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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例外

    傍晚,遠處高樓遮住太陽的身影。</br>  熱風像是受了鼓勵似的,來得越來發勁。</br>  云訴站在四號教學樓下,等肖緒一起回家。</br>  今天是星期五,沒有晚自修,高三也同樣。</br>  肖緒難得說回家和她過周末。</br>  高三的一至四號教學樓,和高二的教學樓不在一個地,離得挺遠。</br>  云訴穿著高二的黑白校服懶懶的靠在墻上,過往人群中,藍白校服中夾雜點黑,有點吸引過路高三學生的注意力,每次有人經過她身邊步子都會不約而同的慢下來。</br>  不遠處樓梯口,有步子蹦跶的聲音,然后,云訴的肩膀被拍了一下。</br>  她抬頭,肖緒背著黑色書包站在她面前,嘴角上揚,“走吧。”</br>  放學高峰期,雖然兩人留在后面很長時間了,但校門口依舊很熱鬧,一堆又一堆的同學聚集在校門口那幾家小店門口。</br>  云訴跟在肖緒身后,伸腳踏出校門。</br>  “想吃點什么東西嗎?”肖緒把手機揣在衣兜里,側頭問她。</br>  云訴有點口渴,掃了各種小店門口一眼,就那邊最角落的奶茶店人最少。</br>  “喝奶茶?”云訴說。</br>  ----</br>  校門正對面的炸雞店里。</br>  韋航天吃了根薯條,腳邊有顆籃球,伸手摸出一根煙,剛要點燃。</br>  瞳孔驟然睜大,伸手猛的拍了拍身邊坐著的人,“新爺,世紀大發現,估計你的天要塌了。”</br>  宋裕新把著手中的煙抽了一口,沒理他。</br>  韋航天還在說:“新爺,你家緒哥是不是出軌了呀。”</br>  宋裕新抬頭,看了他足足三秒,“腦殘。”</br>  韋航天誒誒兩聲,作勢就要站起來,“我真的沒騙你,你看緒哥后面跟著的那小姑娘可以呀,我之前怎么沒見過。”</br>  宋裕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云訴兩兄妹正好經過店門口。</br>  嘴角下意識上揚,腳碰了碰身邊的人的小腿。</br>  那人沒抬頭,給程嵐傾回了條信息。</br>  宋裕新抬手把煙按在煙灰缸里,滅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于覺,你有多久沒回你那小窩了。”</br>  “挺久了。”于覺抬眼,他上了高中后就從家里搬出來了,這段時間于東禮非要讓他回去住,就當陪陪老人家了。</br>  宋裕新揚眉,“要不,去看我和肖緒約個會。”</br>  ----</br>  云訴柔軟的發尾垂在肩上,皮膚逆著光有些透明,她手里拿著書包,靠在樹上。</br>  一陣風,夾雜著熱氣,樹葉被吹得簌簌直響。</br>  她低著頭,嘴角勾著,在玩手機。</br>  眼底掠過一層黑影。</br>  云訴抬眸,宋裕新穿著白色體恤,有一片英文,她的視線停在他身后的于覺身上。</br>  他的手里拿著那袋塑料瓶。</br>  他一周會領回去一次,班里很多人喜歡喝飲料,所以每次都是滿滿的一袋。</br>  宋裕新對她笑了一下,低頭問她:“你哥呢?”</br>  云訴微揚下巴,朝奶茶店的方向伸了伸,“那呢。”</br>  宋裕新和于覺看過去,肖緒正好拿著兩杯奶茶走出來。</br>  把一杯遞給云訴,看著宋裕新說:“不是說要回去了嗎。”</br>  宋裕新抬手,停在肖緒纖白的后頸,蹭了蹭,笑得曖昧,“于覺說想看我倆約會。”</br>  于覺:“......”</br>  -----</br>  家里可什么都沒有。</br>  云訴心想,喝著奶茶,跟在肖緒和宋裕新身后。</br>  看著這對小情侶在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云訴看了看身邊站著的于覺。</br>  “要不我倆加個微信?”</br>  于覺腳步一頓,歪頭,“嗯?”</br>  “校霸的微信不能亂加嗎?我還以為我們這段時間相處得很美好呢。”</br>  語氣有些悶悶不樂。</br>  于覺勾唇,拿出手機,遞到她面前,“我怎么可能會拒絕女朋友。”</br>  “鬼才是你女朋友。”云訴反駁。</br>  玩世不恭的混話,她一律屏蔽。</br>  于覺被懟了也不惱,看著她笑。</br>  云訴掃了他的二維碼,抬眼看他,笑了出來,“沒想到,于校霸還挺深藏不露。”</br>  于覺的頭像是個奧特曼......</br>  迪迦奧特曼......</br>  又是于揚揚那個小家伙。</br>  于覺屈起食指,揉了揉額角,“之前我堂弟拿手機去玩。”