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br> “談青檸,你的快遞！”宿舍樓的阿姨叫住要出門吃飯的青檸。</br> 拜白津寒的每日一禮物所賜，宿舍樓的阿姨已經認識談青檸了。有時候還會熱心地幫她把當天快遞帶到宿舍。</br> “哦，謝謝阿姨。”青檸從阿姨手上接過快遞,看向自己的舍友：“你們先去吧,我把東西放上去。”</br> 舍友們應下先行離開。</br> 出了宿舍樓,幾人還是免不了討論起來。</br> “到底誰在給談青檸寄快遞啊？這都一個多月了,天天寄。”</br> “而且你們看到了嗎？她收到的好多都很貴啊！”</br> “我看到了！前天是一個名牌錢包。”</br> “會不會是她在網上買的A貨？”</br> “她不是說是一個朋友送的嗎？”</br> “什么朋友？男朋友嗎？”</br> 幾人哈哈哈笑起來。</br> “看談青檸的表現不像男朋友，她從來都不用,把東西都收起來了。可能是追求者之類的。”</br> “哎，要是有人這么追我，我肯定就答應了。”江雪羨慕地感嘆了一句。</br> 幾人八卦歸八卦,倒也不會因此對談青檸有什么異樣的眼光。</br> 如今已經是五月,最后一次模擬考在即，洗澡吃飯都是匆匆忙忙。高三教學樓的課間比以往安靜很多。</br> 所有人都在為了高考做最后的沖刺,談青檸也不例外。</br> 這段時間以來,她收到了各式各樣的禮物：裙子，飾品,包包,零食,墨鏡，數碼產品……</br> 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br> 她不知道白津寒臨走前是怎么準備的，但是每天一個,從未缺席。</br> 現在,她收到快遞的心情已經變得很平靜了。</br> 她將收到的零食分享給了季嵐和舍友。其他的禮物則被全部收在一起,沒有再動。</br> 談青檸繃著神經，努力將所有心思集中在學習上。</br> 高三的生活按部就班，早六點到晚十點的教室井然有序。</br> 這期間，許灼來找過談青檸，欲言又止。</br> 談青檸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是什么“警告過你不要早戀”之類的話。但也許是良心發現，許灼并沒有苛責什么，最終只是鼓勵她不要多想，好好學習。</br> 談青檸點點頭應了。</br> 最近這段時間，她想考醫學院的心思越來越重。</br> 她這次的模擬考成績和上一次差不多，但是名次下降了。</br> 最后一次模擬考一般偏簡單，所以大家都考得不錯。分數也挨得更加近。</br> 按照她的名次，報考省內醫學院夠嗆。</br> 還得加油才行。</br> 清中的住校生一個月一次假期，青檸沒有回家，留在學校自習。</br> 顏薈中途來看望過女兒一次，看見她變尖的下巴于心不忍，叮囑她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br> 青檸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心里卻不敢有絲毫懈怠。</br> 畢竟高考只有一次，誰不是為此拼盡全力呢？</br> 就連有加分資格的實驗班同學都在努力學習，她又有什么資格放松？</br> *</br> 白駒過隙，彈指一瞬。</br> 清中校園里的枇杷樹結了果子，黃燦燦掛在樹梢。</br> 烈日驕陽的天氣，六月到了。</br> 三棟教學樓外齊刷刷掛著“高考加油”的大紅橫幅。</br> 高考的前幾天，老羅開了最后一次正式班會。</br> 叮囑了幾句高考的注意事項時，一向樂呵的老羅突然閃了淚光。</br> “我們7班是個很優秀的群體。我們師生一場，話不多說。祝大家前程似錦吧。我們后會有期。”</br> 話音剛落，下課鈴響起。</br> 旁邊的高二樓傳出震耳欲聾的齊聲大吼：“祝學長學姐高考順利！金榜題名！”</br> 沒一分鐘，高一樓也傳來集體的喊叫聲:“曾經你們以清中為榮，現在清中以你們為榮！”</br> 教室里的同學們互相看看，會心地笑了。</br> 這種事，他們在高一高二的時候也做過。