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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 你被晉江小防盜擋住啦 “與人的親密交往”, 她把這當一門正經的課來學, 跟做實驗一樣, 不斷地小心試探,排除錯誤項,將正確方法牢牢記在心里。
比如,經常給譚佑發微信是不對的, 因為譚佑大部分時間都在出車,看手機很不方便。
比如,給譚佑打電話一定要挑時間, 最好在她閑下來的時候, 這樣她才會有耐心和她聊些閑話。
那怎么確定她空閑的時間呢,當然是上一通電話就問好咯。
幸嘉心做了個表格,將譚佑的已知時間標記出來,后來, 她沮喪地發現, 譚佑的工作是沒有規律可循的。
不是朝九晚五,不是做五休二, 她有可能連著三四天奔波在外, 也有可能一回來倒頭就睡一整天。
越了解就發現她越辛苦,越辛苦,幸嘉心就越不好意思再提見面的要求。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 除了偶爾的短暫的電話, 幸嘉心再也沒法汲取譚佑力量了。
是的, 譚佑現在對她來說, 就像個超能能源一樣,與她鏈接上一點點,就足以讓她興奮好多天。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幸嘉心覺得自己要在這幢房子里待到發霉了。
她以前最喜歡獨處,只要餓不死,她可以一個人在家待幾個月,以往的寒假暑假不就這樣過來的嗎,現在卻不行了。
她迫切地想要出去,想要奔到譚佑跟前,就像一個饑餓的人需要食物一樣。
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掐著時間和譚佑打完電話以后,幸嘉心終于忍不住了。
譚佑的聲音就像是噴香的誘餌,幸嘉心的耳朵嘗到了味道,身子便越發饑|渴了。
她跑進房間,用最快的速度挑選衣服,洗臉化妝,然后噴上了譚佑那次說好聞的香水。
拿包出門,打車的時候,破天荒地為了催促和陌生人多說了兩句。
“趕飛機?”司機看了她一眼,“那這個方向不對啊。”
“趕火車。”幸嘉心想快速結束對話。
司機踩了一腳剎車:“那你說的地址也不對啊。”
幸嘉心想起昨天剛看的劇:“我男朋友馬上要走了,我去追他。”
司機恍然大悟,神情也激動起來:“姑娘你放心,二十分鐘內,我給你趕過去!”
幸嘉心扯出一個微笑。
剛才電話里譚佑說她剛跑完車,回到公司,待會還有事要出門。
幸嘉心希望這個待會不要超過半個小時,那這樣她就可以在譚佑出門辦事之前見她一面。
司機把車開到了限速的極致:“姑娘我抄近路得繞,你別覺得我坑你錢啊。”
“加錢。”幸嘉心言簡意賅。
司機說到做到,最后一腳剎車停下來時,才十七分鐘。
幸嘉心一直在看手機,立馬把錢遞了過去:“不用找了。”然后急匆匆地下了車。
司機看著漂亮姑娘遠去的背影,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年輕人為了愛情真是奮不顧身啊!”
幸嘉心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但現在事實證明,她為了譚佑會。
明明在重逢譚佑之前,她鮮少想起這個人,但一旦重新遇到,就像枯干的草原上一點火星,瞬間便洶涌燎原。
十五歲之后,她想著逃離這個世界,逃離丑陋的自己,卻忘記了要逃開的原因。
直到她現在一路沖進運輸公司,瘋狂地詢問譚佑在哪里,然后一回首便看到了她。
譚佑戴著一頂看起來就很溫暖的毛線帽,望見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驚訝。
這是一種喜悅的驚訝,不是厭惡,不是恐懼,讓幸嘉心覺得自己在發光。
她突然就明白了,她逃開那一切,就是為了如今更好的相見。
譚佑笑起來,她摘下沾滿灰塵的手套,問她:“你怎么來了?”
幸嘉心沖過去,放任自己這無風也起浪的澎湃情緒,揚起最燦爛的笑臉。
譚佑及時地張開了雙臂,幸嘉心像個小炮彈一樣砸進了譚佑懷里。
“喂,我身上臟。”譚佑舉著手,沒敢落在幸嘉心的粉色外套上。
幸嘉心才不嫌棄,幸嘉心緊緊抱住她的腰,埋頭在她肩窩處,狠狠吸了一口氣。
她的超能源泉,有車的味道。
“干嘛啊?”譚佑在她頭頂笑,幸嘉心能感受到她胸口的震動。
“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譚佑聲音突然低下來。
幸嘉心很快地搖頭,頭發晃來晃去,蹭得譚佑下巴癢。
“那怎么了啊?”譚佑用下巴撞了下她頭頂,“過來有什么事嗎?”
