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訴一頓,不躲不閃,看著他笑。</br> 根本就沒有被抓包的自覺。</br> “你的臉特好看,beautiful。”她眨眨眼睛,表情很真誠。</br> 于覺直起腰,背歪靠在墻上,“大家都這么說。”一點兒也沒客氣。</br> “你多喜歡我一點也沒關系。”他又說。</br> 云訴“切”了一聲,用鄙視的眼神看了看于覺。</br> 這段時間和他關系混得不錯,熟了之后就暢所欲言,胡說八道。</br> 她說:“帥哥我見的那么多,我哥就是個大帥逼,你比我哥,還差了那么一點兒。”</br> 于覺被說得不痛不癢,“肖緒再帥他也只能是你哥。”</br> 云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笑了笑,“你這倒是提醒我了,人生充滿刺激才有意思,□□一下,”她停了一會兒,刻意用氣音說:“還不錯。”</br> 周杭毫不留情的打擊她,“云訴,這件事你還是別想了,咱們緒哥是新爺的人這件事,絕對是必須以及肯定的,你還是安心的成為覺哥的人吧。”</br> 落音,于覺笑了一聲。</br> 默默在心底里給他記下一功。</br> 云訴朝周杭翻了個白眼,“你這么迷戀你覺哥,你怎么不和他談戀愛。”</br> 周杭用力的直甩頭,“覺哥和你,天生絕配。”</br> 云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右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示意他轉頭,“那行,你把頭轉回去,別打擾我們天生絕配。”</br> 說完,也不等周杭真沒真轉過身,對于覺說:“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br> 于覺右手放在椅背上,敲了敲,還沒回答她的話,就聽到她自顧自的說。</br> “還是你過來吧。”</br> 然后猛的伸手,一手拽著他的衣領,控制住力道,往她這邊一扯,平靜的說:“你的臉被筆畫了。”</br> 于覺愣了好幾秒。</br> 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一下子沖進腦海。</br> “我幫你擦擦。”</br> 云訴故意忽略他的異常,她伸手,大拇指蹭在他臉頰上,“這兒。”</br> 于覺身形一頓,喉結上下滾動,心里鉆心的癢。</br> 乖乖的被云訴扯。</br> 他從未有這樣的感覺,他很想,真的很想一直待在她的身邊。</br> 一直以來,他對戀愛這方面就沒什么感覺,身邊的兄弟除了他和周杭,該談的就談,該討論哪個漂亮的就討論。</br> 有時在哪個更漂亮上沒能得出結論,都要停下來爭一爭。</br>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不假思索的拿出根煙,站在那等他們得出結論。</br> 這時候的周杭,已經被云訴的強勢嚇得瞬間轉過身,僵著身子,呆呆的,一動不動。</br> 于覺在唐西彤眼里一直都是帝王待遇,別人換了好幾輪的座位,他愣是一動不動,就坐在第四組最后一桌,單人單桌。</br> 他的新同桌,上高中到現在唯一的同桌。</br> 此刻離他很近很近。</br> 眉眼微挑,嘴巴很薄,皮膚纖白。</br> 于覺僵著,任她在臉上磨著。</br> 云訴臉上細細小小的絨毛他看得一清二楚。</br> 真是要命。</br> 嘴唇看起來太他媽的軟了。</br> 少女纖白的手收回,推開他,“好了,干凈了。”</br> 于覺不自在的直好身子,沒被摸夠,問她:“你都幫嗎?”</br> 云訴眼睛眨了眨,表示疑問。</br> 于覺抬手指了指她剛才碰過的臉。</br> 云訴反應過來。</br> 她眼角長挑,笑了笑,抬手遮在嘴邊,壓低聲音,生怕有人聽到似的。</br> “比我哥丑的人我才幫,就比如像你這種就丑一點點的,恰到好處的一點點,我就特喜歡幫。”</br> 于覺:“......”</br> 從小到大,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被人懷疑顏值。</br> ----</br> 下課十分鐘,周杭轉身過來找云訴閑聊。</br> “做你同桌真好,要是我同桌也這么好就好了。”</br> 說完,他還有意識無意識的瞥了瞥身邊坐著的柴斯謠。</br> 還在繼續說:“覺哥,你同桌可真是太好了,都會幫你寫作業,唉,我這命運咋就那么苦逼呢。”絮絮叨叨的,像個更年期的老父親。</br> 結果柴斯謠玩手機玩得入迷,眼神都沒給他一個。</br> 云訴被他自卑得笑了,寫完最后一題,放下筆。