</br> 古話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br> 崇尚讀書是刻在骨子里的事。</br> 處于人生轉折點的高考生們更是全國人民的保護動物。</br> 象牙塔的他們剛剛成年，對于成人世界的風雨絲毫不知。他們青春年少，對未來充滿期待，渴望伴著鮮花與掌聲步入理想的大學。</br> 在這關鍵的時期，幾乎全世界的人都在為他們讓路。</br> 馬路上沒有了喇叭聲，學校門口的地段暫時禁行禁停；小區里跳廣場舞的大媽們收起了錄音機，互相轉告休息3天；鄰里間有吵鬧的小孩會立刻遭到父母的阻止……</br> 一句“高考時間”，足以讓周邊所有人暫停手上的事，為考生們營造出安靜祥和的備考環境。</br> 高考的學子們最大，在這幾天，他們清晰地接收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br> 顏薈從家里趕來，陪談青檸住了幾天賓館。</br> 6月9號的下午，最后一門化學考完。</br> 談青檸回到宿舍樓，從阿姨那將高考這幾天的快遞拿走。</br> 回到寢室，她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好，一起打包帶走。</br> 拉著行李箱背上書包，青檸站在門口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宿舍。</br> 再見了，清中。</br> *</br> 高考就這么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地結束在了六月。</br> 談青檸和媽媽坐許灼爸爸的車一同回了槐鎮。</br> 路上，談青檸較以往安靜了許多。</br> 顏薈以為她是沒考好傷心，安慰了幾句。</br> 同坐后座的許灼眉頭皺了皺，出聲詢問：“沒事吧？”</br> 談青檸轉過頭看向許灼：“你覺得這次考試簡單嗎？”</br> “一般，物理難一點。”</br> 談青檸點點頭，若有所思。</br> “考完就別想了。”許灼爸爸從后視鏡看了兩人一眼，“這幾天好好放松一下，高中三年不容易。”</br> “我要去打球。”許灼立刻說。</br> 他有段時間沒打球了，快要憋死了。</br> 青檸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季嵐的微信。</br> 她看了眼，抬頭對媽媽說：“媽，季嵐想來找我玩。”</br> 顏薈一口答應，“行啊，來家里住幾天吧。”</br> 談青檸又轉向許灼：“明天季嵐來玩，一起吃飯。”</br> “好啊，沒問題。”</br> 到家后，青檸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br> 從3月份到今天，78天過去，她一共收到了78件禮物。</br> 除了被吃掉的食物，還有六十多件。</br> 大大小小的東西，她用了一個行李箱才拖回來。</br> 每一份禮物都附贈了一張卡片，唯獨最后一份禮物盒空空蕩蕩，除了一個pad再沒有別的東西。</br> 是忘了嗎？</br> 青檸猜測著，心里隱隱不安。</br> 第二天，談青檸的門口很安靜。</br> 一直到下午都沒有快遞員的身影出現。</br> 她的手機也干干凈凈的，毫無快遞信息。</br> 是停下了嗎？</br> 青檸有些不放心，請季嵐在來之前幫自己回學校看看。</br> 季嵐在晚飯前發來了微信。</br> 【沒有，門衛室和宿舍樓我都去了，沒有你的快遞。】</br> 看到季嵐的消息，談青檸確認了，白津寒的禮物確實是準備到高考結束。</br> 他臨走前將這78件禮物準備好，一天送自己一個。</br> 以這種方式默默陪伴她到高考結束。</br> 可這之后呢？就這樣了嗎？</br> 談青檸的眼睛發酸。</br> 白津寒臨走前說的話又回響在腦海。</br> “不要找我。”</br> “我們不要聯系了。”</br> ……</br> 之前不聯系，她可以理解是怕自己考試分心。