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鐘家?”他眉毛一挑。在他的記憶里,這個KEN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一件與他們家族“事業(yè)”有關(guān)的事件之中。
“雖然不太了解你們,但是大抵知道你們鐘家是干什么的。”KEN的嘴角出現(xiàn)了一道好看的弧線,旋即他移下目光,盯著鐘晴掛在胸前的水晶,很隨意地問道:“你這雙子水晶是從哪里來的?”
“這個?!”鐘晴順手摸了摸那塊冰涼沁人的晶體,脫口而出:“是我?guī)ш牫霭l(fā)前老媽給我的,說帶著它肯定有好處。”
“這是你媽媽的東西?”
一抹難以琢磨的深邃之意從KEN的眸子里閃過。
“嘿嘿,當(dāng)然了。難得你也是個識貨的人,還懂得叫我用它來救咱們。嘖嘖,這寶貝的確夠神奇!”鐘晴面露得意之色,繼續(xù)吹噓:“莫說我們整個鐘家,單我老媽一個人,手里的好東西就多不勝數(shù)。”
“呵呵,你們家族真稱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奇景。”KEN隨口附和,繼而又問:“你媽媽她姓……”
“你看,又是一道門!好像跟前頭那道一模一樣啊!”
鐘晴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面前緊閉的木門前頭。
“好像是的。”KEN沒有再繼續(xù)他的問題,走上前,照例擰了擰門把,然后無奈地?fù)u搖頭:“又鎖住了。”
“我來!”
鐘晴一馬當(dāng)先地沖上去,別的不說,他踹門的功夫算是火候十足。
哐當(dāng)!
這一腳的力道比剛才還狠上幾分,兩扇結(jié)實的木門差點在他的大長腿下支離破碎。
但是,最終破碎的,不是木門,是鐘晴“脆弱”的心靈。
“為什么……又是鏡子?”這下鐘晴沒有暴跳如雷,看著眼前一面面排列得整整齊齊,把整條走廊鋪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切午R子,異常平靜地低語。
暴風(fēng)雨來臨前,都是很平靜的。
KEN也沒有說話,只以探究的目光看著面前的景象。
幾秒鐘后,鐘晴終于爆發(fā)了。
情不自禁地?fù)]舞著拳頭,鐘晴對著四周大吼:“又是這些該死的鏡子?!他媽的還有完沒完了?!方的圓的三角的,下頭是不是還有五角六角的?!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有這種變態(tài)的戀鏡癖?!這到底……”
“噓!”KEN見狀,走上前摁了摁鐘晴的肩膀,示意分貝已經(jīng)大大超標(biāo)的他安靜一點,“你叫得再大聲也于事無補。冷靜一點!”
“你不覺得這也太離譜了嗎?咱們走了這么久,可看到的除了鏡子還是鏡子,這樣下去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出得去?”鐘晴喘著氣,心里滿是貓抓似的焦躁難受。四個大活人的性命背在自己肩膀上,正在被分分秒秒流走的時間一點一點帶走,面對如此情勢,依照他的性格,如何能冷靜得下來?!
“我看我們沒有必要再走下去了。”KEN神色肅然地看著鏡子里的他們,又輕輕一笑:“估計這里的主人舍不得我們離開呀。”
“噯?!”聽他這么說,鐘晴愣了愣,“你的意思是……這些怎么也走不完的走廊是這里的‘主人’給我們布下的障礙?它躲在暗處使壞,根本不會放我們離開是吧?!”
“很明顯是這么回事啊。”KEN點頭,走到墻邊,伸出手指摩挲著鏡子上精美的裝飾花紋,若有所思地說:“這么多的鏡子,到讓我想起了一個很久之前的傳言。”
“傳言?”鐘晴跟過去,“什么傳言?跟這艘幽靈船有關(guān)?”
“大約兩百年前,挪威有一位伯爵夫人,名叫蘇雅維娜。這個貴婦人,在當(dāng)時擁有挪威第一美女的稱號。她十分迷戀自己的容貌,平時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照鏡子,最喜愛的東西,也是鏡子。她曾命人搜羅天下各式各樣的鏡子回來供她賞玩,其中一面鑲滿紅藍(lán)寶石的純金圓鏡最得她心,常常拿著它,一照就是大半天。因此,蘇雅維娜也得了個‘鏡子美人’的別稱。但是,縱是再嬌美的容貌,也無法與時間對抗。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絕代風(fēng)華正一天一天走向衰老時,她幾乎瘋狂。為了永遠(yuǎn)留住自己的青春貌美,她想盡了一切辦法,最后找到了不被正道所容的邪惡女巫。女巫告訴她,只要每天以一個活人的鮮血來浸泡鏡子,那個人的生命就會附著在鏡子上,屆時再以這鏡子映照自己,就能讓容貌得到最寶貴的生命的滋養(yǎng),青春永駐。蘇雅維娜信了,也照做了。從那天起,每天都有無辜的人死在她手中,而她的模樣,也的確如女巫所說,沒有留下任何時間的痕跡,美麗到讓人心醉。可是,她的丈夫卻沒有因為她的美麗依然而對她死心塌地,對他來說,年輕情人的吸引力始終更勝一籌。在一次出海旅行時,滿心嫉恨的蘇雅維娜找機會毒死了丈夫的小情人,并割開她的咽喉用她的血浸泡自己最心愛的那面鏡子。此事很快便被她的丈夫發(fā)現(xiàn)了,暴怒之下,他用蘇雅維娜手中的鏡子砸死了她,并將她的尸體連同那面鏡子一同拋入了挪威海。之后的日子,便常常聽說有出海的人在挪威海上無緣無故失蹤,民間傳言那些人都是被蘇雅維娜的鬼魂抓去泡鏡子了。二戰(zhàn)期間,又有傳聞?wù)f有人從挪威海里打撈起了那面跟蘇雅維娜同沉海底的寶石鏡子,這價值連城的寶貝最后落在了納粹手中,再后來便不知所蹤了。”
KEN盡量以最快的語速講出了一個不短的離奇?zhèn)髡f。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傳說是真的,將我們困在這里的元兇,就是那已經(jīng)死了兩百年的變態(tài)鏡子美人?!”鐘晴的聲調(diào)又高了上去。
“也許吧。”KEN理了理稍顯凌亂的頭發(fā),“傳說也不見得全是杜撰的。看到這里多到嚇人的鏡子,還有發(fā)生在你我身上的種種,或許真有其事也不一定。”
“等等。” 鐘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問道:“你說那鏡子最后是被納粹拿走了?”
