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很淡,房間里就開著一盞小臺燈,風吹進來,書桌上的試卷被帶出聲響。</br> 少年的聲音沉著啞,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進她耳朵中。</br> 云訴一直盯著他看,不知道聽沒聽到,還是沒聽清楚。</br> 于覺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苦不堪言似的,“信不過我?”</br> 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云訴目光帶著熱度,打量他。</br> 剛才都沒能好好看看他。</br> 于覺穿著簡單的白t,下顎線流暢,似乎又瘦了一點,頭發也短了很多。</br> 兩人距離很近,似有若無的能聞到清淡的清香,洗衣液的。</br> 他又抬手敲了敲她腦袋,“傻了?”</br> 她回過神來,拿開他的手,清了清嗓子說:“那你很快就要走了,你讓我揍你一頓再回去吧。”</br> 于覺手上的動作一頓:“”</br> “我真的太想你,心里想,拳頭更想。”云訴稍微挪動了下身子,又靠近了他一些,輕緩的繼續說:“就當是給你明天高考加油了。”</br> 于覺:“.…..”</br> 少女烏黑的眸子里有光,直勾勾的盯著他看,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br> 于覺唇角一勾,笑了一下,手上捏得更重了些,“看在你這么想我的份上,揍我之前先親我吧。”</br> 時隔太久沒見,云訴聽不得這樣的話。</br> 她害臊的耳根子一熱,“不要臉。”</br> 于覺不管不顧,腦袋湊過去,鼻尖挨擦著她的,唇瓣似有若無,將觸未觸,“我這人很疼對象的,打之前一定先要她親個夠。”</br> 慢慢的,云訴笑了笑,眉眼彎起來,眼角帶著未干的濕潤,“反正我們那么久沒見了。”</br> 頓了一會兒。</br> “你想先讓我親哪?”云訴手指勾勾他的下巴,繼續說。</br> 于覺親了一會兒她嫩軟的唇瓣,退開稍許,“就先像我剛才那樣,親個……”他猶豫了一下,“十分鐘這樣吧。”</br> 話音剛落,于覺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云訴雙手拽著他的衣領扯下來,閉上眼睛,柔軟的唇瓣貼著他的。</br> 云訴掌握著主動權,就這樣吻了一會兒。</br> “是不是太久沒親了?”他的聲音從唇齒間傳來,居然還有點責怪的意思。</br> 云訴突然就愣了,睜開眼睛。</br> 于覺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往上稍稍一抬,“技術都退步了,親得我好疼。”</br> 他眼角一挑,眸光沉沉,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微喘,“又得教了。”</br> 下一秒,于覺單手握著她細軟的腰,唇瓣又被含在口中。</br> 輕薄紅潤的唇,無法忍受的迷戀。</br> 于覺扣住她后腦勺,唇舌交纏,不知疲倦的吞咽。</br> 親的正起勁的兩人,沒能注意到,門被人推開了一點點,傳來輕微的聲響。</br> 肖緒站在門口說:“于覺,先去吃點東西,等會兒你還要……”</br> 兩人頓時一僵,云訴反應過來,一用力,光速推開他,“咚”的一聲響,她也沒看是怎么一回事。</br> 掀開被子,整個人往里鉆。</br> 腦袋都沒露出來。</br> 她兩眼一閉,雙手痛苦的捂臉,太他媽丟人了。</br> 于覺坐在地上,眨了眨眼,極力忽視下面的疼痛,喉結上下滾動,抬手擦了擦唇邊的水漬,也沒站起來,轉身看他。</br> 肖緒強裝鎮定,語氣淡淡的,“哦,既然醒了,那就一起下樓吃飯吧。”</br> 肖緒一年前高中畢業,現在已經是一名大學生了,今早下課后回到宿舍,手機剛開機,就接到了來自親媽的電話連環扣。</br> 電話接通,肖悠按捺住火氣的聲音傳來。</br> “你是怎么回事?我都打你電話一早上了。”</br> 肖緒把書放進書柜里,坐下,換另一只接電話,老老實實的交代,“我昨晚忘記給手機充電了,沒電。”</br> 肖悠站在云訴房間門口,壓低嗓音,“行,這件事我先不跟你計較,你現在馬上去機場,我已經給你買好了去寧城的機票。”</br> 肖緒頓了一會兒,沒反應過來。</br> “云訴發燒好幾天了,一直沒退下來,”肖悠繼續說,“所以你現在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現在!立刻!馬上!去寧城把我女婿接回來。”</br> 吃完飯于覺就去了機場。</br> 深夜車流稀疏,暖色光線在眼底掠過,于覺偏頭看向窗外。</br> 車里放著廣播,司機在前面搭話,于覺不想理。</br> 手機握在手心,亮光在狹小的空間里散開。</br> 云訴發來的消息:到家了和我說一聲。</br> 視線上移,停在上一條信息的時間。</br> 一年了。</br> 他死死盯著上面的時間,像是被按了靜止鍵一般,手指不自覺的蜷縮,所有的后怕浮在心間。</br> 他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肖悠沒有及時趕到…..</br> 巨大的無力深刻進骨子里。