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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 你被晉江小防盜擋住啦
真讓人發愁, 幸嘉心想著要不要買輛車。但她還沒考駕照, 會開的車,不過是她的小電驢而已。
思考了一晚上, 最折中的地點剛好是月湖別墅。
那套別墅她一直不喜歡, 交到她手里四五年了, 去得不過四五次。
不知道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還能不能用。
要整理的東西挺多,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書,好在她搬家搬出經驗了,慢悠悠地收拾, 整理歸納,一天時間,就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坐在打包好的屋子里,滿心期待地等著譚佑來。
不像以往的幾次相處, 這次她們是在室內, 不怕有人打擾。
安全的封閉空間總是能讓幸嘉心放松,她希望通過這一次,她能和譚佑的關系有質的進展。
畢竟搬完這一趟,她可真是找不到相約的借口了。
譚佑并不知道她的“橘九院廢料 汪”客戶有這么多的小心思,姑娘人好相處, 接她的私活賺得多還輕松,除了愛送人東西的毛病以外, 其他真沒什么好挑的。
年度優秀甲方, 譚佑想到她, 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電話里確認過了姑娘是一個人住,也沒有大的家具,所以譚佑這次開的是一個干凈的小型貨車。
姑娘現在住的地方上一次加微信時就知道了,譚佑一路開過去,車到小區門口了,給姑娘打了個電話。
本意她是想問一下具體的是幾棟,方不方便把車開進去,但姑娘興高采烈地在電話里道:“三分鐘,我馬上到!”
這高興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和男朋友約會呢。
譚佑掛了電話,趴在方向盤上笑了挺久。
她手里攥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過一分鐘,譚佑抬手按了下,讓它繼續亮著。
然后慢悠悠地,又過了一分鐘,譚佑挺起身子,整了下衣服。
但這個動作剛完,她的視野里便出現了那個漂亮姑娘,譚佑心里暗暗估摸著,姑娘得有多少衣服,才能每次見面都這么巧合地從里到外沒有一件是重復的啊。
嘖,譚佑咂了下嘴。
姑娘近了以后,譚佑放下車窗,探頭出去給她招了招手。
姑娘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加快步子,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她站在自己面前,白嫩嫩俏生生的。
“上來。”譚佑說。
“誒。”姑娘應一聲,繞過車頭,車門一拉,坐到了她身邊。
也不過幾次見面,譚佑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默契,她看姑娘一眼,姑娘彎著眼睛給她指路:“直走,那個黃色路燈,右拐。”
譚佑重新開動車子,車上掛著的平安符晃悠悠晃悠悠。
樓下停車沒問題,譚佑停了車,開了后車門,對姑娘招了下手:“走,上。”
姑娘幫她打開樓門,還貼心地一直擋著,直到她進去。
這么熱情又客氣的待遇,譚佑都有些不好意思收錢了。
電梯一路向上,姑娘住得挺高。
二十七層,視野極好,樓道的窗戶望出去,可以俯瞰這個城市。
姑娘在前面開了門,對她道:“請進。”
譚佑知道這姑娘有錢,但每次她有錢的事實被展現出來時,譚佑還是忍不住心內一聲驚嘆。
一個還沒畢業的博士生,在這個地理位置租著這樣的大房子,房里的裝修快要趕上度假酒店。
姑娘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裝箱堆在了客廳里,大部分封得挺嚴實,小部分因為東西太大,在外面支棱出一部分。
光是那些支棱出的一點點把柄,就足以讓譚佑意識到姑娘的生活水準。
嘖,她忍不住又在心底咂了下嘴。
譚佑目光掃過一圈:“就這些嗎?”
“對。”姑娘道,“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書。”
譚佑望了眼整潔的開放式廚房:“廚具呢?”
“我不做飯,那都房東的。”
譚佑挑下眉,笑了笑,走到箱子前彎下腰:“你去按電梯。”
“我和你一起搬。”姑娘很快在她身邊彎下了腰。
譚佑眼睜睜地看著她輕輕松松地一抬,然后猛地下沉,憋紅了臉。
譚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幸嘉心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她一遇到譚佑,就著急忙慌的,心里想的多,腦子就好像不夠用了。
她忘了哪個箱子重,哪個箱子輕,現在這個一大箱全是書,她根本搬不動。
箱子砸了下去,咚地一聲。譚佑轉過了頭,笑得使不上勁,干脆蹲在地上平復心情。
幸嘉心不知所措,看著她躬起的背,很想去拍一把,讓她不要再嘲笑她了。
但她不敢,她只敢跑去桌前倒了杯早就準備好的溫水,再跑回來遞到了譚佑面前。
“喝水。”她說,這個話題真是轉得生硬極了。
“我不渴。”譚佑說,她抬頭看向她,眼角的小魚游啊游,突然又接過了幸嘉心手上的杯子。
水被譚佑一口干盡,譚佑還了杯子,笑著道:“對不起。”
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道歉。笑她沒力氣還逞能而已,譚佑就算再笑她一天,她都不會生氣。
幸嘉心放下本子,把自己的腦子拽了回來,抬手指了指:“這邊是輕的,這邊是重的。”
譚佑終于站起了身,收了笑意,她朝一邊走去:“你真要搬搬輕的,剩下的教給我。”
幸嘉心眼看著她往最重的那箱書去了,趕忙道:“那個我和你抬,真的特別重,特別特別重!”
