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溫柔也如水!兩個人就又臨著窗好一番的纏綿悱惻,濃情蜜語。直到,把一輪臉盆大的新月都酸倒了牙,躲去烏云后面重新梳妝了,這邊才戀戀不舍地各自回到榻上,安寢。
不多一會兒,柏司琛便靜心凝神地聽到了里面蘇婉鴻清淺平和的呼吸聲。
他又待了一會兒,才兀自坐起身來,悄悄地潛去他的廂房里換了套夜行衣出來,在云淡風輕的公主府邸中,如一尾輕柔狡黠的夜蛇,滑入黑暗中,不見了蹤跡!
飛羽營的舊部遍布盛都官場底層,昔年,是他的父親耿直,不屑于行那些蠅營狗茍的陰事。
而今,他為了他的女人,早已是陰間陽間一往無前了!
什么身家性命,什么君臣道義,已是皆可罔顧背棄!
只求她的周全……以及,她想要的,那點兒平淡又不平凡的,美貌!
是故,當寅時初刻時,陳皇后在一片晦暗恍惚的宮燭里醒來,便看到了一個熟悉且陌生的纖頎身姿。
那身姿倏爾轉過來,一雙光風霽月的鳳眸中卻凝蓄了儼如蛇蝎般的陰狠………
她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啊——啊——啊?啊!”她叫也叫不出聲來,嗓子像是被熏啞了的一般。身側已是人走被涼,皇帝陛下上朝去了!
不遠處,守殿的宮娥東倒西歪了一地………
陳后擁著龍鳳錦被下意識地便瑟縮到了龍床的角落里。像一只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柔弱得惹人憐惜………
柏司琛負手而立,面如冰霜:“陳姑娘裝了這些年的楚楚可憐,怕是連自己也忘了,此身乃是將門之后吧!那位周府小侯夫人的武藝,也是閣下從小教導的吧!”
陳燕莜驀然地嬌眉一抖!但也并沒有回應他什么,依舊抖著嬌軀,柔弱不已。
柏司琛也并不是來向她探問什么的,直言道:“柏四聽聞,陳將軍生前也是一位忠心報國、正直不阿的人物,多少回兩軍陣前,他孤勇作戰,視死如歸。才一點一點地積攢下軍功來,加官進爵,提升俸祿!而對于他膝下唯一的愛女,他更是疼愛有加,寄予厚望。也許是希冀于愛女能嫁的不受欺負,他還親自教導她武功,侯門貴女們有的釵環褶裙,他也省吃儉用著自己,給她買來穿戴。每次上戰場前,他都會跪求自己的上峰定北侯,若有性命差池,切莫委屈了他的女兒!他一生………”
“你住口!”陳皇后嘶啞著嗓子一聲低吼。
她像一只被逼得急紅了眼的兔子,嬌軀顫抖,貝齒碾磨。奈何,不知她睡著的時候吸入了什么迷/藥,此刻的嗓音粗礪低沉,任憑她大吼大叫,能發出來的聲音,也不過如蚊蠅嗡吶。
但是她仍舊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垂目睥睨她的男子,一字一字地‘吼’道:“你們這些生來便位居人上的寄蟲,豈配提他!”
柏司琛陰惻惻一笑,很好,成功地踩到了她的痛處!
“正好,我也不愿提他!免得這樣一位盡忠報國、馬革裹尸的志士英靈,被我等忤逆叛道的行為,玷污了清白!”
“我來,是要警告你,你與別人的過往,和我們無關!和我們的過往,我們也不計較了!但日后………”柏司琛隨意地環視了兩眼這座空落落的后殿內室,面有鄙色地接著說道:“日后,倘若再有不顧及你皇后身份的歹毒行為,那也不要怪我不再顧及你的‘皇后身份’了!”
“今日是警告!來日的話,你父親一人在九泉之下孤獨,柏冊可以不辭辛苦,送你去他身邊,盡一盡孝心!”
如今已然著鳳袍掌鳳印的陳燕莜:“!!!”