一直都懶得換回來,他看了眼她的頭像,“小同桌,我要換和你一樣的頭像。”</br>  拐過一個彎。</br>  身邊經過幾個年輕小伙,每個人都染著頭發,紅黃綠毛,穿著隨便,看著應該不讀書了。</br>  云訴低頭看著手機,沒聽清他在說什么。</br>  于覺注意到了那幾個人打量在她身上猥瑣的眼神。</br>  下意識蹙眉,抬腳,站在她左邊。</br>  其實云訴是在和他討論該給他備注個什么名字好,校霸?大佬?大魔王?</br>  觸了幾次大佬的逆鱗,云訴有些得心應手,熟練度爆棚。</br>  對他突然把她擠到墻邊并不是很介意。</br>  擦肩而過的瞬間,各種顏色精神小伙討論的內容非常刺耳。</br>  紅毛:“臥槽,這小妞皮膚那么白,估計脫了更白。”</br>  黃毛哈哈大笑:“王哥,你干啥呢,怎么那么下流。”</br>  綠毛:“你怎么能說王哥下流,明明就是這小妞先勾引人,黑色的,他媽的禁欲系。”</br>  ......</br>  越來越不堪入耳。</br>  于覺停下腳步,側頭,看到了什么,抬手,扯了云訴衣領一下。</br>  云訴一怔,眼睛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br>  纖細嫩白的肩膀上,有一根細細的黑色內衣帶。</br>  她一直以來的穿著都比較隨意休閑。</br>  今天穿的T恤領口有些大,沒注意到衣領順著肩膀滑下去。</br>  前面的肖緒和宋裕新在那些惡心的話入耳的瞬間就轉過了頭,正好看到于覺的動作。</br>  本想收拾一下紅黃綠毛。</br>  那一剎那。</br>  兩小無猜,四目相對,笑了一下。</br>  那幾個顏色越走越遠,腳步聲漸漸消失。</br>  云訴臉有點紅,眼睛直視前方,沒再說話。</br>  于覺做完那系列動作之后,不羞不躁,歪著頭看肖緒和宋裕新。</br>  “一起去看奶奶。”</br>  心里卻暗暗記下了,改天得做一做剛才的紅黃綠毛。</br>  和她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黑色鐵門,小院里花香依舊,角落里瓶瓶罐罐,整齊的堆著紙殼,里邊木門半掩著,屋里隱約有一點聲音。</br>  于覺推開門,云訴走進去。</br>  “奶奶,你又不開燈了。”于覺走到角落的位置,按下開關。</br>  小屋瞬間亮了起來,素色沙發前有一臺小小的電視機,桌上幾個橘色的小茶杯,漸漸和她記憶中的樣子重合。</br>  老奶奶還是坐在沙發角落,臉上有歲月的痕跡,手上有一根拐杖,“于覺你來了。”</br>  肖緒和宋裕新兩人分別坐在老奶奶兩邊,肖緒語氣有些哀怨,“奶奶,你就記得于覺,都不念著我們。”</br>  老奶奶一下笑得更歡了,“你這兩個小家伙也來了,真好,太好了,來來來,我給你們拿東西喝,我聽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喜歡喝飲料,我就買了好多飲料,就等著你們來。”</br>  肖緒手放在奶奶褶皺鮮明的手上,“奶奶你還跟我們客氣,一會兒我們自己拿就好了。”</br>  宋裕新瞧了瞧一旁站著的云訴,抬頭對于覺說:“于覺,你不問問云訴要喝什么?”</br>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三秒后,云訴問:“冰箱在哪?我去幫你們拿吧。”</br>  云訴走到里間廚房。</br>  宋裕新手往沙發上一靠,笑得不對勁,報告情況似的說:“奶奶,我和你說,于覺有女朋友了,就是剛才那個小女生。”</br>  于覺正在削蘋果的手一頓。</br>  奶奶激動得敲著拐杖直響,“我們家小家伙終于有人要了。”</br>  于覺有些無奈,“奶奶,你別聽他瞎說,我都死皮爛臉好長時間了,小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br>  難得的委屈。</br>  肖緒也在湊熱鬧,朝著于覺挑了一下眉,“我作為家屬,非常支持你們在一起。”</br>  于覺還想說些什么,廚房門開了,云訴拿了幾瓶飲料從里面走出來,話題結束。</br>  -----</br>  他們在老奶奶那里待得并不久,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br>  走出小院,云訴疑惑的眼神看著肖緒,肖緒明白她的意思。</br>  給她解釋:“之前我們惹了事,差點進局子,奶奶正好經過,幫我們和警察說了情,事情才算是過去。”</br>  “后來知道奶奶是一個人生活,眼睛不好,靠收些瓶子生活,我們就時不時過來看看她,但高三課程重,于覺來得比較多。”