譚佑彎下腰,扣住箱底使力,唰——
抱歉,是沒有唰這種聲的。幸嘉心加這種詞,只是為了表達驚嘆。
譚佑很瘦,幸嘉心覺得她瘦得跟自己有得一拼,只是比她高了一些。
但杠桿原理,這種情況下,不應該越高越容易折嗎?
幸嘉心真是想不通,這人哪里來的這么大的力氣,端了就往外走,腳步沉穩,一點都不顯得吃力。
直到譚佑走到了門口喊她,幸嘉心才回過了神。
雖然每次和譚佑的相見都無可奈何地在搬東西,但現在的譚佑在她的眼里看來,就像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樣閃閃發光。
她甘愿為英雄做一切。
英雄說:“你在電梯這看東西。”
幸嘉心用力點頭:“嗯嗯!”
她把一只腳踩在電梯線上,覺得這會就算電梯門硬要關,她也會像電影里演得那樣,用力地雙手扒著一道縫,喊著讓她的英雄快進來。
幸嘉心轉頭對著電梯壁,“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電梯壁上的廣告牌可以反光出清晰的人臉,幸嘉心樂得喜不自禁的模樣,跟個傻子似的。
“咳咳。”她用力地假咳了兩聲,讓自己保持一個漂亮女孩該有的矜貴品質。
電梯不大,東西分成了兩趟。
第一趟下去后,譚佑在車上擺好箱子,對準備跟她往上走的幸嘉心指了指車:“你看著,我上去。”
“沒事的。”幸嘉心立馬道,“小區安保很好,沒人敢……”
“以防萬一。”譚佑打斷了她的話,朝她伸出手,“鑰匙。”
幸嘉心只得遞了過去,很可惜這錯失掉的與譚佑相處的時間。
譚佑重新上了樓,東西很少了,她先搬了件封得嚴實又重的箱子過去擋住電梯門,然后快速跑回屋子里,將摞在一起的三個箱子,一把抱起,快步往外沖。
這個重量,她有些吃力,只得加快速度。
用腳帶上門,啪地一聲,關得很嚴實。
譚佑到了電梯口,最上面的小箱子突然歪斜了一下,擋住了她的視線。
腳下踢到了東西,譚佑一個踉蹌。
她直直地朝電梯里摔去,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一刻腦子里的想法竟然是,多虧姑娘沒在。
不然就出糗了……
什么時候出糗比命重要了,譚佑哭笑不得。
好在她經驗豐富,及時地做出了判斷,舍棄上面掉下來的箱子,先抬起一只手撐住了電梯廂。
東西掉了下去,譚佑抬起腿,夾了一下。
十分有效的緩沖,并沒有砸得太重。
譚佑長長舒出一口氣,心臟砰砰直跳。
希望箱子里沒有什么貴重易碎的東西,譚佑蹲下身去整理。
有一個箱子沒封好,這一摔,膠帶開了,里面一本書斜斜地掉了出來。
硬殼包裝的書,磨砂的表面燙金英文,華麗又精致。
譚佑知道對于學霸來說,一本書,可能就是他們心中最珍貴的東西。
她趕緊把書抽了出來,檢查邊邊角角有沒有磕壞。
書殼被翻開,全英文,譚佑看著就犯愁。
這書上唯一她能一眼就看懂的,大概只有主人的名字了。
主人的名字……譚佑看著那娟秀的三個字,愣住了。
不是汪琪,不是汪曾祺,是幸嘉心。
幸嘉心啊,哪里會有人隨隨便便重了這樣的名字,哪里會有人無緣無故突然親近她譚佑這樣的人。
所有的疑惑就像是找著了開端的線頭,一扯,便無比清晰,條理分明。
譚佑抱著那本書蹲在地上,一時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幸嘉心啊。
開學考試的成績很快公布,“百名標兵”欄會放上年紀前百名的照片。標兵欄就豎在一進校門最醒目的地方,這天大家像以往一樣圍聚在一起看學霸,驚奇地發現最前面的位置,照片竟然是空的。
初三的第一,那可是會為學校榮譽而戰的尖兵。
知情的人看到了幸嘉心的名字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知情的在那笑笑鬧鬧、嘈嘈雜雜,被知情的一通耳語,大家便又分享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譚佑向來是不看標兵欄的,她的成績中等偏下,沒有用功讀過書,也沒想過用功讀書。
標兵欄是和她沒關系的。
但在一個打球打得酣暢淋漓的下午,天色暗下來,看門大爺將他們一群賴著不回家的往出趕,譚佑躲進女廁所逃過一劫,寂靜的校園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個。
她對著籃筐練了很久的三分球,直到天完全黑下來。
抱著球往回走,她看到了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那個身影貼著墻縫,學電影里大俠的樣子,窣窣窣窣,躥到了前面去。