“沒事。”幸嘉心終于抬起了頭,對上譚佑的眼睛,突然有點臉紅,“就是想你了。”
她這話說得親昵,但到底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一點都沒磕絆。
譚佑看著她,足足停頓了四五秒,才張嘴呆呆地“啊”了一聲。
幸嘉心終于感覺到了不好意思,她松開譚佑,站直了身子:“你是不是在忙?”
“擦車。”譚佑指了指旁邊的車,“馬上要出去。”
“哦。”幸嘉心低著頭,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那你擦吧。”
“冷不冷?”譚佑重新戴上了手套,往旁邊指了下,“冷的話去那邊的小屋子,有電暖氣。”
幸嘉心望過去,小屋子門口站著兩啤酒肚大哥,正樂滋滋地盯著她倆。
幸嘉心立馬道:“不冷。”
譚佑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一甩抹布,喊道:“趙哥王哥,隊長讓你們出星源那趟呢,趕緊去拿單子啊,李姐今天接孩子,下班早!”
兩人招了下手,樂呵呵地走了,譚佑看向幸嘉心,笑著道:“好了,可以去了。”
“我不冷。”幸嘉心還是搖頭。
“沒人了,你進去坐著,我給你看著門。”
“我想在這兒。”
譚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她,笑得揶揄:“就這么想我啊?”
幸嘉心不說話,臉色白里透紅,在灰蒙蒙的背景下,顯得分外鮮亮。
“哎……”譚佑嘆了口氣,“好的大小姐,你要站這就站這,往旁邊點。”
幸嘉心挪了挪。
譚佑本來打算好好擦下車的,畢竟待會是去接好久不見的人,但幸嘉心在旁邊等她,大冷天的,譚佑不好再讓她凍著。
于是大略地搞了下便停了手,將東西歸置好,洗干凈了手。
幸嘉心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譚佑帶著她進了屋,搬了凳子到電暖氣前:“坐著。”
幸嘉心很聽話,乖乖坐下。
“暖一下。”譚佑說,“什么打算啊?”
幸嘉心趕緊表明自己的意圖:“你該忙什么忙什么,要出去了我回去就行。”
“真就過來見我啊。”
“那我……買個東西?”
“你是不是錢多得不知道怎么花?”譚佑笑起來,樂了好一會。
“放假了我沒什么事。”幸嘉心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那……”譚佑頓了頓,“跟我一起去?”
“好啊!”幸嘉心眼睛亮起來,答應完了才問,“你要去干嘛呀?”
“去接人,不是工作。”譚佑道。
“好啊好啊。”沒有耽擱到譚佑工作,幸嘉心很開心。
“那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譚佑起了身。
幸嘉心趕緊跟在了她身后。
譚佑開的是剛才擦的那輛車,難得的,是一輛普通的小轎車。
車里車外都挺干凈的,車前還擺著個搖搖晃晃的福娃,有點私人氣息。
果然是去辦私事的,幸嘉心有些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
她本來想著見一面就好,但見了之后,就想多再跟她待一待。
這相處的時間,就跟她騙來的似的。幸嘉心假咳了兩聲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沒話找話道:“我們去哪里呀?”
“去火車站。”譚佑說。
“啊……”幸嘉心想起了她來時給司機撒的謊,真是好巧哦。
車里又陷入了沉默,幸嘉心時不時看一眼譚佑,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剛才上車之前,譚佑的情緒還都挺好的,但上車之后,她就有些沉郁。
這種沉郁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說起來有點玄,但幸嘉心可以感受到這種仿佛陰郁氣體一般的氛圍。
因為她有很多年很多年,都陷在這樣的氛圍里,拔不出來。
譚佑的不開心她見過,但那時還是年少,譚佑的不開心會轉變成怒氣,隨隨便便找個借口便能發泄出來。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譚佑長大了,她的不開心變成了那個幸嘉心熟悉的氛圍,讓幸嘉心的心臟倏地揪了起來。
她不敢說話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安靜地待著。
車一路行過,終于到了火車站廣場,停了車。
譚佑沒下車,她掏出手機打電話,接通以后,言簡意賅:“出來了嗎?我已經到了,車牌號xxxx。”
那邊回答后,譚佑沒多說什么,掛了電話。
幸嘉心緊張起來。
不一會兒,有大群的人涌出,譚佑盯著人群,幸嘉心悄悄看著譚佑。
然后她清晰地看到譚佑皺了皺眉,落下車窗,對外招了下手。
人群里走出個少年,非常英俊的眉眼,拉著大大的行李箱。
他走到車邊,道:“累死我了,譚佑你開下后備箱。”
譚佑沒說什么,少年放了行李,準備來副駕駛坐了,才看清了還有一個人。
“呦,有人啊。”少年笑起來,“譚佑你還有這么漂亮的朋友啊!”
