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云訴還在床上睡著懶覺,迷迷糊糊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聽完老師的話,她的瞌睡蟲瞬間都跑沒了。</br> 五中出了省理科狀元,就是她。</br> 電話掛斷的時候,云訴還有點愣,沒反應過來。</br> 她前幾天腦子都燒成那個狀態了,竟然超常發揮,拿到了那么高的分數?比平時都高了十幾分!</br> 她的分數終于比于覺高了!</br> 云訴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身子坐得挺直,打開手機瀏覽器,她好不容易分比于覺高一次,不想從他人嘴里得知,她要自己查查他得了多少分。</br> 十分鐘后,瀏覽記錄留下了好多痕跡,</br> 高考理科省前五、省前十、省前一百。</br> 云訴翻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于覺的名字。</br> 不對啊,按他平時的成績不可能連省前一百都進不了。</br> 云訴不信邪,兩只長腿一伸,趟在床上繼續翻剛才的名單。</br> 于覺在云訴家里住好幾天了,云年不在家的時候,他比在自個兒家里還要自然,有事沒事就和肖悠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br> 云年是不反對云訴談戀愛,但是也不會這么簡單的把女兒交給于覺,也不會冷待他。</br> 就是,每次云年在家的時候,氛圍都會稍微沉悶一些。</br> 于覺和肖緒去買了點水果回來,才進門就看到云訴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緊皺著,心情看起來很不好。</br> 于覺走過去,俯身把東西放在桌上,抬手敲了敲她腦袋,“怎么了?不開心?”</br> 云訴沒說話,準確的說,應該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她微揚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耳側連著脖頸的線條細嫩又溫和,唇線抿直,一副可憐樣。</br> 半小時前于覺也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br> 他似乎是猜到什么,也沒等云訴回答,身子一彎,徑直坐在她身邊,聲音帶著堅定,“我不會去沒有你的地方,你在哪我就在哪。”</br> 云訴一頓,聽懂了他的意思。</br> 相顧無言了一會兒。</br> 云訴心里很糾結,在腦海不斷思考著怎樣說才能不傷害到他,努力編織著語言,才開口:“成績并不代表一切的……”</br> 她眼神飄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br> 于覺抬手觸到她的背,上下安撫著,壓低了聲音說:“沒關系,我再查查分數稍微低一點的學校。”</br> 一邊也坐下了的肖緒,正好看到肖悠給他發來云訴是省理科狀元的消息,他垂手,表情好笑的看著他們,“你倆在演什么?”</br> 云訴茫然了一瞬,心里那點沉悶悶的情緒越燃越烈,沒好氣的控訴,“你不會懂的,你去年高考考那么好,肯定不會懂那種考砸了的心情。”</br> 安靜。</br> 安靜。</br> 安靜。</br> “是不太懂。”肖緒挺直了腰板,目光移到于覺的臉上,“文科狀元你懂那樣的心情嗎?”</br> 沒等于覺回答,云訴捕捉到了肖緒話中的信息。</br> 她猛地扭頭,表情竟然很不可思議,不自覺提高了音量,看著他說:“文科狀元?”</br> 于覺伸手從桌上拿了個蘋果,開始削起來,聲音不輕不淡的無所謂,“后來我轉文了。”</br> 云訴突然意識到了什么。</br> 沉寂了一會兒,溫度微乎其微的又上升了一些。</br> 明亮的光線,盛夏正到好處,陽光的味道溫柔而細膩,一點點在空氣中四散開來。</br> 云訴就坐在他旁邊,視線微抬,看了看于覺清冽的側臉。</br> 下一秒,他纖長的手指一移,他手中的蘋果抵在她唇邊。</br> 云訴沒有反應。</br> 腦海里不斷閃過之前她曾說過的話。</br> “我有想過學文的。”</br> “要是我轉去文科班的話,那我們就是文理雙杰。”</br> 原來,他都記得的。</br> 她只是隨口說出的話,他全都當了真,無聲無息的,替她做了她很想做的事情。</br> 即使她不在他身邊。</br> 即使那時他非常生氣她沒有提前告知就離開他。</br> 他對數字那么敏感,不可能毫無征兆的就轉去文科班。</br> 云訴的心跳在不斷加速……心臟似乎一下子被人捏住,忽上忽下,腦海有一瞬的空白。</br> 雙手握拳,她的手指掐進沙發里。</br> 留下小小的指甲印。</br> 云訴閉了閉眼睛,小小的門牙咬過下唇,就這樣一直盯著于覺看,突然說:“肖緒你把頭轉一下。”</br> 肖緒也想削蘋果的手一頓,看了看她:“”</br> 云訴扭頭對他說:“我現在有點控制不住,還是說你想看我倆接吻?”</br> 肖緒:“.…..”</br> 肖緒呼吸驟然停止,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人能說出的話嗎?</br> 這小姑娘怎么能這么毫無理頭就欺負人?</br> “我現在真的很想親于覺。”