</br> 她在幫于覺寫物理作業。</br> “周杭同學,其實我性格沒那么好的,你于覺大哥付出了挺大的代價,我才答應幫他寫作業的。”</br> 也在玩手機的于覺。</br> 因為這句話,瞥過來一道眼神。</br> 云訴視而不見,打算和周杭來個更深入的聊天。</br> 果然,周杭嬉皮笑臉的湊過來,“啥?你要讓覺哥干什么?”</br> 她邪惡一笑,身體往后面一靠,抵在椅背上,白白的手心攤開。</br> “我又不是壞人,當然不會破壞我們美好又單純的同桌之情,就給我唱首歌就好了。”</br> 周杭:“......”</br> 于覺抬頭,“?”</br> 云訴拿起那本作業本,轉頭,放在于覺桌上。</br> 對他笑靨如花,正兒八經的胡說八道。</br> 于覺一怔,右眼皮猛的一跳。</br> 果然,下一秒。</br> “于覺,我很喜歡《世上只有爸爸好》這首歌,”云訴鼓勵般拍拍他的肩,“所以,請開始你的表演吧。”</br> 于覺:“......”</br> 世上只有爸爸好......</br> 她叫過他爸爸......</br> 根本就是在報復。</br> 他媽的周杭那二貨還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眼里的光讓于覺怎么都無法忽視。</br> 于覺把手機放進抽屜里,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br> 還真有要開唱的架勢。</br> 云訴忍不住笑了,推了周杭肩膀一把,“你是不是傻,你覺哥可是校霸,他要是給我唱歌,估計我得折壽好幾年。”</br> 周杭被推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她,估計還沒反應過來。</br> 調戲了新同學們,云訴心情很愉快,起身想叫柴斯謠一起去廁所。</br> 余光瞥到有人停在她旁邊。</br> 云訴抬眼。</br> 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站在她桌邊。</br> 陳雨興穿著干凈規矩的黑白校服,皮膚很白,清秀又帥氣的五官,對她同桌說:“于覺,唐老師讓我重新安排班里的執勤表。”目光在于覺和云訴幾個人身上來回轉,“你們想和誰一組?”</br> 云訴對陳雨興有那么一點點的記憶,少年每次都是于覺他們身邊,安安靜靜,有時覺得好笑就扯了扯嘴角,很少說話。</br> 很沉默寡言的主。</br> 柴斯謠聽到陳雨興的話,這才放下手機,放棄刷微博,抬頭,“班長班長,我想和小云朵一組。”</br> 陳雨興看著于覺,“那你......”</br> 于覺垂眼,嘆氣,整個人迫不得已的無奈感,“那我就和這二貨一組吧。”下巴微揚,指著周杭的方向。</br> 周杭:“......”</br> 于覺一直是單人單桌,所以值日都是和柴斯謠和周杭湊一組。</br> 云訴和柴斯謠上完廁所回來,谷澤坐在桌位上捧著本作業,“小云朵,能不能借你物理作業給我抄抄?”</br> “啪!”</br> 一個巴掌聲清脆又響亮。</br> 柴斯謠站在谷澤身后,微微俯身,一只手腕搭在他肩上。</br> 谷澤被扇的習以為常,戲依舊日常的多,捂著紅了一丁點的那半邊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柴大人,你干啥呢你?”</br> 柴斯謠不輕不重的拍谷澤的背,“小云朵是你能叫的嗎?那可是我的專稱,沒事給我滾遠點。”</br> 周杭就在谷澤身前不遠,幸災樂禍的鼓了會兒掌,又沒臉沒皮的對谷澤說:“谷兄,要不以后咱們都把受傷的的樣子拍下來留證,應該能得不少的醫藥費。”</br> 柴斯謠走到周杭身前,一腳踹在他小腿上。</br> 周杭趕緊嬉皮笑臉的起身,“該打,我倆都該打,柴大人打的對,打的呱呱叫。”</br> 上課鈴正好響起,云訴笑著坐下,從抽屜里抽出試卷,遞給谷澤。</br> 谷澤笑著說:“謝謝了。”</br> “沒事。”</br> 然后,谷澤開始埋頭苦干的抄呀抄,像對親爸媽那般認真又真誠。</br> 后面兩節課都是自習,第一節的時候班里還挺安靜,就只是依稀有人在說話,到了第二節,有些人憋不住了。</br> 嘰里呱啦的,在座位上干什么都有。</br> 熱鬧非凡。</br> 云訴寫了一會兒數學試卷,被喧鬧的氛圍感染,有點兒寫不下去了,抬眼,轉著筆看向窗外。</br> 窗外的校園,陽光熱熱鬧鬧,清風干干凈凈,送來淡淡的茉莉花香。</br> 云訴發了會兒呆,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眼神一移。</br> 目相對。</br> 她一頓。</br> “啪嗒”一聲,云訴手上的筆掉在桌上。