盡管已經見怪不怪,但實驗樓的門衛李大爺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小幸啊,今天沒出去?”
“沒去。”幸嘉心望過來道,“有實驗沒做完。”
在研究所里哪有做得完的實驗,好久不見的明媚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好巧不巧就落在幸嘉心身上。姑娘身段苗條,衣服又穿得時尚講究,臉頰粉粉嫩嫩的,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李大爺突然就多嘴了一句:“實驗明天做來得及的,好天氣明天就不一定有咯。”
幸嘉心只對他點了點頭,便腰桿筆直地進了樓。
李大爺嘆口氣,覺得下次還是不要勸了,年輕人,倔得很。
實驗樓里很安靜,好幾層都聽不到任何響動。
幸嘉心沒坐電梯,沿著樓梯上到五樓,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將燈打開。
這個時候,的確便是她自己的實驗室了。沒有人會來打擾她,甚至連路過的腳步聲都沒有。
幸嘉心真恨不得他們天天聚餐。
一進入到研究里面,世界都不存在了。
幸嘉心忘掉了這兩天的糾結和懊惱,仔細地對比數據,觀察模型,計算公式……
一遍又一遍,讓人心安。
中午老時間,她遲遲地來到餐廳打了飯。
坐在角落里很快吃完,手機都不會看一眼,又往實驗樓走去。
路上,有人叫住了她,藍色的制服顯示是庫管的人。
“是6號樓的學生嗎?”庫管問她。
“是。”幸嘉心站在原地。
“有一批器材要入庫,汪教授沒在,讓我找一個叫幸嘉心的學生。她電話打不通……”
“是我。”幸嘉心上前了兩步。
“誒!打你好幾遍!手機沒帶嗎?”
手機就在兜里,幸嘉心沒接話,問:“是要驗收嗎?”
“對,都是精密的東西,我們也不敢動。”庫管嘮叨著,帶幸嘉心往倉庫走,“你電話打不通,車停了挺久了,再耽擱下去,要給人家補運費了……”
幸嘉心過濾掉這些聲音,視線放在夾道的樹上,一棵又一棵。
倉庫到了。
藍色的箱型卡車就停在倉庫門口,后廂門開著,里面有一個搬運工人,正坐在密封的木箱上玩手機。
“別坐。”幸嘉心走到跟前說。
工人嚇了一跳,立馬站起了身,望過來的眼神挺不滿的:“等了這么久,要搬不搬的,我也沒處坐去啊……”
幸嘉心沒理他,對庫管道:“卸下來吧。”
卡車就在陽光下,雖然冬天的太陽曬著很舒服,但幸嘉心還是走到了一旁的屋檐下,站在角落里,靜靜看著卡車。
倉管和工人說了兩句,工人跳下車去車頭處敲了敲門。
這種大卡車的車頭都極高,車門打開,看見的首先是兩條細長的腿。
居然不踩踏板,就這么倏忽跳了下來。
陽光打在那人臉上,晃得幸嘉心眨了眨眼。
這次沒有黑夜的背景,沒有驚慌的情緒,沒有遮了半張臉的帽檐,譚佑的模樣清清楚楚地映進了幸嘉心的眼睛。
心臟“砰”地跳了一下,讓幸嘉心感知到它的存在,而后“砰砰砰”,擂鼓一般,在幸嘉心的身體里奏起一支歡愉的歌。
自從那天晚上反應上來那個人是譚佑,幸嘉心抱著手機查了一晚上的聯系方式。但她當初斷得決絕,別說同學朋友,就連學校的官方賬號都沒留下一個。
在這個互聯網信息發達的年代,竟然一無所獲。
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幸嘉心都是極其倔強的人,沒有解決的問題,會在她的大腦里來回轉悠、轉悠,轉了兩天,到了這一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幸嘉心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尖,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等她再抬起頭時,譚佑和工人配合默契地在卸貨。
工人在車廂里,譚佑在車外,一塊寬木板斜搭著,慢慢地將大木箱滑下來。
幸嘉心看著譚佑的背影,看她彎腰時弓出的脊背弧度,舉手時手臂撐出的肌肉線條,看她蹲下身就著木箱龍飛鳳舞地劃拉著字……
