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晴頭發都濕了,衣服也緊緊貼在身上,讓人難受不已。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憐的落水狗,本來還想裝作體面一些,卻總是事與愿違。嗓子在看到陸北淮的那一刻起就好像突然失了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只能如同啞巴似的眼巴巴地仰頭朝著對方看。
他抱緊了她的腰,很有侵占性的動作和力道,讓她重心不穩只能軟塌塌的倚在他身上。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身上具有雄性荷爾蒙的氣息也打在她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內心卻茫然又無措。陸北淮低頭,目光幽沉。
男人伸出手,微涼的指尖挑動她臉上濕掉的碎發,最后極負占有性的捏住了她的下顎。
傅晴站在原地,身體顫了顫,就好像陸北淮捏住的是她的心臟。
然后,對俯身吻了她。他的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強有力摟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撈過來,桎梏在懷里。
傅晴的眼睛睜得大了大,瞳仁緊緊顫抖,心臟猛地一跳。
唇齒間傳來溫熱又陌生的觸感,還有鼻尖淡淡的荷爾蒙混合著煙草的氣息。
她的大腦一道驚雷劈過,世界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應該有所回應。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么?好像是的吧……他吻她是什么意思?
傅晴好像已經漸漸分不清了。她指尖微顫,雙腿都變得虛軟。要不是陸北淮用手在把著她,傅晴都懷疑自己會跌坐在地上。
她眼里泛起一種霧氣,眼眶周圍都酸澀不已,卻還是鬼使神差的閉上眼睛。
美夢誰不喜歡呢?哪怕是假的。
她曾經幻想過很多次,但卻沒有一次是類似于這樣的情景。如果回到三年以前,陸北淮這樣吻她,自己應該很高興很高興吧。
傅晴虛瞇著眼,思緒亂飛,直到良久后才被放開。
女人睜開眼睛看著陸北淮,眼仁里有兩顆沁圓的淚珠滾落出來。男人的眸光掠過女孩兒紅腫的眼睛和淚珠,輕擰了擰眉。
傅晴終于收起了自己身上堅硬的刺,像是被雨淋過的小刺猬,變得乖順異常。
他將女人打橫抱起,對方也沒有掙扎,任由著他把她放到車里。
這場雨讓原本就轉冷的氣溫變得更低了些。傅晴垂著頭坐在后排的角落里,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屁股只占了座位一點點的位置。
陸北淮則慵懶地坐在她右側,靠著椅背,修長的雙腿交疊。
“溫度再調暖一點?!?br/>
她聽到他說。
傅晴坐在那里,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地將頭向一旁偏去。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就爭吵累了,夠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一路上,兩個人沒再有任何交流。好像彼此沉默才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也是最常態的一種交流。
二十分鐘后,車開回到陸家老宅。
傅晴抬眼向外面望了一眼。這院子里比她走得時候變化了很多,但無論是建筑還是大方向上的感覺都仍然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傅晴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離開過。在國外的三年在記憶里只是短暫的逃避。
車穩穩停下。
她任由陸北淮拽著她下車,拉住了她的手。
傅晴睫毛顫了顫,稍稍抬起眼簾,嘴唇微抿,卻最終沒有將手收回。
男人牽著她回到老宅,一路上樓回到熟悉的臥室,才最終松開了手。傅晴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房間里的陳設。的確跟她走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還是那樣的簡單,灰黑以及米色相搭配的主色調。
明明眼前是熟悉的地方,但再回來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她局促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個來參觀的客人一般,哪里也不敢坐。傅晴的視線劃過臥室中央的那張大床上,看到床上還放著兩個枕頭,真好像這里平時有兩個人住似的。
