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br> 聽到外邊的聲音,李延福快步來到門前,高喊道:“這里是我揚州李家的宅院,諸位軍爺為何要強闖進來?”</br> 無一人回答。</br> 就在李延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時,賈琮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下,闊步而來。</br> 徑直來到客廳上首坐下。</br> 身旁何東冷喝一聲,道:“揚州鹽商李延福、江士騰、黃興順、潘孟成,你們四人的事發了,還不認罪?”</br> 李延福的童孔驟然縮起。</br> 但仍強自鎮定道:“這位軍爺,李某一向奉公守法,您是不是搞錯了?”</br> “搞錯了?”</br> 何東冷笑一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四個還是跟我先走一趟吧!”</br> “連切實的證據也沒有,便想公然抓人,你們視大乾的律令為何物?”</br> 李延福面色難看,“你家將軍確實是了不得,但我李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物件,今日你等無故欺壓良善,難道就不怕遭到彈劾嗎?”</br> “隨你怎么說,但現在還是請吧!”</br> 何東右手往屋外一引,冰冷的神色堅若鐵石,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叫堂上四名鹽商的心頭不禁一顫。</br> 今天怕是難了!</br> 上首,賈琮瞥了一眼心懷僥幸的李延福,澹澹道:“正該如此,都是些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貨色,跟他們廢話這么多作甚?”</br> 下一刻。</br> 屋外又有一行人匆匆而來。</br> 伸手攔住賈琮的親兵,笑道:“還請忠勇伯手下留情!”</br> 賈琮的目光一動,來人居然是揚州知府洪廣才,旋即眼角的余光便發現李延福不著痕跡的松了一口氣。</br> 這里邊有故事!</br> 賈琮的目光落在洪廣才身上,似笑非笑道:“怎么,洪大人這是要阻我?”</br> “額……”</br> 洪廣才面上笑容一滯。</br> 被賈琮滿是殺意的目光盯住,饒是洪廣才自詡心性過人,心里還是不由有些發虛,畢竟他的心里有鬼。</br> 有心抽身離開。</br> 只是又想到二者之間的關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賠笑道:“他們四家向來守法自覺,伯爺您是不是搞錯了?”</br> “是嗎?”</br> 賈琮的眉頭微挑,這種情況下,洪廣才還要保這四人,看來這關系很不一般啊!</br> 于是笑問道:“洪大人與他們四家很熟?”</br> 雖是笑,但洪廣才看后,心里卻是不由“咯噔”一下,忙滿臉堆笑道:“伯爺您說笑了,下官乃是揚州知府,自然對城里各家都熟。”</br> “只是相熟?”</br> “這……”洪廣才略作猶豫,才開口解釋道:“這李延福是與下官一屆的廩生,平日里交情也是不錯,因此才厚顏想跟忠勇伯討個人情。”</br> “好友?蓄意謀害朝廷命官,可是要連坐的!”</br> 賈琮看著眼前的這位揚州知府,輕輕笑了一聲,臉上滿是玩味,“現在的話,洪大人還想替這位同窗討個人情嗎??”….“不不不,伯爺誤會了。”</br> 洪廣才的眼睛瞪起,連連擺手道:“其實本官與這李延福他們幾個,也不是太熟的……”</br> 李延福,“……”</br> 賈琮也是被洪廣才的騷操作閃了一下。</br> 下意識的問道:“真不熟?”</br> “真不熟!”</br> 后者回的斬釘截鐵。</br> 隨后抹了一把腦門滲出的汗水,就想要告辭離去。</br> 此時,四名鹽商的臉色大變,上首那位大爺,連官員之間最基本的面子都不肯給,這是鐵了心要搞死他們呀!</br> 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br> 賈琮連這位想要過來撈人的揚州知府也沒放過。</br> 當即命身邊的親兵,“來人,將揚州知府洪廣才也一并拿下,稍后帶回去詳加審訊,其余人但有反抗者,殺無赦!”</br> 撈人不成反被抓。</br> 不遠處,李、江、黃、潘四名鹽商已經徹底絕望了。</br> 賈琮話音剛落。