“你,你,……你大逆不道!”她顫抖著手指嘶啞道。她的一生,都不甘于屈居人下,受人拿捏。
柏司琛睨了她一眼,恨自己當初是怎么就會鬼迷了心竅,覺得她與蘇婉鴻有那么一丁點兒的眉眼相近呢!
“大逆不道?十惡不赦?你覺得對于一個從凈身房里走出去的男人來講,又還會有什么可顧及麼!挨一刀,和挨千刀,又有什么區別呢?!”
“以前的柏冊,是伏于國法,伏于忠義,現在的柏冊,不伏于任何的人與事!”
除了,那個一心裝滿他、玉立于灼灼芍藥園中,等著他歸的,明媚女子!
陳燕莜的眼中終究是泛起了一絲迷惑,和不甘!縱使她如今已然是萬萬人之上,卻還是………
有那樣的一個男人,會為了與他相愛的女人,赴湯蹈火,亂刃分尸,禍及宗廟,亦不怕!
而她,卻成了一個襯托人家堅貞不渝的偉大愛情的,惡毒配角?
“哈哈哈!”她啞著嗓子冷笑道:“四公子說了這么多的廢話,難道是想掩蓋住內心的焦急嗎?怎么,我們家那位帝姬金鳳凰的臉,已經爛得像泥溝里的蛇鼠一般,令人作嘔了麼?!”
“果然是你!”柏司琛驀地鳳眸凝怒,仿佛下一刻便會上前去,擰斷了她的皓頸。
“是我又怎樣,不是我又怎樣?你有證據麼!”就算有,以她現下的圣寵,她也能在太極殿上顛倒黑白!
“呵!證據有用嗎?那個小丫鬟的伯母一家,都已經被人滅了口!”柏司琛看著面前這個嬌柔媚態,且以此寵冠后宮的女子,直覺的令人作嘔、唾棄!“但是,我剛才也告訴過你了!你若再行罔顧國法之事,那我便也不再計較什么‘天下之大不韙’了!”
皇后娘娘又如何?他的劍,若是斬,也斬殺的!
陳燕莜含恨地磨了磨貝齒,繼而杏眸含情地笑道:“呵,四公子到底是四公子,連這來求人問藥的樣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你我做個交易可好?我可以告訴你解毒的方法,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柏司琛冷笑:“不需要!柏氏之人不與狼狽為奸!況且,她已經好了!”
陳燕莜嬉笑的薄面,戛然而止。好一會兒的怔愣過后,她才又恢復了那張似羞還嬌的容顏。
“呀!居然好了?那太不容易了!四公子啊,她最近是不是總也躲著你呀?!嘖嘖,想來你怕是不知道的吧,這種毒的解法呀,是得找一百個男人來與之交/媾,她夜夜不虛,集齊百男之精元,方可解此毒,她怕不是在府中背著你…………啊!!!”
“啪!”的一巴掌,柏司琛毫無心軟地便反手甩在了她的臉上。
陳燕莜整個人都被打愣住了!
她從小,除了挨過她親娘的幾下子打,還不曾,如此的,被人實打實的掌摑過!
對方,還是一個男人!
堂堂大男人,不是從來都不會打女人的麼!尤其還是她這種嬌弱柔媚我見猶憐的女子!
陳燕莜的眼淚‘刷’的一下,不受控制地便涌了出來。一顆一顆的,晶瑩剔透,火辣辣的滾落在她嫣紅的桃腮上。
這張傾國傾城的小臉,頃刻間便被打的腫脹起來老高,看上去整張臉都歪斜了!
倘若是天承帝在,見了她的這個樣子,說不得能恨得當場杖斃幾個宮娥太監,來出一出兩個人的悶氣!
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柏司琛。
柏司琛還氣得怒火三千丈呢!膽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惡毒不堪的來詆毀蘇婉鴻,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被他捏斷了脖頸,涼透了!
無非還是顧及著這蛇蝎婦人的身份,如果現在她死在自己手上了,又是因著與蘇婉鴻有瓜葛的緣由,那么………恐怕他就得帶著蘇婉鴻流亡別國了!