一遍又一遍,譚佑的額頭上滲出亮晶晶的可以反射陽光的汗水,而幸嘉心的視線開始模糊,她閉了閉眼,沒頭沒腦地選了個方向,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奔了過去。
倉庫后面有個小花園,大冬天的,不可能有花,卻栽了不少四季常青的樹。
幸嘉心找了一顆體積矮大的冬青,把自己藏在了樹后面,慌張地抹一抹眼睛,然后慌張地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看著畫面里的自己。
睫毛有些濕的眼睛,抿著唇的嘴,最重要的是秀氣挺翹的鼻子。
高直的鼻梁,窄小的鼻翼,完美的水滴形鼻孔。
幸嘉心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捏了下鼻子,輕微的凹陷,在她松開手后,恢復到正常。
幸嘉心再捏,這一次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點,鼻子依然很快恢復。
她放下心來。
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幸嘉心抬頭挺胸,讓自己走得優雅又利落,扎著低馬尾的頭發松開了皮筋,長卷發有一簇跳躍在胸前,可以修飾臉型,又能讓氣質變得更加成熟有魅力。
她不停步地走回了倉庫前,這一次站在了太陽下。
譚佑在數箱子,手上拿著發票夾,在幸嘉心站定的那一刻,突然回了頭。
幸嘉心喉頭滑動,逼迫自己直直地對上那雙眼睛。
譚佑瞇了瞇眼,沒有猶豫,兩三步跨到了幸嘉心面前。
她微微低頭看著幸嘉心,有兩秒的停頓,然后突然笑起來。
果然是兩尾小魚,幸嘉心的心臟還在奏樂,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一定笑得難看極了。
譚佑開了口:“是你啊。”
幸嘉心的心臟變成了交響音樂會。
“好巧啊。”譚佑又道。
音樂會瞬間拔到了高潮,激得幸嘉心的臉開始發熱。
譚佑把手上的發票夾遞了過去:“你檢查一下,沒問題就簽個字吧。”
幸嘉心連旁邊的木箱看都沒看一眼,兜里掏出只筆,就著譚佑的手,便在發票收件人的位置寫上了汪琪的名字。
寫完了她抬頭看向譚佑,譚佑笑了笑,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撮,翻到了下一張票。
“還有好幾張。”
幸嘉心低下頭,唰唰唰,唰唰唰,一小沓單子很快簽完。
筆帽和上,譚佑收回了夾子,撕票的動作利落干凈,粉色的單據很快整齊地遞到了幸嘉心手上。
“謝謝。”譚佑笑著對她說。
幸嘉心這次做好了準備,嘴角勾起,笑得很完美:“不客氣。”
譚佑側了身,幸嘉心的下一句話就繞在嘴邊,立馬要破口而出。
好久不見,你吃過飯了嗎?
“你名字真好聽。”譚佑搶了先。
“啊?”幸嘉心愣了愣。
“汪琪。”譚佑笑著道,“有一位大文學家,叫汪曾祺吧。”
“嗯。”幸嘉心呆呆地應了一聲。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你一定也很厲害。”譚佑說完這句話,毫不留戀地轉了身,步履輕松地朝卡車走去。
剛才車上的工人已經關好了后車廂,譚佑走到他身邊,兩人一塊走向了車頭。車門打開,譚佑是駕駛位,輕盈地跳上了車。
車窗里伸出一只手,朝幸嘉心揮了揮:“再見。”
隨著卡車的發動聲,幸嘉心的交響樂漸漸走向萎靡,譚佑的倒車技術高超極了,藍色的大卡車很快駛上了出庫的路,兩聲喇叭后,便加速而去。
卡車揚起的灰都看不見了,幸嘉心的心臟終于平穩到沒有了存在感。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筆,有些不敢相信。
譚佑居然沒認出來她。
那個曾經上學在路口等她,放學又將她送回家,座位就在她斜后方的譚佑,竟然沒認出來她。
幸嘉心掏出手機,登陸上那個老舊的qq號碼,點進加密相冊,將里面唯一的一張照片不斷放大。
很多年前的功能機拍的照片,像素模糊,在框掉了身邊的人后,幸嘉心的臉只有離遠了才能看清個大致的輪廓。
這張臉是她的噩夢,今天她把噩夢曝到了太陽下,拿著手機隨便抓了位倉庫的庫管問:“這個人像我嗎?”