她下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心里泛著嘀咕。她在想,陸北淮在這三年里有沒有帶別人來過。
一想到有一點可能性,她又覺得極其厭惡。
“怎么?站習慣了都不會坐了?還是在國外呆久了自己家都不認識了。”
陸北淮從她身前過去,用很輕的語氣調侃了一句。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將身上已經濕掉了的白襯衫脫了下來,露出線條流暢的軀體。
傅晴沒想到陸北淮居然會把她當成了空氣。就這樣在她面前堂而皇之的換衣服。
她的臉迅速紅了一半,很快轉了個身子,把頭扭到一邊去。
“去泡個熱水澡,柜子里面有干凈的衣服,我讓人煮一點熱茶給你。”陸北淮淡淡道。
傅晴沒答話,只是放在身體兩側的小拳頭攥得更緊。
她走的時候明明把衣服都拿走了。所以柜子里怎么會有女人穿的衣服?也許就是陸北淮經常帶人回來,特意備了兩件。
“不用,我不想穿別人的衣服。”
她身上的刺又重新豎了起來,堅硬的反駁道?!按┲鴿竦囊路浑y受?”Xιèωèи.CoM
男人很隨意的問了一句,語氣有些散漫卻又很溫暖。
“難不難受,也不用你管?!彼斄艘痪洹?br/>
“衣服是你之前打包時候忘記拿走的。”
沉默了幾秒后,陸北淮解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別人的衣服是什么意思?!?br/>
傅晴側著身子不愿意看他,鼻腔里悶悶的哼了一聲,問:“這三年里面你是不是帶了其他人來過。”
“我發現……”
陸北淮頓了頓,語氣慢條斯理:“你好像很喜歡給別人強加上你想象的,莫須有的罪名?!?br/>
男人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衣服,一步步走過來。皮鞋踩在地板上,在房間里有明顯的腳步聲,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傅晴又不說話了。
她的眼睛忍不住瞄了陸北淮幾眼,不自覺后退了半步,用著力的肩膀卻懈下來。
“去不去洗?”
男人又問了一遍,腳步停留在距離她半米的地方。
傅晴莫名感覺到自己被男人身上的氣息所籠罩。她擰了擰眉,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卻忽然眼前一亮。
“我記得夫妻之間兩年沒有同居的話,婚姻關系好像可以認定為感情破裂?!?br/>
“我這三年都在外面呢,跟你一點聯系都沒有,如此說來也可以被認定成感情破裂?”
平時多看點社會新聞果然還是有用的。
陸北淮看著傅晴說完這句話,看著對方眼睛里似乎有期待閃爍,
男人的臉一沉,腳步走上前來,右手瞬間捏住傅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你當然可以去?!?br/>
他做著粗魯且極不紳士的動作,卻可以擁有世界上最溫柔的笑意。
盡管這種笑意很殘忍,
“你能找到一百條證實我們感情破裂的證據,我就能找到一百條證明我們感情沒有破裂的證據,看看會怎么判?!?br/>
“試試吧,畢竟……”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眸幽沉:“讓不乖的孩子嘗嘗苦頭,也是應該的?!?br/>
傅晴眼睛瞪得滴溜圓,氣憤得不行。
“你……你為什么總是說話不算話,欺人太甚!”
“因為我喜歡你?!彼佳勐湎聛恚卮稹?br/>
“你騙人!你胡說八道!”
傅晴就好像是很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一樣,忽然變得歇斯底里。她也不知道陸北淮的腦子到底抽了什么風,這次回來之后就變得不一樣。
整個世界都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很難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
她想要推開陸北淮,卻發現怎么也推不開。最后干脆用拳頭在對方的胸口亂錘一氣。
男人最終還是抓住了女人胡亂晃動著的手腕,在上方固定住。
“乖一點?!?br/>
他皺著眉,出聲問道:“到底去不去洗?”
陸北淮好像很糾結于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她不回答,他就一遍遍的問。
傅晴抿了抿唇,仍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這就不用你管了。我要回酒店。”
陸北淮瞇了瞇眼,聲音半沉,“除了這里,你哪兒都別想去。”
但傅晴才不管那么多。
她想努力把手抽出來然后走掉,只是這個計劃在第一步的時候就宣告失敗。陸北淮把她抱起來扔到床上,整個過程不到幾秒,卻弄得她眼冒金星。
傅晴將手臂撐在兩側,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又被對方按著肩膀推到,眼前黑壓壓一片。
隨后,嘴唇上便是極痛的感覺。
“還回不回去了?嗯?”他壓著她問。
傅晴氣得胸膛起伏,剛要反駁幾句,誰知對方又低下頭來狠狠咬了她一下。
“你欺負人!”
