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鴻躺在香樟木的大浴桶中,氤氳著整間暖閣的春意,和飄繞在她面前的花香,闔上眼睛,洗去了一身的塵埃和疲勞。
穗兒抱著衣裳進來時,她都差點兒睡著了。
“主子,要不我給繡房的那幾個人說一聲吧,還是不要再縫這么繁瑣的盤扣兒在領子上了,您性子又急,一解不開了怎么就強拽呢!”
蘇婉鴻:“!”
真是‘天道好輪回’哪!回來在府門口時,那個人剛給她背了個鍋,如今才過一頓飯的工夫,她就又反過來得替他背鍋了!
還解釋不得!
穗兒這條平日里‘主子腹中的小蛔蟲’,在這種事上,卻是成了搟面杖一根,還逮著不放的絮叨呢!
“也就多虧了咱四爺聰明,人又仔細,還知道給主子您買一頂帷帽戴上,好歹的既擋住了臉面,又擋住了前面,真真是有心了!”
蘇婉鴻:“……”
唉,嘆一聲什么世道哪!
苦主被冤枉,賊人卻成了大善人!
“行了,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蘇婉鴻負氣地吹了吹面前的花瓣,抬起一條藕臂來捏了一朵飽滿的粉黛掐在指尖玩。
她雪白如玉的香肩便半露出了水面來。那肌膚光潔瓷膩的程度,讓即便是同為女性的穗兒,都垂涎不已!
她家公主真美!小姑娘星星眼般地艷羨道。
“誒?主子,您這是什么時候在哪兒碰了一下子呀!您自個兒都不知道嗎?紅了一塊呢!……哎喲!”一朵濕/漉/漉的香花,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就擊中了她的腦門兒!
“不長記性!”蘇婉鴻砸完丫鬟,就又整個的沉進了水里去。
穗兒撅撅小嘴兒,算了,她還是當個啞巴吧!
就,再說最后一句話!
“主子,奴婢放下了衣裳再來給您搓后背吧!前面兒,您就自己來吧,我怕弄疼了您!”她家主子以前懶,一躺進這浴桶中就不想動彈了,四肢不勤地只擎等著她們這些丫鬟來伺候洗澡。現在也不知怎的就轉了性兒,勤快多了,估摸著是嫌自己胖了吧!
也確實胖了一點兒,以前的小衣都穿瘦了!
蘇婉鴻也沒搭理她,繼續在水中假寐。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再洗吧!某個人的口糧所在,她也確實不能假手旁人了。
穗兒再進來時,端了一身舒服柔軟的細料寢衣,還是她家主子一貫喜歡穿的粉色系。穿上身后,就跟一朵沐了晨露初綻放的趙粉牡丹似的,又柔情又迷人。
“主子,剛派去那邊的倆丫頭回來了!”穗兒一邊伺候著公主更衣,一邊蹙著眉頭說道。顯然,她主子讓她當啞巴,那是不可能的!“真是氣死個人了!您說這戊大爺也忒不開竅了吧!她倆打著我的名號去的,那自然就是您的意思啊,他卻還是不肯放人……”
蘇婉鴻也是一皺娥眉,“那現在人還是鎖在柴房里嘍?!”
“沒!”穗兒手里的活計不停,臉上笑嘻嘻地道:“派去的那倆丫頭也還算機靈,就給戊大爺說,公主殿下有一本書冊尋不見了,平日里都是柏四爺負責規整的,現在先借他來找一找書冊可否?等那書冊找到了再給他送回去。這樣既不耽誤了咱公主就寢,也不算阻撓了他的差事嘛!”
“呵!那他答應了?”
“嗯,答應倒是答應了,就是……,這人太倔了!死活地都不肯松口讓手下人給四爺去了枷鎖!還說‘戴著枷鎖又不耽誤他找書’!哼,真是的!”
蘇婉鴻:“!”
唉,她的這位大統領喲!可真是她親爹派來給她鎮宅的哪!
丁是丁、卯是卯,鐵面無私,揉不得半顆沙礫。
她們就這么‘借’回來了,就怕一直不‘還’回去,再惹了他再來討?!
穗兒倒是個心大的,“放心吧,主子,奴婢也已經托了管家爺去說情了!好歹的他在戊大爺那里也有幾分薄面,應該是能討了來鑰匙開枷鎖的。就是……
主子呀,您以后可別這么任性的跑出府去了,也不知會奴婢們一聲,還害得人家四爺替您背鍋受罰!您……”穗兒說著說著,直覺得頭頂上有一陣小陰風刮下來了。
覷著她主子的臉色,她也不敢再說些僭越的話了。
蘇婉鴻心道:這個‘吃里扒外’的死丫頭!等著吧,看她今晚不好好收拾收拾那個她們眼中的‘大善人’、‘替罪羊’。
正好,他不還戴著枷鎖了麼!也算給她壯膽兒了不是!
一切收拾妥當了,公主殿下來到正堂的內室時,那位被‘借調’回來的爺,還真就捧著本書在看呢!
外邊兒的倆小丫鬟,見了禮后就退出去了。
她們自覺是‘功成身退’地,趕去穗兒姐姐那里討賞呢!
蘇婉鴻看著盤坐在腳踏上的男人,手腕腳踝上都鎖著牢固的大鐵鏈子。
足足半掌寬,冰冷又沉重的!