</br> 便有一連串長刀出鞘的聲音響起,生生把四名鹽商口中求饒的話語堵在了嘴里。</br> 四人面面相覷,暗道不妙!</br> 不遠處,已經被兩名親兵按住的洪廣才,卻是在那不斷大喊,“賈琮,我乃是朝廷命官,你無權處置于我,還不快叫他們放開我……”</br> “隨你怎么說。”</br> 賈琮笑道:“本將雖不知道你與他們四個之間有什么貓膩,但就沖著你能不顧自身的來撈人,定然是了不得的秘密。</br> 所以,你能告訴我嗎?”</br> “本官聽不懂你在胡扯些什么!”</br> “聽不懂沒關系,本將這次是帶了幾個精擅刑訊的錦衣軍過來,相信他們會叫洪大人你聽懂我再胡扯什么的……”</br> “賈琮,你真要把事情做絕?”</br> 洪廣才慢慢停止了掙扎。</br> 目光緊盯著賈琮,冷聲道:“你知道你今天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嗎?”</br> 賈琮哂笑道:“會有什么后果本將不知道,但本將卻是清楚,你洪廣才怕是好不了了!”</br> “你會后悔的……”</br>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洪廣才索性把心一橫,便要動用自己的最后手段。</br> 下一刻。</br> “卡察!”</br> 卻是何南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身后,伸手將洪廣才的下巴卸了下來,然后又一下將他嘴里的假牙掰下來。</br> 呈到賈琮面前,道:“我先前就看這老小子不對勁,果然在嘴里藏了毒牙。”</br> 打量了假牙兩眼。</br> “看來咱們是抓到了一條大魚!”</br> 賈琮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旋即又看向旁邊面色慘白的四名鹽商,命道:“以防萬一,將他們的下巴也都卸下來,先帶回去再說。”</br> “是。”</br> 在賈琮的命令下,眾兵卒們手持長刀,如狼似虎的將李家諸人全捆了起來。m.</br> 原本還有兩個不死心想反抗,但下一刻就被一刀梟首。</br> 見了血,李家眾人哪還敢再掙扎反抗?雪亮的刀鋒架在脖子上,當即就老老實實的任由自己被捆起來,相當的干脆。….僅僅是一炷香的功夫。</br> 一陣的混亂之后,李家眾人盡數被擒。</br> 何南似乎還有些不盡興,在那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們怎么能認慫呢?你們得支棱起來啊!”</br> 言語間滿是失望。</br> “支棱起來?”</br> 李家眾人心里暗罵,“我可去你的吧,還支棱起來,你特么的是想要找借口殺人吧,真當我們沒看見那幾個倒霉蛋被砍?”</br> ……</br> 從進門到抓人離開,賈琮等人只用了一個多時辰。</br> 從李家出來。</br> 賈琮留下十余人看守宅院,隨后便帶著大部隊,浩浩蕩蕩的直奔下一個目標而去,后邊還有三家在等著自己呢!</br> 不大會。</br> 賈琮等人已停在了一片碩大的宅院門口。</br> 牌匾上的“江宅”兩個大字,反射著耀眼的金光。</br> 看著綿延深遠的巨大宅院,賈琮口中嘖嘖稱贊,道:“都說揚州鹽商巨富,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br> 旋即命身后兵卒,“沖進去,將所有人等全部控制住!但有違抗者,立斬不赦!”</br> “遵命!”</br> 眾多兵卒齊齊大喝一聲,聲音直上云霄。</br> 有著李家的下場在前,江家居然組織起一眾仆從,準備全力抵抗、打持久戰,借此好拖延時間等人來解圍!</br> 只是,他們不曾想到的是,如此卻是正中了賈琮下懷。</br> 相比李家,江家只是搖旗吶喊的輔助。</br> 留不留都無所謂。</br> 賈琮自然是樂得省事,畢竟審訊什么的,也耗費精神不是?</br> 于是,在江家眾人的面色大變中,賈琮開口道:“江家諸人聚眾抗命,盡數斬了!”</br> “蒼啷啷……”</br> 一連串長刀出鞘的聲音,讓江家眾人的臉色發綠,隨后,不等他們辯解什么,長刀已經狠狠的砍了下去。</br> 一片腥風血雨!</br> 后方被親兵押著的江士騰,此時嘴里正在那“嗚嗚”的喊著,</br> 他是滿心的后悔,恨不得抽當初的自己兩巴掌,好好的做自己的富家翁多快活,是丫鬟姬妾不美嗎?是小曲歌舞不好看嗎?還是美酒佳肴不好吃?</br> 去賭什么富貴?</br> 這下倒好,要在地底下闔家團圓了!</br> 只是此時任他再喊,哪里還有人去聽他的話語?