理智告訴他,事情不能這么做!就算哪天他忍無可忍,真得準備動手了,也得先把蘇婉鴻摘出去才是!
柏司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兀自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他轉過身去,不愿意再看一眼這世間最為惡毒陰險的女人。“‘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柏冊今日來此的事情已畢,好自為之!”
話說完,他再次轉回身來時,龍榻上的陳皇后仿佛是中了什么詭異的點穴法的一般,尚且淚眼婆娑的杏眸,無力地眨了兩眨,便軟塌塌地暈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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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管家請了打卦的先生來,算出了個好日子。便是長公主殿下離京北去,祭天拜廟的日子了!
當然,這是給天子的奏折上寫的,實際上是準備去干什么的,也只有她的幾個近臣近侍才知道。??Qúbu.net
鳳華園那里,也傳下了話來。說公主娘娘此次是簡裝出行,不必過于的驕奢。日用銀錢帶足了便可,隨行人員精而簡,儀駕隊伍中那些充門面的閑雜人等,就都不用去了!
凡事力求安全為主,輕裝為次,爭取趕在入冬前就能回來了。
其他的瑣事,便讓大總管孫牢看著整治去了!
孫大管家為此,前前后后地跑細了兩條大長腿。
九月二十三這日,瑾成長公主殿下總算是,起程了。
一路上,還算是順順利利的。舟車勞頓,曉行夜宿,沿途地方官員的一切叩拜也全都免了去。就連起程第二日,與柏司琛的分別,也只是兩個人在衰草連天的曠野中,握了握小手……
畢竟,身后那么多的眼睛們都有意無意地盯著呢!尤其是他那伙子粗野不懂規矩的弟兄們。真的就是,連個避嫌的扭扭頭、轉轉臉,都沒有的!比看戲臺子上的生旦分離,還聚精會神的呢!
蘇婉鴻那頂冗長及膝的帷帽,就沒敢摘下來。柏司琛也是緊鎖眉頭,沒了咒念!他怕她難為情呀,抱也不敢抱,親也沒地親的,就只好借著給她跪地拜別,她伸出手來扶他的時候,摸了摸她的玉手………
他隔著那層帷紗對她說:“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牽掛!”
她淡淡地回了他,就三個字兒:“知道了!”
他是真的想再多握一會兒她的手哪,幾年來的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現下卻要一別兩地,涉水隔山的!又豈能不讓他牽腸掛肚的呢!
只可惜,人家急匆匆地就抽回去了!
就好像,一個急著去逛鋪子買首飾的婦人,面對她夫君的諄諄囑咐,心早飛遠了!
柏司琛氣悶,想著,等兩個人再見面時,一定得給他補回來才行!
眼神里含了幾分垂喪的男人,撩袍起身,朝著他那一行人的隊伍走去。
隊伍里除了匹匹高頭大馬上的精壯漢子,還有一輛素樸的藍布車駕,里面載著的是柏家的三夫人和四姑娘,以及兩個好不容易才被按進去的歪腦袋小崽子。
這是他們柏家的大事,家眷、稚子也俱是奉若神明般的肅然虔誠。為他們在天之靈的父親、兄長,以及追隨于忠毅侯為國盡忠的將士們,迎他們回歸故里。
蘇婉鴻心里就算真有幾個不自在,埋怨這兩件事兒趕得不是時候………可想一想她的昏君弟弟,就那道輕飄飄的慰問敕旨之后,便沒了下文………
她都替她們家的江山社稷愧對于人家柏家,畢竟,人家又是所謂何由呢?
國家太平,百姓安居,最后受益的不還是她們皇室一族麼!
瞧瞧人家家里的女眷、孩童,再想想自家兄弟也真是的了!百年基業,也經不住你如此馬虎敷衍,再忠再貞的人心,也經不住你這般的帝王薄情!
唉!蘇婉鴻也只得在心里偷偷地一聲輕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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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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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