</br> 可現在，她已經高考完了，也不能聯系嗎？</br> 談青檸緊緊攥著手機，手心汗濕。</br> 猶豫良久，她打開微信，在和白津寒的對話框打下【我考完試了】。</br> 手指在發送鍵上停留半晌，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了。</br> 這個開場白好像不太好。</br> 【你好】？</br> ——過于官方。</br> 【在嗎】？</br> ——令人煩躁的招呼語第一名。</br> 【謝謝你的禮物】？</br> ——一句廢話。</br> 寫寫刪刪，刪刪寫寫。</br>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青檸一個手抖，將信息發了過去。</br> 【最近還好嗎？】</br> 心臟漏跳了一拍，青檸緊張地盯著微信界面，深怕錯過他回復的第一時間。</br> 一分鐘過去了，無事發生。</br> 兩分鐘過去了，界面依舊平靜。</br> 三分鐘，五分鐘……</br> 青檸等了足足十分鐘，什么都沒有。連“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也沒有出現過。</br> 手機安安靜靜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br> 不對！現在美國還是凌晨吧？</br> 不好不好！</br> 她怎么在這個時候發微信過去了？</br> 青檸懊惱不已，可惜信息已經發了很久，撤不回來了。</br> 發出去的信息，潑出去的水。</br> 她現在只能等白津寒回復了。</br> 然而，直到晚上和季嵐許灼吃好晚飯去外面宵夜，談青檸依舊沒有收到回復。</br> 晚上10點，三個人坐在小吃街的燒烤店。</br> 桌上擺放著點好的各類燒烤小龍蝦，每個人面前一瓶啤酒。</br> 季嵐和許灼相談甚歡。</br> 青檸低頭看了眼手機，默不作聲地喝酒。</br> “別喝了。”手里的酒杯被季嵐一把拿下。</br> 談青檸扁著嘴，眼神迷茫，看起來可憐巴巴的。</br> “談青檸別喝了，我給你換個飲料。”許灼找老板要來一瓶橙汁，倒進談青檸的杯子。</br> 青檸低頭看著眼前的橙汁，沒有動作。</br> “啪嗒”一聲，一滴淚落在了橙汁里。</br> 同桌的兩人對視一眼，都嚇壞了。</br> 身為談青檸最好的朋友，他們兩人從來沒見過談青檸哭。</br> 季嵐轉過身，二話不說給了談青檸一個擁抱。</br> 她伸手拍著談青檸薄瘦的脊背，聲線難得溫柔：“怎么了？沒事啊寶貝。”</br> “不至于啊談青檸，把酒還給你還不行嗎？大不了我回去被我媽打一頓。您老別哭啊。”許灼也慌了神，將啤酒又換回桌上。</br> 談青檸趴在季嵐的肩膀，哭聲嗚咽。</br> “我好難受啊。”她哽咽著說，細弱的肩一顫一顫。</br> 從和白津寒分別之后，她一直繃著神經，不敢想也不愿想和他有關的事，只想好好把高考結束。</br> 可就在剛剛的某個瞬間，腦海里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br> 他不回自己的消息了，這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br> 不是不愿回，是沒辦法回。</br> 所有的委屈和難過一瀉千里，全部都化為了此時的淚水。</br> “沒事的啊！”季嵐用眼神示意許灼拿紙巾來，繼續輕拍著少女不斷顫抖著的脊背。</br> “等一等他就回來了啊。他治好病就會回來看你了。不哭了。”</br> 青檸哭著搖頭，伸手接過許灼遞來的紙巾，胡亂在臉上擦。</br> 這頓夜宵結束在談青檸的淚水里。</br> 青檸和季嵐是被許灼送回家的。</br> 第二天醒來，青檸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機。</br> ——依舊是空空蕩蕩。</br> 談青檸的心也跟著變得空落落的。</br> *</br> 季嵐在槐鎮玩了幾天后回家了。