</br> “怎么了?”</br> 于覺手上拿著只黑筆,嘴角彎著,看著她,伸手,筆尖觸了觸她的試卷,“不會做?”</br> 云訴一愣,低頭看了看他指的那題,確實是她沒見過的題型,一眼沒想出來解題思路,就放棄了。</br> 她眉眼意外的挑開,“給我講講?”</br> 于覺朝她靠近了一點,聲音莫名的染上一股禁欲感,“這題你要先把y求出來......”</br> -----</br> 周杭兩手枕著腦袋,睡了一節課,悠悠聽到于覺的聲音才轉醒,歪著頭,老父親似的眼神看著身后兩位老天爺。</br> 伸手戳了戳柴斯謠手腕。</br> 正在背英語單詞的柴斯謠下意識蹙眉,抬手,陰影就要掃過來。</br> 周杭及時握住了她細白的手,左臉逃過一劫,“先別打,這是很重要的正事。”</br> 柴斯謠一頓,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br> 身后陽光淺淺淡淡,灑在他們身上,少女嘴角勾著,眼睛看著試卷,認真的在聽,單純又美好。少年垂眸,目光時不時落在少女白皙的臉上。</br> 周杭壓低了聲音在說:“覺哥不當學霸已經很多年了,你說他會不會因為云訴送給班主任一個年級第一呢。”</br> 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音量。</br> 柴斯謠笑了一下,放下筆,單手托腮,眼神變的和周杭一樣高深又莫測,“可能吧,覺哥所向披靡,學霸和學渣做得都很順。”</br> “不對勁,覺哥很不對勁,以前都沒發騷,現在一看到云訴就騷到了沒有邊際,你說這兩人會不會在一起?”周杭轉著他每科考試不到三十分的腦袋想。</br> “可能吧,看他們自己,反正小云朵又不會和你在一起。”柴斯謠轉過身,打算繼續背英語單詞。</br> “廢話,我有喜歡的人好吧。”</br> 因為這句話,柴斯謠瞥過來淡淡的眼神。</br> 周杭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轉過頭,看向講臺的位置。</br> 這話是一不小心露出口的。</br> 這時,忽然從周杭的右邊,傳來輕輕一聲笑。</br> 轉過頭的時候,他的耳邊,有一股氣在靠近。</br> 身后的立式空調似乎吹得更響了。</br> 柴斯謠靠過來,一手放在桌面上,她視線落在他有些紅的臉頰,勾唇一笑。</br> “我會對你好的。”</br> 周杭瞬間就聽懂了她的意思,也在笑。</br> 整個世界都是粉色的。</br> -----</br> 放晚學。</br> 晚霞如流水一般,悄悄的洗過校園每一片枝葉。</br> 不遠處穿著黑白校服的男生女生,三三兩兩走出校門。</br> 云訴單手撐在窗臺,手里拿著塊抹布在擦窗。</br> 教室里已經沒了人,就只有她和柴斯謠在值日。</br> “小云朵,你有喜歡的人嗎?”柴斯謠把椅子一個接著一個搬到桌上。</br> 云訴擦完最后一塊窗,蹲下身,把抹布伸進腳邊的桶里,扭干,“沒有啊,怎么突然問這個?”</br> 柴斯謠走到講臺邊,拿了把掃把,看著她笑,“要是有喜歡的了,就勇敢追,你那么漂亮,他絕對不會拒絕的。”</br> 柴斯謠口中的他,意有所指。</br> 云訴把抹布攤開放在講臺上,“我沒怎么想這方面的事情。”她也拿過掃把,走到第一組開始掃地。</br> “不要告訴我你眼里只有學習。”柴斯謠余光看到后面有人影。</br> 勾唇,邪惡的笑了,“那于覺呢,他長得那么帥,人還挺不錯的,你覺得他怎么樣?”</br> 云訴腦海咻的掃過少年的模樣。</br> 高高瘦瘦的,皮膚很白,對她笑起來的時候總有點軟與騷的結合。</br> 她回答:“這個世界帥哥那么多,又不缺他這一個。”</br> 柴斯謠捂著嘴開始笑,心里想著,云訴沒心沒肺的樣子真是和外面站著的某人真是像極了。</br> 把地掃干凈,云訴把垃圾鏟里的東西倒進垃圾桶里,柴斯謠還在那個話題上回不來。</br> “我覺得于覺人真的很好,他沒有像大家傳的那樣,沒那么壞,心還是很好的,對我們這些朋友很好。”</br> 云訴點點頭,不可否認,于覺人是真的挺好的。</br> 并沒有像那些風言風語般無情。</br> 至少相處了這么久,云訴感覺不錯,慢慢下來,是個能往更深發展的同學。</br> 更何況,他是肖緒的好朋友,她覺得至少她這個好哥哥的好朋友都不會差。</br> 兩人打掃完,正要拿著垃圾出去倒。</br>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br> 云訴聽到程嵐傾扯著嗓子在喊,“覺哥,你杵這干啥呢?還不趕緊進去拿你的破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