庫管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瞇眼瞅了瞅,哈哈哈地笑起來:“不像,哪里像了啦。”
“真的不像嗎?”幸嘉心把手機舉到了自己臉旁,“您再仔細看看。”
大叔湊近了看,又離遠了看,還是搖了搖頭:“不像,你多漂亮啊……硬要說像,好像眼睛像一點,誒,也不像,你是雙眼皮啊。”
幸嘉心收了手機:“謝謝。”
“誰說你和這個像啊,真是的。”大叔感嘆了句,然后指了指她手里的粉色票據,“收據給我吧,這是我們要存檔的。”
“稍等。”幸嘉心將票據握得極緊,她轉身找了個平臺,將票據一張張攤開。
因為是復印聯,許多簽名的地方都很模糊。幸嘉心挑了張最清晰的,用手機找到最好的光線拍下來,這才把票整理好給了庫管大叔。
“你們做事真仔細。”大叔甩了甩票據,“貨有什么不對,過來找我就行,票都收好著呢。”
“好的。”幸嘉心頓了頓道,“我是覺得這個貨運公司不錯,下次拉東西可以聯系他家。”
“那我們去吃飯吧!”幸嘉心拿了包就往外走,走到譚佑身邊還拽了拽她手上的東西,“放下吧,多重啊。”
結果拽了兩三下都沒拽動,譚佑真是紋絲不動。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幸嘉心都不敢抬頭看她。
譚佑按了按手機,幸嘉心的兜里叮鈴一聲。
譚佑道:“屋子里缺的一些基礎的東西,我給你發過去了,你最好這會就出去買一下。”
幸嘉心掏出手機看了眼,從菜刀鍋碗到拖把燈泡應有盡有。
“為什么要買燈泡?”她問譚佑。
“你臥室的小臺燈燈泡壞了,晚上會不方便。”
“我不會裝。”幸嘉心立馬道。
譚佑盯著她的腦袋,幸嘉心賊兮兮地低著頭,只留給她一頭柔軟馨香的秀發。
“我還不會挑東西。”幸嘉心又加了一句。
“我這是上班時間。”譚佑道。
“加你錢。”幸嘉心毫不猶豫。
譚佑一瞬間覺得自己像在做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扔掉了手上提著的工具包,道:“走。”
幸嘉心很開心,緊緊地跟著她:“去哪里?”
“超市。”譚佑沒好氣地道。
她大概在生自己的氣,要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老同學,要么她在搬完東西后根本就不會留下來檢查房間,要么她現在就心安理得地多敲詐點這個人傻錢多的金主。
但現在,有交情在,還是不能說破的交情,譚佑的道德感蠢蠢欲動,讓她最終心甘情愿地做出了自我的犧牲。
她們去了超市,譚佑不僅快速地采買了清單上的物品,還去生鮮蔬菜區吃吃喝喝的買了一大堆,兩人推了滿滿的兩個購物車,幸嘉心開心得像個小傻子。
結賬自然是小傻子結,譚佑先出一步在外面等她。
一旦視覺放寬了,就又感受出幸嘉心的優秀來。
她白得發光,衣服又穿得漂亮,刷卡的姿勢利落大氣,怎么看都是人群的焦點。
焦點姑娘結完賬,立馬沖她看過來,見她還在原地,便露出個甜蜜的笑。
譚佑以前覺得是姑娘好相處,現在知道這都是對她的特殊親密。
這笑容便越發顯得甜蜜起來,譚佑的記憶恍惚,竟然記不起來初三的幸嘉心有沒有這樣笑過。
時光巨大的空洞感席卷上來,譚佑的腦子里蹦出一句不受控制的矯情話:今日再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
于是她干了件傻事,她從兜里掏出手機,又滑進相機,便對著幸嘉心拍了一張。
幸嘉心正處在低頭再抬頭的瞬間,看到她的動作,有微微的驚訝。
譚佑的理智回來了,偷拍這種事,尷尬得她臉都要熱了。
她迅速將手機扔進兜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照片拍得怎么樣。
幸嘉心推著車出來,譚佑趕緊接過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