譚佑躲到了綠化帶里,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身影的腿晃在標兵欄前,很快跑開了。
這次他的目標明確,直奔校門,看來是完成任務了。
譚佑站起身,走到了標兵欄前,那人搗的鬼很明顯,在初三年級第一的位置上,貼著一張剪得大小十分合適的作業紙。
紙上用美漫的風格畫著更加丑陋的幸嘉心。
對,幸嘉心。她都不用再看下面的那一排小字。
這畫畫得太形象了。
譚佑抱著球的手指一下下點在粗糙的球面上,夜晚的秋風刮得有些大,吹起了她的校服,嘩嘩作響。
譚佑看了足有一分鐘,這才選擇了轉身離開。
不合群,對于初中生來說,是無比可怕的。
譚佑性格活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幾乎和班上的每一個人關系都處得好。
那她就不能幫幸嘉心。
譚佑就這么就著夜色和秋風走回了家,到了家門口,才發現她忘記去車棚取車了。
她是騎車去的學校,本應該騎車再回來。
“靠。”她推開自己家的門,罵了一句。
這天晚上,她爸又罵起了她媽,她弟只知道哭,被譚佑拽進屋子里,扔到了角落的板凳上。
屋外的罵聲越來越大,然后“咚”地一聲巨響,什么東西被砸到了地上。
太突然,譚佑抖了一下。她拉開了一點門縫,正看到她爸揚起手的一巴掌,甩到了她媽的臉上。
譚佑“啪”地甩開了門。
“你干什么?”她聲音顫抖著問,寒毛都豎起來了。
“滾一邊去!”她爸沖她吼,面目扭曲。
“你怎么能打人!”譚佑要往前沖,被她媽盯過來的眼神震住了。
“你進屋。”她媽說。
譚佑沒動,她媽突然歇斯底里地沖她吼:“滾!!!”
這下,她真沒什么不滾的理由了。
她回了屋子關上了門,繼續聽外面的吼聲、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這種聲音有挺多年了,所以她漸漸地可以不把它們轉換成畫面,可以一直就這么躲著,不反抗也不逃避。
從今天起,不過是多了一種聲音而已。
她弟還是在哭,譚佑罵了過去:“你他媽累不累啊!”
后來,她弟累了睡著了,譚佑靠著床邊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一大早,是被餓醒的。
屋外已經沒有聲音了,譚佑打開門,一片狼藉。
不過還好,摔東西的時候都挺有理智,凈摔的是些不值錢的。
譚佑沒往她爸媽的房間里看,她去廚房掃了一眼,竟然還有一只碗摔在地上。
什么吃的都沒有。
譚佑走回房間里,翻箱倒柜地翻出了五張一塊錢。
她去角落里戳醒了她弟,把三張扔了過去:“起來上學了。”
餓著肚子走著去學校,譚佑一肚子火。
到學校的時候,鈴都打過一遍了,標兵欄前還圍著一圈人。
哈哈大笑的,偷偷拿手機拍照的,一臉反感卻舍不得走的。
譚佑沒管,徑直往里走,早讀時間,少部分人皺著眉背書,大部分人樂滋滋小聲聊天。
中間最異類的,是坐在顯眼位置的幸嘉心。
這個麻煩精,譚佑心里想。
她把書包甩到了桌子上,聲音挺大,后排的男生大驚小怪地問她:“呦,譚佑,你今天吃火藥了。”
“要我給你炸一個嗎?”譚佑說。
“不要不要,今天炸點挺多的,標兵欄上的畫你看見了嗎?”
譚佑沒吱聲。
“嘿,我給你說,我今天拿鑰匙,來得早。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譚佑從書包里掏出英語書,摔到桌上,又是“啪”地一聲。
“嘿,那誰來得可早了,”男生往前努努嘴,生怕譚佑不知道,“蹲角落里哭呢。哎,我以為她沒感覺呢,之前我聽說班主任讓副班長主動跟她玩,結果人家根本不理人。”
譚佑突然很煩躁:“你別跟我說了。”
“咋了?”男生一臉疑惑。
“我要背單詞。”譚佑說。
“我靠,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行,我不打擾你了。”男生拍了拍她肩膀,“待會羅威來了,我跟他說。”
譚佑手上的書狠狠地摔到了桌上,這一聲實在是太響了,蓋過了教室里晨讀的聲音,一瞬間教室安靜下來,目光唰唰唰全部掃了過來。
除了那個巋然不動的幸嘉心。
“臥槽譚佑你有病吧,嚇死我了。”男生瞪著她,一臉震驚。
“你說個幾把。”譚佑道。
“什么?”男生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說你說個幾把!!!”譚佑吼了出來,四周一陣倒吸冷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