云訴良心已經消失了,耍壞的繼續說。</br> 肖緒深吸一口氣,從她臉上移開視線,看了看于覺。</br> 于覺那貨已經樂開了花,在一邊笑得跟個傻子似的。</br> 于覺抬手觸了觸嘴角,好笑的看著他,“要我趕你走還是你自己走?”</br> 肖緒:“……”</br> 我他娘的。</br> 這到底是不是我家。</br> 我到底是為什么要把我妹介紹給這畜生的。</br> 肖緒惱羞成怒離開之前,還不忘眼神對于覺惡毒了一番。</br> 于覺失笑,轉頭去看云訴,想把她剛才說的事繼續下去。</br> 結果云訴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br> 對話傳到他耳邊。</br> “爸爸,你現在在辦公室嗎?”</br> “我想讓幫我打印一點東西。”</br> “你晚上幫我帶回來。”</br> “.…..”</br> 沒等她打完那個電話,于覺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所以,后來云訴和云年說了什么他都沒注意聽。</br> 當天晚上七點鐘一家人吃完晚飯。</br> 云年正要上樓想繼續加班,云訴問起他那件事,“爸爸,你帶回來了沒有?”</br> 云年從公文包里拿出她想要的東西,有些奇怪,“你不是都考完了?還要這個干什么?”</br> 接過那一沓紙,云訴眉眼一彎,神秘的轉移話題,“你趕緊上去工作吧。”</br> 于覺正好從衛生間里出來。</br> 云訴走過去把那沓紙放進他懷里,語氣極其自然,“寫吧。”</br> 于覺的表情閃過一絲困惑。</br> 云訴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打開看看。</br> 順著她的意思。</br> 于覺低垂下眼,手指附在紙張上,輕輕一翻。</br> 等到看清那明晃晃的標題時。</br> 他的嘴角有些抽搐,表情很僵硬。</br> 8k大的紙張,方方正正的黑色字體密密麻麻。</br> 最上面的標題。</br> 2019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br> 理科綜合能力測試。</br> 于覺繼續往下翻,她給他的是今年高考全套理科試卷。</br> 云訴伸手,細白的手指輕輕點在那沓試卷上,“之前的考試我都沒能考過你,你現在把高考試卷全做了,看看我高考能不能超過你。”</br> 于覺:“.…..”</br> 云訴眼神威脅,繼續說:“不能拒絕,你一定要寫。”</br> 于覺都學了一年的文科,要是普通人云訴不會這么欺負人,但他是于覺,是對數字過目不忘的于覺。</br> 她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br> 她真的不信高考還考不過他。</br> 還能再差個幾十分!</br> 第二天太陽很大,房間里空調無間斷的吐著冷氣。</br> 于覺坐在書桌前,身形挺直,黑色水性筆在指腹上又轉了一圈,他把最后一題的答案寫上。</br> 于覺放下筆,拿起試卷迅速掃了一眼,起身走到</br> 床邊。</br> 云訴就坐在鋪著墨藍色毯子的床上,她兩手撐著床邊,兩只長腿懶洋洋的伸直,腳背擱在地面上,懶洋洋的晃了晃。</br> 她手邊放著好幾張試卷,于覺寫好的,她也從網上找了答案幫他改好。</br> 于覺把最后一張試卷遞給她,“我寫好了。”</br> 聞言,云訴抬了抬眼睛,讓視線轉移到他身上,伸手接過。</br> 她走到書桌邊,剛才她已經看了答案,靠著記憶,紅色水性筆不斷在試卷上留下深紅的大勾。</br> 默默在心里把各科分數疊加起來。</br> 沒一會兒,她放下筆猛地扭頭,起身氣勢洶洶的向于覺沖過去,整個人貼上去兩只手掐在他脖子上。</br> “你都學了一年的文科,為什么高考還會比我多十二分!”m.</br> 云訴一只腿屈起來,半跪在床邊,于覺順著她的力量直接倒在床上。</br> 此時此刻,她就坐在他的腰上興師問罪。</br> 于覺苦笑,任由她鬧。</br> 沒過一會兒,云訴就從他身上下來了,身體轉移了方向坐在床邊,于覺也坐起來。</br> 云訴一顆心沉下去,眼睛盯著他看,聲音很低,“你會不會覺得很可惜?”</br> 于覺很清楚她在說什么。</br> 他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擁進懷里,一下又一下的揉著她的后腦勺,貪戀的呼吸她身上的味道,語氣輕松,“我做的所有關于你的事,都不是可惜。”</br> 聽到他這句話,云訴手指控制不住的蜷縮起來,動了動唇想說話。</br> 那天風吹著樹葉的聲音,格外的響。</br> 云訴聽到他繼續說。</br> “是在為下輩子還能遇見你積攢的運氣。”</br>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出了點事,就沒能寫,今天補上。</br> 放心,晚上還有一章。</br> 感謝在2020061209:57:592020061413:2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5082595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浪哩個浪3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