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坐在回春堂“住院部”的其中一個醫房內的桌子前,看著古暮云、孟冬和姜饒三人在為涂江診治。</br> 而那個小順子已經被韻詩和韻蘭帶洗漱、換衣服去了,等到這小家伙再一出現,還真是讓所有人都驚訝了。</br> “這小子還挺好看的嘛,這眼睛一看就是個靈機鬼!”江濱笑看著站在那里,呆呆、萌萌地盯著這些人看的小順子。</br> “是不錯,要是以后能得到他爹的真傳,想來,也是個駕船的好手?!睏畲罕е氐耐犷^看著那孩子笑道。</br> 韻詩過來與蘇寒道:“公子,已經初診過了,這孩子挺健康的?!?lt;/br> “那就好,可見這周邊的都是好人,沒有虧待這孩子?!碧K寒很欣慰的點頭。</br> “爹……”小順子突然伸手指向屋內。</br> “你爹在看病呢,你可莫要搗亂,在這里玩兒一會,就可以再看到你爹了?!睏畲簩λ?。</br> 小順子的眼睛眨了眨后,就蹲在了地上,眼睛卻還是直直地盯著那個屋門。</br> 古暮云轉身走了過來,坐于蘇寒身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br> “他身上的燒傷很重,再加上時間過長,要想治愈的話,還真需要一些時間,而且因燒傷的傷口前期定是惡化過的,而他卻用了那種燒枯草和側柏葉直接涂于傷患處,雖然是治了病,可也同時讓原本因燒傷而引發的毒癥并沒有外排,都混在了血肉之內……”</br> “那有治沒治呀。”蘇寒問道。</br> 古暮云看了她一眼,輕晃了下頭:“要說治的話,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身上的皮膚,可以用你所說的那種開刀切皮式的方法,將外皮全都清除掉,再用別的皮給其對換,想來這身上的也就平整些了,但內里的火燒之毒嗎,如果在師門就好了,那里有一處清涼潭,那水質特別的好,對燒傷可是有奇效的。”</br> “那你快派人傳信給師門,現在你師父在這里,我家白……你大師伯不是在師門嘛,讓他弄來一桶,給咱們不就行了。”蘇寒沒覺得有多難。</br> 古暮云將頭靠向她,小聲道:“這個水,可是神門的秘藥之一,你以為是普通河水呢,還一桶,估計一瓶都不一定能給?!?lt;/br> “摳死的了,再神奇不也是為了治病救人用的嗎,沒病誰用它呀,那它本身也就沒有什么價值了,還不如普通的河水呢,你就負責傳信,如果不給的話……哼哼!”蘇寒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br> “你想干嘛?”古暮云馬上警惕了起來。</br> “我能干啥,我就親自寫封信,給白老頭嘛,他不是大師兄又是大師伯的,能耐不是很大嘛,弄點水都弄不來,看他以后還怎么吹牛。”蘇寒再嫌棄的瞪了他一眼。</br> 古暮云這時再笑了一聲,神秘地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比那個水還管用,就是不知你舍不舍得?!?lt;/br> “啥?”蘇寒輕皺眉,一臉防備地看著他。</br> “上次給我的那個鱗片,把它研磨成粉,輕敷于肌膚之上,可比那水要見效快多了……”古暮云笑道。</br> “那你不早說,要是再配著我家老龜的藍血,行不行?”蘇寒再問他。</br> “老龜?”古暮云輕皺眉。</br> “別小看我家老龜,我懷疑它可能是赑屃的后代,當時你不也在那山邊的吊橋處看到了嗎,它可是與那個玄雪離蛟一樣的,身上的血都是藍色的喲……”蘇寒對著他再挑眉。</br> “那是再好不過了,想想,這單拿出一樣來,都是千古難逢的奇藥,兩樣合在一起,那還了得,可能真有起死回生之效呢。”古暮云驚訝地道。</br> “你可別亂宣揚了,咱一定要低調,就這事,你可不能與外人講,就連你師父和你師叔都不能提,不然,濮陽宏浚真要生氣了,我可真按不住,再把玄雪離蛟藏起來,那以后咱們再想得一片鱗,都費勁。”蘇寒馬上警告著他。</br> 古暮云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馬上點頭。</br> “那回頭,我取來,師兄,他的病就靠你了,十天后,給我一個全新、康健的人,可懂!”蘇寒對他笑道。</br> “保證完成任務!”古暮云自信地道。</br> 這回是蘇寒意外了:“師兄,你怎么會的?!?lt;/br> “上次在曉霧鎮時,學的?!惫拍涸菩Φ?。</br> 五日后,川海侯的回復到了,蕭沐庭看完后,笑著點了點頭。</br> 蘇寒馬上問道:“怎么說的?行是不行呀?”</br> 蕭沐庭點頭:“當然行,三年前涂江就在川海侯黑蛟軍的陣亡名單內了,本王向他要個已經陣亡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給呢,不過川海侯是真沒想到,他還活著,不但沒有責怪他,還進行了夸獎,說是此人對于海戰的經驗很是豐富,也是他看好的人,本以為三年前,已經陣亡了呢,卻沒想,卻在咱們這里?!?lt;/br> “這就好,你最好寫一封詳細的說明,回復給川海侯,說明一下涂江的情況,他不是逃兵,只是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戰敗,本是想著弄清楚后再歸隊的,可卻,被那個他救回來的女人給耍了,那個女人,也是個能人呀?!碧K寒用肩膀輕撞了他一下。</br> 蕭沐庭點頭:“也是涂江太執著,如果當時,他能帶著這個人回到川海侯處,想必,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他想弄清楚的事,想必川海侯應該已經知道了真相。”</br> “你說的對,這個涂江是挺軸的,就從他這不改名的一點吧,還真是……好漢呀!”蘇寒也是無奈的很。</br> “呵呵……還真是!”蕭沐庭想到這事,就笑了起來。</br> 能有幾人會讓蘇寒這般無奈的,這個涂江可能是唯數不多的一個了吧。</br> 可沒等蕭沐庭的信發出,羿嘉禎卻帶著三艘船到達了百鳳城。</br> 當涂江見到他后,直接跪在地上,輕泣著:“少帥!”</br> “涂江呀涂江,說你什么好呢,你怎么能如此執拗呢,三年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陣亡三年了,你可真是……”羿嘉禎指著他,無奈的嘆氣。</br> “少帥,一船的兄弟呀,明明可以戰勝凱旋而歸的,可卻……沒了,全都沒了……末將還有什么臉回去見侯爺……轟的一聲……全都沒了……”涂江哭叫著,這是自他被揭發了身份后,第一次這樣的痛哭。</br> 這個男人身上背著沉重的擔子,心中有著無數的疑惑,本是想著可以解開這個謎的,可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br> 羿嘉禎扶他起來道:“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宸王麾下好好的干,我帶來的船就交給你了,把你的真本事都拿出來,一定要給我們訓練一支強大的水軍出來,不然,你真虧對父侯的重視了,明白了嗎?!?lt;/br> “是,多謝侯爺恩典,多謝少帥看重,多謝宸王殿下不棄,末將必會全力以覆?!蓖拷薜氖潜翘橐话褱I一把的,就像見到了親人的孩子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