么好排序。
　　張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這是什么運氣……”

　　正待張方二人密謀要不要殺機滅口時，變故毫無征兆地發生。

　　這條通道開始塌方了。

　　*

　　一切發生得毫無征兆，通道里的玩家們來不及思考機械之身會不會死于塌方這個問題，就開始逃跑。
　　在地下通道進行交易的當地人也開始逃跑。
　　也許這種事并不是經常發生，他們的疏散顯得很沒有秩序，有的通風口被一擁而上的人堵死，根本沒有人能出去。

　　虞問水看著這些匆忙逃跑的人。
　　他看見大塊大塊的不明構成物質掉下來，看見了地上世界漏下來的光。

　　朱大壯叫了他一聲，虞問水收回了目光，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并不快，但是落下來的東西也沒有砸到他。

　　相比之下，往同一個方向跑的朱大壯，以及張乾和方弘睿顯得狼狽很多。

　　有些路被堵死了，他們匆忙之下跑進了另一條狹窄的，從沒有人去過的通道。
　　通道狹窄幽長，落下的滾石在身后，遠遠的，可以聽見粉碎的聲音。

　　在黑暗中弓身前行了不知道多久，他們終于看見了一絲光亮。
　　幾個人沿著光爬上去，他們看見了……一片廢墟。

　　不知道這里是不是核心區，但這里的廢墟像是……發生過一場慘烈的爭斗。
　　沒多久，幾個玩家就發現了，這里還有其他玩家。

　　方弘睿像是有些難以置信：“居然……是他們……”
　　張乾一時間也震住了。

　　他們震住的原因是，他們看見的一群玩家里，有好幾個是高級玩家。
　　而且高級玩家不是最重要的一點，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人是一個傳奇小隊的成員。
　　前不久，他們小隊完成了一個核心任務。

　　那個核心任務的難度很大。
　　他們完成這個核心任務的時間，差不多是虞問水在那個鬼氣森森的學校里的時間。正在系統無法界定虞問水是否完成核心任務，從而發放獎勵這件事引起大家的關注時，這個小隊完成核心任務的消息一出，引起了軒然大波，瞬間蓋過了虞問水那個不明不白的核心任務的風頭。

　　他們的核心任務不像虞問水那個那樣不明不白。
　　那個核心任務半程直播，肉眼可見的艱難。最后，他們小隊得到了一顆世界之心，完成了系統發布的核心任務。

　　而且，在他們小隊通關后，他們發現了……這個世界給他們的預言。

　　預言說魔鬼會在第七個夜晚蘇醒，一切將走向毀滅。

　　而他們已經走到了第三個夜晚。

　　*

　　身邊的玩家看向那一團玩家的時候，虞問水也看了過去。

　　除了那個小隊的幾個高級玩家，虞問水還看見了很多水平參差不齊的玩家。
　　虞問水的目光先是在一個玩家身上凝了凝，然后目光掃過去，看見了……謝微。

　　謝微看上去如喪考妣，偏偏還不能不喪。看見虞問水的一刻，他也愣住了。

　　那群玩家里領頭的是一個男性青年，他招呼人去和這些新出現的玩家打招呼，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
　　虞問水一行人很快到了他們身邊。

　　從身邊人的說話聲里，他知道了這個領頭的青年叫季長川，是一個什么……很厲害的小隊的成員之一。
　　虞問水沒有注意看他，看見他身邊一個長的有些柔弱的男青年時，他的目光難得地停留了一會。

　　那個柔弱青年并沒有察覺他的注視，等他目光看向這邊時，虞問水已經偏過了眼睛。
　　他站在人群里，一言不發。

　　從他們的議論聲里，虞問水聽初來另一件事情。
　　除了季長川外，他們小隊還有一個主要戰力成員，他得到了ZA9063的一些消息，試圖潛入，制定暗殺計劃。
　　目前已經死亡。

　　虞問水聽他們說話聽得并不認真。

　　有幾個等級比較高的玩家組織大家匯集信息，商量對策。
　　每當這種做正事的時候，虞問水看上去都有些無所事事。

　　而且也沒有誰會來問他的意見。

　　虞問水被主力部隊完美略過，正在百無聊賴地看旁邊的廢墟時，謝微發現了他。
　　沒過多久，謝微就和他倒苦水。

　　謝微曾經和虞問水說，他來自一篇渣賤文，領了個賤受的角色，然后完美的在火葬場的前夜來到這個無限流世界。
　　虞問水只有渣過別人的時候，從沒有被別人渣過的時候，不太理解這種經歷。

　　謝微開口不久，又和虞問水說起來這件事。
　　他說：“虞哥，很多人來這里，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從前怎樣，現在想起來都虛得很，你說是不是。”

　　虞問水還沒回答這個問題，謝微就繼續往下說了。
　　“結果我又遇到他了。”
　　“就是從前，和我一個劇本世界……唱對臺戲的那個。”

　　謝微指了指人群中間的季長川。

　　“他混的比我好，算我沒本事，我認了。”謝微說，“他又跑回來找我。”

　　謝微沒往下說。
　　他看上去不想說了。

　　季長川身邊是虞問水看了一會的，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青年。
　　那個青年雖然還不是高級玩家，但他在他們小隊里不可或缺。
　　有人說，他是“神諭者”。

　　虞問水不是一個好聽眾，謝微和他說完之后，他沒有說什么。

　　他本來呆在一邊，可是沒過多久，又有熱情玩家來找虞問水了。

　　那個人自稱海棠受，也是那個小隊的一員。
　　他看見虞問水之后，以一吃瓜群眾的精神態度詢問他是不是見過別云，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