</br> 他閉了閉眼睛,臉上血色盡數褪去。</br> 后來的兩天,走出教室時,陽光很刺眼,云訴抬手遮在額頭,瞇了瞇眼睛。</br> 身邊是考生走出考場接連不斷的人流,有人哭有人笑,但大多數人嘴角都掛著笑意。</br> 終于,高考落幕了。</br> 那天晚上云訴睡得很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在床上玩了很久的手機才起床洗漱。</br> 正換衣服時,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傳來細小的聲響。</br> 云訴低頭一看,是于覺發來的微信消息,從寧城回到家,一直到現在,兩人沒有聯系過。</br> 訴爺,小懶豬,起床了沒?</br> 他又發過來了一個定位。</br> 云訴仔細一看,呼吸瞬間一緊,眨了眨眼睛,神色難以置信。</br> 于覺的消息不斷發來。</br> 我都在你家睡一個晚上了,還得等到第二天才能見到你委屈的表情。</br> 你爸爸和阿姨全都去上班了,奈何我家訴爺還沒睡醒,我只能獨守空房。</br> ……</br> 于覺肩膀靠在床邊,長腿懶散的伸著,嘴角笑意明顯,手機握在手機,還在打著消息。</br> 忽然,門被推開,輕輕淺淺的聲響傳到耳邊。</br> 于覺抬起頭來。</br> 云訴站在門口,神色稍顯茫然,側臉有深紅的印子。</br>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問的話,“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br> 于覺眉峰一挑,放下手機,手往床邊一拍,“過來。”</br> 云訴關上門,乖乖走過去坐下。</br> 屁股剛粘上床,于覺突然伸手一拉,把她往懷里扯,一陣天旋地轉,兩人都躺在了床上。</br> 于覺把她牢牢扣在懷里,一腳跨在她腰間,下巴抵著柔軟的發頂。</br> “好踏實。”少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睡意。</br> 他力道收得太緊,云訴有點難受,微微動了動。</br> 于覺察覺到,松開了一些。</br> “什么事那么踏實?”云訴視線上移,看著他下巴問。</br> “你呀,好像抱著你我才活了過來。”他說。</br> 云訴心間顫了顫,退開稍許,他低下頭,視線交融。</br> 她又問:“昨天不是才剛剛考完試,你怎么會在這?”</br> 于覺笑了一下,抬手敲了敲她腦袋,“前兩天我走的時候肖阿姨和我說,隨時歡迎我過來,我本來想讓我女朋友先忍幾天的,但沒辦法,我自己忍不住。”</br> “我出考場就定機票了,肖阿姨正好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幫我訂好機票了。”他繼續說。</br> 云訴完全沒想到,于覺和肖悠的關系已經這么好了。</br> 云訴發自內心的感謝,“肖悠阿姨對我很好的。”</br> 于覺點頭,“嗯,我岳母對我也很好。”</br> 云訴掙脫他,坐起來,皺了皺眉,“你岳母?”</br> 于覺理所應當的語氣,“啊,你是我老婆,那肖阿姨不就是我岳母。”</br> 云訴:“.…..”</br> “誰是你老婆。”</br> 于覺抓過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笑道:“你啊。”</br> 云訴立即否認,“我不是。”</br> 于覺嘆了口氣,語氣好像無奈又有幾分驕傲,“那行吧,我是你老公。”</br> 云訴:“.…..”</br> “于覺,我媽媽她……”她有些難以啟齒,“進戒毒所了。”</br> 于覺又靠近了一點,抬手附在她背上,上下安撫,“我知道。”</br> 云訴重了重吸了口氣,“我沒想到她……”</br> 她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但她不想瞞著他。</br> 于覺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溫柔的親了親她的額頭,“沒事,不想說我們就不說。”</br> 氣氛突然一下子沉重,于覺松開她,突然就抓著自己的領口往下一扯,精瘦的鎖骨露出來,“前兩天你肯定還沒親夠,來,我們繼續,”他纖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想不想先從親這里開始?”</br> 云訴:“.…..”</br> 她腳趾一動,抬腳就想走人,可才只是微微施力,又被某人扯進懷里,他嘴唇湊到她耳朵,故意用氣音說話,“跑什么?我這不是在滿足你的要求。”</br> 云訴有點臉紅,“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正躺在肖緒的床上。”</br> 聞言,于覺視線往下,朝床上看了一眼,“這有什么,到時讓他和宋裕新在我床上親回來。”</br> 云訴:“.…..”</br> 于覺單手抱著她的腰,又扯開自己的領口,這次還扯得更大了些,臉不紅心不跳的理所當然,“來,親吧。”</br> 云訴:“.…..”</br> 作者有話要說:云訴:和肖悠關系好了就放飛自我了?</br> 日常卑微求留言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