</br> 青檸有了時間，便和父母一同去老宅看望奶奶。</br> 父母和奶奶聊天的時候，她一個人去了上次和白津寒來的廟堂。</br> 青檸取了香，先燒香再磕頭。</br> “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br> “佛祖有靈，請讓我的朋友順利度過這一關吧。我愿意用一生從醫來還愿。我會將畢生奉獻于醫學事業，竭盡可能的幫助更多病人。”</br> 青檸默默在心里許了愿，恭恭敬敬地磕了頭。</br> 回奶奶家的路上，青檸偶然發現街邊新開了一家文藝店鋪。</br> ——慢遙時光。</br> 這是一家賣書兼給未來寄信的店。</br> 很多古鎮都有類似的店鋪，槐鎮也不例外。</br> 鬼使神差地，青檸走進慢遙時光，給三年后的自己寫了一封信。</br> “未來的談青檸：你是一個很幸運的女生。有寵愛自己的家人，有從小到大的朋友，有感情很好的閨蜜，還有一個很美好的理想。希望這些溫暖與幸運常伴于你。愿未來的你依舊樂觀、向上、積極。——18歲的青檸留”</br> 永遠積極，永遠樂觀，永遠向上。</br> 青檸默念著自己的留言，將信投入了郵筒。</br> *</br> 青檸回到奶奶家，已經是午飯時間了。</br> 君阿姨早已做好了菜，一家人就等著談青檸了。</br> “去哪了？打你電話也沒接。”媽媽一邊問一邊示意談青檸洗手吃飯。</br> “去附近轉了轉。”青檸彎了彎唇。</br> 一家人圍著桌子坐好。</br> 要開飯的時候，青檸抿了抿唇，鄭重宣布：“爸爸媽媽，我想學醫。”</br> 話音落下，餐廳頓時安靜了一瞬。</br> “啪”地一聲，是顏薈筷子掉在桌上的聲音。</br> “談青檸，你說什么？”媽媽的聲音嚴厲，音量提高了八度。</br> 青檸抬頭看向媽媽，語氣平靜：“我想報醫學院。”</br> 顏薈的手掌重重在桌上一拍，碗碟發出幾聲“兵乓”地碰撞聲。</br> 顏薈火冒三丈，氣得發抖，厲聲大叫道：“我怎么和你說的？啊！爸爸媽媽從小要求過你什么了？不讓你學醫不是為你好嗎？！”</br> 談青檸低垂著眼不說話。</br> 談明佑嘆了口氣，出聲道：“青檸啊。為什么突然想學醫了？”</br> 談青檸抬眸看向爸爸，輕聲說：“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身長全。”</br> “好啊！”顏薈氣笑了，“學會用張仲景來壓人了？”</br> “保身長全？你爺爺的醫術醫德出類拔萃，保身長全了嗎？！”</br> 顏薈氣得胸口起伏，粗喘著氣。</br> 身為一個醫生，她深知如今的醫療環境。加之談頁的事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她說什么也不愿女兒走學醫這條路。</br> “可是爺爺不會后悔從醫的。”談青檸小聲反駁，“那是一個意外。”</br> “行啊。你們高尚，我自私行了吧？！”顏薈站起身來，氣沖沖地走了。</br> 談明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青檸，想要學醫救人是好事。但是這件事對你媽媽來說太突然了，她需要時間消化。”</br> 談明佑從小就非常尊重女兒的個人選擇。對女兒的大學專業也沒有妻子那么大的意見。</br> 他只是有些意外。因為“不學醫”已經是談家統一的意見了。</br> “我知道的，爸爸。”青檸轉向奶奶，又重復了一遍，“奶奶，我想學醫。”</br> 奶奶的面目慈祥，一雙眼定定看著孫女。</br> 看著看著，眼里就漸漸有了淚花。</br> 她點點頭，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做你想做的事吧，奶奶支持你。”</br> “你媽媽那里不要擔心，奶奶去幫你說！”</br> 談青檸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間紅了。</br> 媽媽不同意的時候，她還能有理有據地和她說話。可奶奶一說支持，她卻只想哭。</br> 談明佑看著同樣紅著眼泛著淚的一老一少，無奈地搖搖頭。