“傳言而已,我不確定。可信度大概是百分之五十。”KEN想了想,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鐘晴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原地踱著步子,說:“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艘名叫德爾路尼的幽靈船,一九六五年沉沒于北大西洋,據(jù)說這船上收藏了一批希特勒當(dāng)年斂下的財物。難道……”
“難道蘇雅維娜的寶石鏡子也在其中?”KEN搶先一步說出了鐘晴沒有說出的想法。
鐘晴無比贊同地拍了拍KEN的肩膀,說:“假設(shè)傳說都是真的,這要了她小命的鏡子就是整個事情的關(guān)鍵,我懷疑那變態(tài)美人的鬼魂根本就一直附在那面鏡子上頭,搞不好這艘德爾路尼就是被她搞沉的呢。”
“嗯,有點道理。”KEN點點頭,“但是,就算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們現(xiàn)在也無法從中找出有效的脫身方法。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離開此地,拖過了時間,你的同伴們性命堪虞。”
“你對這里的事情那么熟悉,我還以為你會有辦法呢。”鐘晴直勾勾地瞪著他,眼神又意外又失望。
“老大啊,我還要仰仗你帶我脫險呢!你現(xiàn)在反來問我?!”KEN哭笑不得,“我知道有的鬼物會以幻境來迷惑人,可惜我沒有這個本事分辨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環(huán)境是真實還是幻覺。”
“那那,那我……”鐘晴生生把“我也不會啊”這句話吞了回去,“我,我來吧。不靠我又能靠誰呢?!早就知道你不行,否則就不需要我把你從爐子里扒出來了……”
“是鏡子。”KEN糾正他的說法,一字之差,有損形象。
“不都一樣。幫我拿著。”鐘晴白了他一眼,把背上的包袱賽到了他懷里。
走到這條走廊的起點,鐘晴絞盡腦汁地在他知道同時也會使用的法術(shù)里搜索著,看看哪一招能派上用場。
可是,除了通靈朱砂,他再也想不到別的看穿幻境的方法了。
然而要命的是,他偏偏就沒有帶上這個祖?zhèn)鞯姆▽氃谏砩希欢↑c兒也沒。
又急又郁悶的鐘晴把手揣在褲兜里,眉頭緊鎖地在原地晃著圈兒。
片刻,他右手一震,眉毛立即舒展開來,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揚頭高聲叫道:“嘿嘿,有了!”
他從褲兜里取出右手,指間夾著一張明黃色的紙片。
“既然這里的變態(tài)主人有心不讓我們離開,那么就算我們看穿了幻境,也無濟(jì)于事。治標(biāo)不如治本,索性把它揪出來滅了,一了百了。我試試用我家的伏鬼金劍來滅一滅這里的鬼氣,也讓它給我們指一條路出來。”
鐘家獨有的伏鬼金劍會自行攻擊施術(shù)之人身邊百米范圍內(nèi)的鬼物,以這艘船的體積來說,應(yīng)該都在有效范圍之內(nèi)。就算這些走不完的鏡子走廊真的是幻覺,只要他們循著金劍進(jìn)攻的方向,就定能找到這背后的罪魁禍?zhǔn)住?br />
鐘晴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幸好沒有把上次用剩下的符紙從褲兜里掏出去。
“以硬碰硬,你……能行嗎?我們并不了解幕后主使的實力,它很有可能是一只極厲害的死老怪物呢。”KEN走上前,盯著鐘晴手里皺巴巴的像是被洗衣機洗過又晾干的符紙,努力想作出很信任他的樣子。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鐘晴看著KEN手里的包袱,“不行也得行!藍(lán)斯上個月才升格當(dāng)了老爸……要他們每一個人都安然無恙,我責(zé)無旁貸!”
看著鐘晴臉上少有的肅穆之色,KEN站到了一旁,嘀咕著:“就相信你這一次……”
鐘晴雙手交叉,把符紙穩(wěn)穩(wěn)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正要閉上眼睛,卻又轉(zhuǎn)過頭去,對KEN囑咐道:“待會兒要是有什么危險,你盡管躲到我身后去好了,我會盡量保你周全!”
“啊?!哦……好的……謝謝啊!”KEN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下,然后馬上換上了感激不已的笑容。
“嗯。”這下鐘晴才踏實地轉(zhuǎn)過頭去,雙目微閉,凝息運力,口中念念有詞。
不多時,便見數(shù)道清晰無比的紅色符文通了電一般在符紙上一隱一現(xiàn),整張符紙隨即也耀出一層亮過一層的金色光華,整條鏡子走廊頓時化成了一個仿若足金打造的空間。
沒想到那樣一張慘不忍睹的符紙在鐘晴手里竟然還能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作用,KEN對鐘晴的信任值立即上升了幾個百分點。
“伏鬼金劍,惡靈退散!出!”
鐘晴大喝一聲,只見數(shù)十道靈光刺眼的金劍從他掌中飛出,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之后,矛頭一致地朝天花板上扎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