</br> 盞茶功夫不到,江家所有手持武器之人,已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整個江宅里邊近千人,十亭頓時去了六亭。</br> 看著一臉后悔的江士騰,賈琮面上神色不變,“將剩下的江家人押回去!”</br> “是!”</br> “休整片刻,去下一家!”</br> ……</br> 黃家。</br> 有李家、江家珠玉在前,整個黃家早已是人心惶惶。</br> 富麗堂皇的客廳中,黃興順的長子黃維義,此時正和無頭蒼蠅似的,不停的來回亂轉,其余等人也是手腳發抖。</br> 華貴的錦衣上。</br> 一片將要干涸的茶漬分外顯眼。….可在眼下這個時候,向來注重儀表的黃維義,早已是顧不上注意此事,往日里向來從容澹定的臉上,也滿是不知所措。</br> “好了,大哥你就別轉了!”</br> 有人忍不住開口,“那個什么忠勇伯第一個抄了李家,然后又是江家,看這趨勢,咱們家和潘家也是在劫難逃,索性咱們從密道逃罷?”</br> 其余幾人也是紛紛附和。</br> 聽著眾人的話,黃維義的面色雖然極為難看,但還是解釋道:“你們以為我不想從密道逃嗎?可關鍵是幾處密道的出口,早被人看住了!”</br> 話語中,聲音已有些發顫。</br> 聽到自家大哥的話,其余幾人登時炸開了鍋,紛紛哀嚎道:“密道出口被看住了?那這可怎么辦?我還不想死啊……”</br> 頓時哀嚎聲一片。</br> 這種情況下,不少心有不甘之人當即起身,拎著收拾好的金銀細軟,就往密道而去。</br> 黃維義也不阻攔。</br> 霎時間,客廳里為之一空。</br> 黃家的后頭小門。</br> 幾人對視一眼,愁的直嘬牙花子。</br> 密道那里,已經有人拿命替他們試過了,根本行不通,是以此時的幾人都是滿臉絕望,“這次咱們怕是真的要死!”</br> 還有人抱怨道:“當初咱們家就不該和李家摻和在一起。”</br> “怎么不是?”</br> 另一人附和著,面色也是無比難看,道:“我聽說先前兩淮巡鹽御使林大人遭刺殺,就是李家牽頭謀劃的!”</br> “嘶……”</br> 其余人倒抽了口冷氣,“這豈不是說,刺殺朝廷命官的事情,咱們家也有份?”</br> “是的。”</br> “父親他是瘋了嗎?!”</br> 幾人滿心崩潰。</br> ……</br> 正當幾人陷入沉默的時候。</br> 下一刻,黃家的宅院正門那里,驟然傳來無數嘈雜,陣陣的呼喝夾雜著幾聲凄厲的慘叫,讓幾人瞬間打了個激靈。</br> “不好,怕是那賈琮已經過來了!”</br> 一人低聲驚呼。</br> 另外幾個的臉色也是“唰”的白了下去,急聲道:“快走,試試后門直接跑罷!”</br> 說話間,就要架著馬車出門。</br> 但隨即,幾人又都是面色一變,只見后門巷子的兩頭出頭那里,各自出現了數名持刀在手的軍中精銳。</br> “下車!”</br> “……”</br> 黃家的客廳里。</br> 賈琮邁過地上的尸首和血泊,聽著不時傳來的慘叫哀嚎,來到了黃維義的身邊。</br> 輕笑道:“你這廝倒是有些個血性。”</br> 黃維義恨恨的看著賈琮,“黃家落在你的手上,大家也都是難逃一死,索性跟你拼了,殺一個賺一個!”</br> 說著,又不禁嘆了口氣。</br> 滿臉后悔道:“可恨父親被那李延福許諾的好處蒙蔽了雙眼,不然我黃家焉能走到這一步?百余年拼搏,一朝沉沒……”</br> “事后諸葛亮,誰都會做。”</br> 賈琮嗤笑一聲,“你身為黃家長子,若是一心反對的話,黃家會落到如今模樣嗎?事發了才后悔,已經晚了!”</br> 黃維義張了張嘴,半個字也吐不出來。</br> 看著臉色沉底陰沉下去的黃維義,賈琮的臉上滿是諷刺。</br> 另辟蹊徑?</br> 完全是不存在的!</br>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賈琮比誰都清楚。</br> 黃維義心頭一沉,最后的幻想也被破滅……</br> “好!賈琮,你很好!”</br> 咬著牙說完這句話,黃維義直接起身,“今日我黃家諸人死在你手上,我們會在地獄里等著你的!”</br> “你們不會等到那天的。”</br> 賈琮輕輕搖搖頭,命道:“押下去罷!”</br> 一聲令下。</br> 身后的何東、何南兩人便帶人直接沖上前去,將黃維義并幾個沒來得及逃走的黃家人全數捆起。</br> 黃家,無了……</br> 96.</br> 青鋒不燥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