</br> “你們先吃飯，我去找顏薈。”</br> *</br> 在爸爸和奶奶的聯合勸說下，媽媽終究是松了口。</br> 但她也為此對談青檸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氣。</br> 談青檸天天在家賠著笑臉，左右奉承，才終于讓媽媽的臉色好轉一點。</br> 她同意了談青檸學醫的意向，但是有兩點要求：一是要上省內的醫學院，二是如果高考分數不夠臨床專業就拉倒。</br> 六月底，高考分數線下來。談青檸的分數不高不低，大概在卡線處。</br> 參加了招生咨詢會，一家人又研究了一番，最終選定了3個醫學院。</br> 一所專業醫科大學，一所綜合性大學的醫學院，還有一個C市本地大學的醫學院。</br> 7月中旬，錄取通知單下來。</br> 談青檸被綜合性大學T大的醫學院錄取了，5年制的臨床醫學。</br> 對于這個結果，談青檸稍稍有點失望。</br>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至少考研究生她還可以再努力一次。</br> 收到錄取通知單的那天，談青檸拍了張照片發給白津寒的微信。</br> 等了半天，依舊是沒有回復。</br> 她嘆了口氣，已經習慣了。</br> 在家里再次翻出白津寒送自己的禮物，談青檸第一次打開了pad。</br> 在備忘錄里，她看到了白津寒的留言。</br> 原來，他把最后一張卡片藏在了pad里。</br> 手寫的簡簡單單八個字——</br> “談青檸，我們分手吧。”</br> 談青檸的腦子嗡嗡作響，手上一松，pad砸到了她的腳趾。</br> 她看著地上的pad，半晌回不過身來。</br> 腳趾很疼，可心臟的抽痛更甚。</br> 原來，最后一件禮物是分手禮物。</br> 他早就準備好了，在高考之后說分手。是自己太笨，一直沒有發現pad里的留言。</br> 如果早早知道，她還會選擇學醫嗎？</br> 恍恍惚惚間，談青檸也不知道答案。</br> *</br> 九月，談青檸正式進入T大報道。</br> T大的宿舍是四人間，其他三人都是談青檸的同班同學。</br> 身為同齡人，大家很快就熟絡起來。</br> 也許真是應了表姐所言，談青檸在開學時就引起了不小的關注。</br> 隨著整個大一軍訓的展開，談青檸的微信收到了越來越多的好友申請。</br> 這里面基本都是男生，大部分人她連認識都不認識。</br> 還有一些其他系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得知的微信號。</br> 除了必要的，青檸一律沒有理會。</br> 晚上，談青檸和舍友們坐在一塊聊天。</br> 夜空中月光皎皎，星光熠熠。</br> 剛擺脫高考進入大學的少女們免不了談起自己的感情經歷。</br> 宿舍4個人，只有一個有男朋友，其余三人都是單身。</br> “不可能吧？談青檸你是單身嗎？”有人驚訝地問。</br> 談青檸點點頭。</br> 舍友蘇檬擺擺手：“沒關系啦，喜歡你的人這么多。只要你想，很快就能脫單的。”</br> 另一個舍友接話：“是啊，老有人和我打聽，你們方隊那個很白很白的美女是誰。”</br> 談青檸也不知道話題怎么就圍著自己了，只好委婉地表示現在不想談戀愛。</br> “為什么啊？”</br> 青檸開玩笑：“可能因為有個白月光吧。”</br> “白月光……那他一定很帥很優秀吧？”舍友好奇。</br> 青檸點點頭，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機：“是啊。”</br> 蘇檬“嘖”一聲，“談青檸你這么好看，要什么白月光？你應該是別人的白月光才對啊！”</br> 青檸一怔，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的紋身。</br> 半晌，她才輕聲開口：“不，他說我是太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