“嘖,真是想不到,我的屬下怎得恁般盡職盡責呢!害四郎你受苦了呀!”
這風涼話說得,怎么聽怎么假!
柏司琛冷笑著抬眸,手中的書冊也隨之往后一揚。
“是呢,可是害奴受了苦了!所以……”他提著手上的鎖鏈,‘嘩啦嘩啦’的一陣脆響,坐直起身來,“殿下打算如何彌補一下呢?!”
蘇婉鴻笑得比牡丹花還要嬌艷上三分,一身的粉色系衣裙更是襯得她,蠻惹可愛!
“你說呢!”她抬起腳來,就直直地踩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直踩的他身體往后仰去。
今晚,她可也能夠一雪前恥了!
后來,亥時末的時候,戊大爺真就親自過來了一回,板著他那張‘關二爺’的臉,管穗兒要人。
穗兒也不跟他吵也不跟他鬧,就只手捂著哈欠地給他說了句:“人啊,伺候著公主睡下了,您自個兒進去叫吧!”
戊有:“……”
他是真想沖里面喊一聲‘柏四,你給我滾出來’!
可他也真是不敢!
就算是拿他這一輩子以身作則、奉公執法的積威,再借給他十個熊心豹膽,他也不敢半夜里闖進長公主殿下的寢室里去拎人。
最后氣得他跺碎了一塊正堂門口的地磚,走了。
屋里的蘇婉鴻,咬開了捂著她嘴的大手,卻也嚶嚶地喊不出聲來。
恨!本宮真個需要你們來‘救駕’的時候,你們卻一個個都走了!
第二日,公主殿下懶起,賴了半日的床。
也是奇了怪了!小丫鬟們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四爺’手腳干凈的出了里間。“咦?您身上的枷鎖呢?!”??Qúbu.net
柏司琛淡淡一笑:“約莫是戊大爺吃了回扣吧!那枷鎖輕輕一拽,就開了!”
眾人:“!”
屋里的蘇婉鴻快被氣死了!
她想了那么多一雪前恥的手段,卻忘了,人家排兵布陣、審訊細作的老手,也許對這撬鎖撥簧的技術,也是有所涉獵的呢!
而且,一開始哄著她說是只討兩個素食吃的狗男人,最后,還是食言地狠狠吃了她一頓葷的!
她羞得都不想見人了!
————
窗外的北風越刮越是孱弱,最后竟連枯樹枝子也拂不起來了。
北風便吹成了春風!
柳條也抽出了新芽,嫩嫩綠綠的一樹,搖曳著報時的萬條絲絳,妝綴春園。
穗兒折下了兩根,又掐了幾朵小黃花摻在其中,編成了一只頭上戴著玩的花環,拿去給她家主子戴。
蘇婉鴻才不戴呢!
戴上了跟春姑娘似的,她都多大了,哪里還能玩這種小姑娘家家的把戲?!
反手她就又扣到了穗兒的腦袋上,還兇巴巴地命令人家:“不許摘,今兒一天你都戴著昂!”
身后的一排小丫鬟都‘嘻嘻’的掩著嘴偷笑!
平日里裝著穩重老成的大丫鬟,腦袋上扣了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花環,委實可笑!
穗兒也是為自己的作繭自縛,哭笑不得。沒法兒呀,主子的話在這府邸園子里,那就是圣旨哪!她只得應著:“哎!”
一道凈白袍裾的身影,遠遠地入了這邊主仆嬉鬧的春園中。
蘇婉鴻權當沒看見!繼續和丫鬟們玩笑閑話兒。“你們說,穗兒一會兒去發對牌鑰匙的時候,戴著這么一頂花環,站在人中間……”
“噗,哈哈哈……”丫鬟們都掩著小嘴地笑。
只穗兒繃著一張小臉,眼睛瞪得鼓鼓圓,又惱又氣又……被自己的樣子蠢笑了!
其實,下人們的心里誰不明白,主子肯打趣你,那也是把你看在眼里的一種寵幸!
柏司琛知趣地站到了外圍邊上,像是一個靜靜欣賞‘畫中人’的看客。
自從那次她被‘枷鎖的反噬’之后,這女人都沒再讓他碰過她呢!
每次見了他,也都是一副視而不見、若即若離的樣子。
那天那本他看過的‘赭黃皮藍金字兒’的書冊,也不知道讓她藏去了哪里!興許是怕他再拿來看了,對付她吧!
唉,何至于呢!才第三頁而已……
這般的不待見他,他不是也在她當時怯諾諾求饒時,問過她麼?‘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她說‘不是,是這太出格了!’
可敦倫之趣本不就都是出格的嗎?他也就沒再理會她的顫抖,壓制著她的掙扎,繼續‘出格’了!
現在………
還想著‘哄一哄’就能好的呢!結果‘哄了好幾哄’了,也沒好!眼下,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把她‘哄好了’了。
他可不希望帶著遺憾上路!
過了好大一會兒,蘇婉鴻終于肯分一點兒目光過來給他了。
“誒?那里站著的,可是柏四爺嗎?!”一府之主的女人,這才發現了似的,如是道。
柏司琛:“……”
其他人:“咳咳……呵呵……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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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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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