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蘇婉鴻攜了一身冰碴子般的肅殺氣場,推開了洗鉛堂的正房房門。
柏司琛和耿伙夫的心頭上都是‘咯噔’一下子。
別看他們這倆還都是久經沙場、彈指間便能渡人生死的武人呢!
如今看見這明顯‘生氣了’的公主殿下,也是嚇得臉色微變。
尤其是老耿,他可就是個伺候人的火頭軍出身哪,半個官奴隸。在大夏王朝這最有權勢地位的女人面前,他真就卑如螻蟻一般,倘若惹了這尊女佛的怒氣,她鼻子孔里哼一口氣兒,兩邊冒出來的明暗衛就能將他亂刃分尸了!
原火頭軍、今公主府廚子——老耿,豆大的汗珠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紛紛在他寬闊的額頭上滲出來,淌下。
捏造身份、混進府來,還跟別人勾結圖謀,這種罪過……雖然,他只是個從犯!
也不知這位女佛爺在外面聽去了多少?!
耿伙夫顫巍巍地嘴瓢道:“公…公主殿下,您您…怎么來了……”
“你出去!”
蘇婉鴻看也沒看老耿一眼,越過他直接走到了柏司琛的近前。
柏司琛放下湯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倒是表現地很是鎮定,面不改色心不……其實,他心里是直接‘跳’了一下子大的!
‘咣啷’一聲,房倒屋塌,把里面的倆‘小人’全掩埋了!
耿伙夫投來一束‘我找機會開溜,您見機行事吧’的眼神,先行退出去,還‘體貼’的給這方‘戰場’關上了門。
蘇婉鴻目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要走?!”
她這個樣子的,竟讓柏司琛抬不起頭來了。
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里面除了質問,肯定還糅雜了其他的!他不敢面對的!
她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不是溺在他懷里時的嬌弱柔媚,也沒有了往日里的矜美高貴,像一個被人一把奪走了心愛玩具的富家孩子,一雙圓睜的美目中含上了鋒銳刀刃,都不加掩飾的!
柏司琛一時間開不了口。
蘇婉鴻強迫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只有心冷靜了,腦子才能條清縷析地分析應對人和事。
她現在不能光拿‘本能感情’來對柏司琛了,還得用‘理智和頭腦’。
公主殿下適才起伏不定的綿聳胸口逐漸趨于平穩,整個人也恢復了她往日里的矜美尊貴,一襲金銀線刻絲織就的朱紅色禙子,她踱步圍著面前的男人轉了一圈,審視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駙馬未死?!”
“是。”這件事上,柏司琛覺得無須再瞞她。
蘇婉鴻目光漸冷!
但她卻又隨即嘴角噙了笑意,道:“好!四將軍果然爽快!那本宮也不再拖泥帶水了!
婉鴻雖貴為長公主,但到底是個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之前在我眼皮子底下所行的那些事,包括邊關的事,你們柏家的事,我統統不予計較,權當沒聽見!
但以后……
還請四將軍自重,倘一朝行差踏錯之時,別拖累了我一府的百余條性命,作不明不白的陪葬!”
柏司琛:“……”
她言下之意,她是要化被動為主動地將他掃地出門?!
“是。殿下寬恕,柏四……感激不盡!”
蘇婉鴻杏眸含恨,鼻翼微動,不經意瞟見了桌子上的那一盅銀耳雪梨羹。
銀耳貴重,尋常人家一輩子都不定能吃到過一次;雪梨雖普通,但要用冷窖保存到這十冬臘月里,也是難得了!
看吧,她錦衣玉食地就養了這么一只白眼狼出來!
蘇婉鴻心里突然有一種‘受羞辱感’萌生出來,狠狠地剮殺了一遍她堂堂瑾成長公主的顏面。
和,她付出過的真心。
“不謝!你的感激我也收受不起!只是………”
柏司琛只覺得頭皮發燙。
那盅溫熱的銀耳雪梨羹自他的頭頂上澆下來!
蘇婉鴻貝齒相磨地在他身后講了一句話,“他日難得再見了,這盅公主府灶上熬的羹湯,就權當是本宮為你踐行了!”
柏司琛:“!”
他愛的女子哪!總是這個樣子。溫柔的時候,美妙而可心,嬌軟的讓人欲罷不能!???.??Qúbu.net
一旦狠起心來,……就像是之前的‘溫柔’是披上去的一張畫皮,說撕就能撕下來!
六親不認的磋磨人!
得虧老耿這盅湯是銀耳雪梨羹,不是小火慢煨的滾開雞湯哪!
只是……
柏司琛任由那又香又稠、黏糊糊的羹汁順著臉流進了脖頸里,他毫不在意地道:“殿下,這湯盅是銅鐵的,當心燙了手!”
然后,背后半晌無言。
再然后,那只空蕩蕩的銅鐵盅子被‘咣啷’一聲,砸去了門口。
柏司琛也沒敢做聲,只得繼續垂首佇立。
任由他的女人發作他,或是發配他!
蘇婉鴻氣的兩聳胸口又起伏不定了。
這男人真真是欠該打殺的!
“柏司琛,你當真是沒有心肝!”公主殿下恨聲道。
這些日子以來的濃情眷意,甚至是今早上的相思癡纏,她統統都喂了狗!
臨了了,他還不痛不癢地拿話來惹弄她!
柏司琛心里也委屈!
如果一開始兩個人的感情,在天各一方的四年后,還都處于再見面的迷茫時期,可后來呢?!
是,他也是存了一些齷齪想法的!
想著只是想當她的一段過渡而已!不希望她為了那個偽君子男人,而傷心不已!或是被這段婚姻牽連,讓她在那人將來出事之時,做出什么‘泥菩薩渡人’的不理智事情!