</br>  云訴點了點腦袋,看著面前的人,突然又更新了些對他的看法。</br>  于覺這個校霸,是個關愛老人極具愛心的大佬。</br>  ----</br>  四個人打算去云訴家吃火鍋,但家里除了泡面幾乎什么都沒有。</br>  所以肖緒和宋裕新去了超市。</br>  分道揚鑣。</br>  云訴和于覺進了電梯,她按了個七樓,一路默默無聲。</br>  于覺跟在她身后,貼得很近,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過大。</br>  云訴看著他不說話,于覺止住笑。</br>  兩人站在云訴家門口。</br>  云訴拿下背上的書包,拉開拉鏈拿鑰匙,“你一直在笑什么?”</br>  “我就是覺得有點巧。”于覺伸手指了指對門,“我就住在女朋友對面。”</br>  云訴沒說話。</br>  于覺得寸進尺,下巴擱在她肩上,“要不~我就搬去你家住吧。”</br>  語調極其不正經,痞氣十足。</br>  眼睛直盯著云訴看。</br>  云訴舔了下嘴角,轉頭側身,沒看好地方,泄憤似的,一口咬在他鎖骨上。</br>  于覺一僵。</br>  少女嘴唇細細軟軟的,觸到于覺的皮膚,牙關用力,濕漉漉的浸了水,他能感覺到,云訴的舌尖,貼著他的。</br>  “操。”</br>  于覺抬手摸自己的鎖骨,吃痛的蹙眉。</br>  “你自找的。”云訴退開好幾步,朝他翻了個白眼,她也是忍了好久,沒動手就已經是對他特殊的待遇的了。</br>  轉頭,沒看被她咬過的地方。</br>  “小丫頭真會挑地方咬啊。”于覺低頭,視線在鎖骨上那排整齊的牙印和云訴臉上來回轉,大驚小怪的沒正經,“云訴,商個量?下次換個地方咬?”</br>  云訴踹了他一腳,懶得和他說話。</br>  傍晚的風有些隨意,一層暖意一絲躁。</br>  陽臺上,淡淡的茉莉花香。</br>  云訴拿著鑰匙開門,轉頭瞪他,不想給他進去。</br>  于覺心情突然的愉悅,也不管主人不歡迎他的事,推門就走進去。</br>  小丫頭的家。</br>  素色墻,沙發上幾個抱枕和玩偶,木制小方桌上一個果籃,墻邊有書架,架子上很多書。</br>  第一次碰到的領域。</br>  云訴脫掉鞋,踩在淡藍色地墊上,伸手把書包往沙發上隨意一扔,轉頭看他:“我是自己一個人住。”</br>  同在屋檐下,男女力量畢竟還是懸乎,她在努力忘掉剛才的事情。</br>  “啊。”于覺抬眼,他眸底有些暗,啞聲,“嗯,我也是。”</br>  云訴能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她自己一個人住是因為爸媽不在身邊,他從小在這里長大,所以。</br>  她彎腰,坐在地墊上,忽然一笑,伸手扔給他一個蘋果。</br>  于覺接住。</br>  小丫頭眉眼彎彎的,在說:“于覺,以后咱們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好好相處吧。”</br>  于覺勾唇,“二十四小時?”</br>  云訴白了他一眼,沒再說話。</br>  心里暗自腹誹。</br>  破爛小哥一下子突然身份轉變,每天獨自面對黑夜的寂寞故事很深沉不愿多提的大佬。</br>  大佬自己一個人住三房兩廳的公寓,爺爺聽說還是二中的前任校長,家庭條件肯定不錯的,如他所言,破爛就是人家一副業。</br>  也是他去看老奶奶的途徑。</br>  云訴看著他一直站在那,很想熱情的告訴他,校霸你不要拘束,請滾回自己家。</br>  但于覺肯定不會回去。</br>  她轉身把書包放在懷里,一邊拉開拉鏈一邊看他,“他們應該還要挺久才回來,要不我們先寫點作業?”</br>  在云訴的心底,總是會無意識的相信自己的直覺,忘掉于覺各科都是58分的事實。</br>  于覺唇邊一抹笑,“好。”</br>  這個周末,各位魔頭布置的作業有點多,單單化學就五張試卷。</br>  云訴從書包里拿出試卷,翻到第二面,“這題型高老頭沒講過,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你看看會不會。”</br>  她今天在學校已經寫了兩張。</br>  一股風過,窗簾被吹起一角,晃了晃。</br>  于覺和云訴坐在地墊上,她細細白白的腳趾無意識碰到他腳背,她又蹭過來了一點。</br>  云訴以為他沒聽到,筆尖點了點試卷,“于覺,這題怎么做?我沒想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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