她眼里瞬間淚花閃爍,晶瑩的眼淚涌上來。
“別哭了。”
陸北淮蹙了蹙眉,喉嚨滾動:“你說欺負便是欺負吧,但我只欺負你一個人?!?br/>
他說著,又自顧自的低頭,吻了吻女人唇瓣上的血珠,又親了親她的頸側,舉止繾綣溫柔,“這三年來……”
“我很想你?!?br/>
他說。
傅晴躺在床上,好像渾身都被抽空了力氣。她聽到陸北淮的聲音在耳邊,心尖顫動了一下,很快咬了咬唇說:
“你騙人……”
男人看著眼里泛著淚花的傅晴,卻忍不住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不是你不想要我么。你哭得這么委屈做什么?”
傅晴嘴唇動了動,眼淚滾下來,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卻又看到陸北淮湊過來,吻住了她的嘴唇。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間,最后慢慢向上,捏了一下她的水蜜桃。
傅晴的心臟抖了一下,忽然認了栽。
“你喜歡我嗎?”
她問。
陸北淮看著她的眼睛,隔了好幾秒才回答。
“喜歡?!彼纳袂楹苷J真,一點也不像在說謊的樣子。明明臉上一點額外的表情都沒有,眸子卻亮得出奇。
陸北淮靜靜地看著她,她也在看著對方。
身體里的血似乎因為某種原因而變得火熱,仿佛快要燒起來。
“那你……那你這三年,有沒有……有沒有過其他人?”
“沒有。”陸北淮回答得異常果決。
傅晴垂下睫毛,一張小臉微紅了一片,可睫毛下面卻是隱忍的淚水。她知道撒謊是很簡單的事,對于陸北淮來說應當也是如此??蛇@一次,她卻偏偏不想懷疑。
陸北淮看到了女人顫抖的睫毛,以及夾在里面的一點點淚珠。
男人始終不能明白,為什么傅晴總是會懷疑他心里沒有她,甚至懷疑他心里有別的什么人。但都沒有關系了。他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只要……
她還在他身邊。
陸北淮湊上前去吻了她,而傅晴,沒有躲。
——
幾個時辰后,外面的天色已經轉暗。
雨一直沒停。臥室外走廊的窗戶一直開著,淅淅瀝瀝的水聲不斷敲打著窗欞。
陸北淮倚靠在墻邊,下身是黑色西褲,上身套著一件褶皺了的白襯衫,沒有領帶,扣子也是松松垮垮地系著,露出讓人心猿意馬的鎖骨,脖頸處能看到幾處淡淡的吻痕。
他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里夾了一根煙,火星還未熄滅。
“嗯,她在我這里,已經睡了?!?br/>
“放心吧。”
男人修長白皙的指尖點了點煙蒂,有一點點碎末式的煙灰從空中慢慢墜落。
“我會照顧好她?!?br/>
他說著,語氣平和,隨即掛斷了手機。男人吸了一口煙,卻又在轉身進門的時候扔在地板上踩滅。
他推門進去,遮光窗簾拉了一半,房間里有一種旖旎的溫度。
女人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白皙渾圓的肩頭露在外面。陸北淮走過去把被子拽起來,重新給她嚴嚴實實的蓋好。
傅晴睡得很香,也很踏實。整個人似乎已經進入了某種深度睡眠的狀態,像一只酣睡的小豬一樣,對男人的所作所為渾然不覺。
陸北淮坐在床邊看了她很久,用眸光細細描摹著女人的輪廓。
——
“這三年以來你都在做什么?”
“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在等一個人?!?br/>
她忽然有些緊張起來,身體也僵硬了一下,“等誰?”
“有一個從小就說要嫁給我的姑娘。結果等她真的嫁給我之后,自己卻跑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她發現了,其實你沒有那么好呢?或者是……你做了什么讓她傷心的事情……”
傅晴縮在陸北淮的懷里,聲音越來越小。
“確實有這種可能。”男人笑著點了點頭,將懷里的女人摟得更緊。
“所以你讓那個姑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蛟S我也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br/>
傅晴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困了?!?br/>
陸北淮拍了拍她的后背,將被子拽上來一些,“安心睡吧。想睡到什么時候都可以?!?br/>
女人閉上眼睛,好像終于將積攢了三年的艱辛和痛楚都放到了一旁,也終于可以踏實得睡個安穩覺。
她閉著眼睛靠在男人的懷里,耳旁是妥帖穩健的心跳。過了許久,才喃喃道:
“其實……”
“她也很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