與她,算是懸崖勒步,及時止損。
與他,也算是得償所愿,抑或是少些行事阻礙!
可后來呢,也許他倆都不知道自己付出的情感是什么,而身體上的歡愉卻讓冷夜里的兩個人,心也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尤其是,后來他才知道,他所擔心的那個偽君子,卻真小人的,與她只有半面之舊,還曾羞辱一般的在洞房花燭夜里只揭了她的紅蓋頭,未行敦倫之禮。
他那時才知道,她還是完璧!
但是,他放不開手了。
他確實沒有心肝了!她慢慢習慣了被他擁著入眠,他也就不去克制自己對她嬌軀的渴念了。
明知自己,給不了她未來!
卻擁囿著她,沉淪在一時的夜半貪歡里。
現在再去回想那些日子里的纏綿悱惻,廝磨入骨,當真是………
他沒有心肝了!
“對不起!”柏司琛半握起拳頭,面紅心燙的道。
蘇婉鴻的眼淚便在眼窩里打了旋。
“我,”柏司琛半闔著薄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白茫茫的干凈。
心里卻緊緊地發痛!
“我,只是想,如果他注定是讓你傷心的,那我能不能走進你的心里,安慰你,解你傷心!哪怕……哪怕只有短暫的一段時日。”
蘇婉鴻在他身后,終究是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她冷笑:“原來,你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他現在說的話,她能全信嗎?
說是‘為了不讓她傷心’?那另一層掩蓋過去的,又是不是‘怕她也參與進來,與駙馬站成一線,明里暗里成了他的絆腳石。’
邊疆上,定北侯和忠毅侯這兩股相互制衡勢力的明爭暗斗,由來已久。最終由忠毅侯敗績,定北侯獨占北疆,而塵埃落定。
柏司琛也面對蘇婉鴻的質問,無言以對,塵埃落定。
“鴻兒,有些事情我……”
“你住口!”蘇婉鴻此刻再聽見那兩個字,頓時忿怒,“本宮的閨字,你不配稱呼!本宮在你柏四將軍的眼里,到底也不過是個任爾拿捏的弱質閨秀罷了!憑你隨便使個小手段,便會……”
便會,敗在人家的手里,任人家箍緊囿牢。人家鳳眸故作情深地看一眼,自己就會面紅耳熱,亂了分寸,交了芳心!
“柏司琛,”公主殿下忍淚強自笑道:“你在晚上抱著我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嘲笑著堂堂長公主的愚蠢至極,和水性楊花呢?!”
不然怎么人家男人勾勾手指、略一施壓,她就不反抗了呢!
任他欺負她,甚至欺負到……她得朝他呻求祈饒!
柏司琛頓時雙眸猩紅,轉回了身來。
“不是的!鴻兒,我……”
他怎么可能那樣想她!他是發自真心的喜歡她,也是發乎于情的同她纏綿廝磨。她于他,是九天上翱翔的鳳,是星海中倒映的月。他向往之,他不敢奢求!
而她給了他,這是他這輩子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好!是上天對他最大的仁慈和垂憐了。
然后,他所有的未吐之言,卻悉數消彌于蘇婉鴻的憤怒之中了。
“啪——”
一記響亮的掌摑!蘇婉鴻只覺得手掌發麻。
她不想再聽這男人多余的狡辯了!也不想讓他再看見自己懦弱不堪的狼狽樣子了!
事實已定。
她再沒出息,也不能到了‘任一個男人拿捏玩/弄她的感情,而情不由己’的份上!
公主殿下甩完巴掌,提步便走。
還留在這里做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那只冰冷的大手卻一把抓住了她。
還是那一只白皙纖長、指節分明的手!在很多個冷夜帷帳之中,捻過她的發絲,抬起她的下巴,也給過她許多慰籍的手。
此刻,卻像惡魔鬼魅一樣,碰上她肌膚的同時,就讓她不寒而栗!
“放開!”她冷冷開口。到底不是惡毒的女人,她還不想兩個人的收場太過難看!
與此同時,隱在院落四周的暗衛們,保持著豎直的耳朵,已經將兵刃抽出了三寸。
柏司琛緊咬薄唇,眼窩處一圈猩紅,終究是沒有再做無謂的糾纏,慢慢地褪下了手去。
也許這便是他和她分開的方式吧!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嗎?
讓她恨他!
蘇婉鴻提裙穩步地走出洗鉛堂的院子里時,才看見了自己房里的丫鬟仆婦,連帶著幾個粗使的小廝,還都左右兩列的恭敬站立著,手里抱著些爐子、煙囪之類的取暖冬具。
她是來給柏司琛換取暖用具的呢!
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他的房門,他的院子的呢!
“主子?!”
穗兒最先看出了她家主子的不對勁兒,低聲地喚道。
蘇婉鴻恍回神來,不管是出于她的個人感情失意,還是出于政治朝堂的波詭云譎,她剛剛聽到的,發生了的,都不宜宣揚。
“無事,拿回去吧!柏四爺說他這里不需要!”蘇婉鴻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兀自朝來的路上走去。
奴仆們面面相覷,也不敢作聲。跟在主子的身后,掉頭往回走。
蘇婉鴻心里堵著一口氣,雙腿跟灌了鉛般的步履沉重,走了好大一會兒,她才站住,冷聲說:“既然都從庫房里搬出來了,再送回去白白浪費人力。不如,你們送去駙馬那里,給他添置上!讓他過個暖冬吧!”
既然他們鷸蚌相爭,那她還是乖乖地穩坐釣魚臺當漁翁吧!
她早就該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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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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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