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和凌慎行說起興奮劑的事情。</br> 凌慎行十分驚訝：“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奇藥？”</br> “這藥應該是那些東洋人研制的，不過我猜測他們的技術并不成熟，如果用藥不當的話，會有很強的副作用。”沐晚正色道：“若是能抓到幾個楚軍的俘虜，我倒可以研究一下。”</br> 凌慎行雙目一亮：“雖然濟城失守，倒是抓了一個楚軍的將領，現(xiàn)在正在押送回連城的途中。”</br> “楚南風應該不會輕易讓你們將人送到連城，他也害怕暴露，而這些吃了藥的士兵八成不知道這件事。”沐晚面露焦急：“這個人恐怕沒這么容易活著到達連城。”</br> 凌慎行起身道：“我去安排。”</br> 事發(fā)緊急，他只穿了件軍裝外套便匆匆出門了，沐晚找出軍大衣，讓張排長送過去了。</br> 凌慎行晚上沒有回來。</br> 清晨的時候，沐晚吃了半碗八寶粥，其它幾樣飯食都沒有動。</br> “少夫人，你再吃點吧，上午還有手術，不多吃點東西，怎么有體力。”映春在一邊勸道。</br> 沐晚勉強吃了個油炸小饅頭和一杯牛奶。</br> “大帥還沒有消息傳來？”</br> 映春搖搖頭。</br> “紅袖呢？”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就在這里忙里忙外了。</br> 映春笑道：“少夫人莫不是忘了，紅袖姐天不亮就將昨天曬好的藥材送去藥鋪了，怕會耽誤藥鋪的生意。”</br> 是她新種的那批三七吧。</br> 她將沐老爺的百畝良田全部種了三七，第一批試種的三七成熟后，她便讓映春領著彩雪、彩雨和映春將它們磨成粉，然后拿到藥店去試賣，她們幾個丫環(huán)白天的時候不必跟著她，便在桂花苑里做藥。</br> 這百畝良田當初是紅袖因為杜大戶發(fā)現(xiàn)的，紅袖也格外的上心，把三七制作成粉的過程都是由她全程參與。</br> 沐晚剛擦了擦嘴，彩雪突然走進來：“少夫人，藥鋪那邊派人來問，三七粉怎么還沒送過去，一會兒顧客就要來取了。”</br> 沐晚疑道：“紅袖不是天不亮就送過去了嗎？”</br> “我也跟那伙計說了，但伙計說根本沒有看到紅袖姐。”</br> “怎么回事？”沐晚心頭一驚，紅袖最是勤勞，不可能偷懶，更不會耽誤事情。</br> “映春，你去房間看看，是不是紅袖不舒服，所以沒去藥鋪。”沐晚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紅袖就算病了或者有事，也會交給其他人去做。</br> 果然，映春腳步匆匆的回來了，搖了搖頭，“紅袖姐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而且她走的時候，我聽見開門聲了。”</br> 彩雪道：“會不會是紅袖姐路上遇到了熟人，所以才耽誤了。”</br> “不會的，彩雨是個很準時的人，定好的時間從來沒有遲到。”</br> 彩雪低頭思量半天，這才抬起頭，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少夫人，最近連城都在傳渤海的海龍王要納妾，收了不少的姑娘去，已經有很多人家的女兒無原無故的失蹤了，紅袖姐會不會……”</br> 想到這種可能，彩雪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br> “海龍王納妾？”沐晚皺眉，“竟然還有這種事？”</br> 映春也道：“我們最近也聽說了，據說渤海里的海龍王每過三年就要納妾，專挑那種沒有結過婚的良家女子，這些被選中的女子會在午夜時分突然人間蒸發(fā)，有人還在清晨的時候，看過海面上有一隊穿紅衣的女人在行走，然后走到了海上的霧里面，再也不見了蹤影。海龍王只納一個妾，而沒被選中的女子都被喂了魚蝦。”</br> “你們真的相信這種事？”沐晚搖搖頭：“讓張排長馬上去藥鋪里看一下，紅袖如果不在那里，就讓他在藥鋪到凌府這一帶派人尋找。”</br> 沐晚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wěn)。</br> “是。”彩雪急忙出門去找張排長了。</br> “映春，你去將最近家里有女兒失蹤的人都找過來，我有話要問他們，順便再把警署的錢隊長叫過來。”</br> 沐晚上午還有手術，又讓人去醫(yī)院通知了一下，手術改為下午。</br> 雖然只是紅袖失蹤，但結合眾人所說，沐晚覺得這件事一定沒有那么簡單，什么龍王娶妾，這東西只是唬唬小孩子罷了。</br> 張排長帶了人去了藥鋪，結果藥鋪的掌柜根本沒有看見紅袖，本來他們是約好了時間把三七粉送過來，顧客一大早要來取，現(xiàn)在客戶到了，紅袖卻還沒到。</br> 平時總是笑瞇瞇的張排長，此時沉著一張臉，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焦急和怒火。</br> 想到她兩條烏黑的長辮子，想到她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張排長感覺自己的心肝兒都被人放在火上烤著一般。</br> 張排長又在沿途找人打聽，幾乎是見到人就要追上去問，結果大家都說沒有見過這樣一位女子。</br> 而映春已經找到了幾戶女兒丟失的人家?guī)У搅斯鸹ㄔ贰?lt;/br> 這些人都是第一次走進凌府，平時在外面看著高門大院，進到里面一看當真是比想像中還要豪華。</br> “求夫人救救我女兒，她才十四歲啊。”有悲痛的母親直接給沐晚跪了下來。</br> 其他人也都紛紛哭跪成一團，桂花苑里一時哭聲起伏。</br> 沐晚起身道：“你們大家先起來。”</br> 她親自扶起一個四十多歲的母親：“大姐，你能跟我說一下，你的女兒是什么時候丟失的？”</br>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淚：“我女兒在紡織廠打工，經常加班到十二點多，但是每次我和她父親都會去接她，半個月前，她父親像往常一樣等在路口，結果等了很久都不見人，他不放心便去了紡織廠，結果廠里說我女兒早就走了，同行的兩個女同事也說，她們確實是回家了，只不過在路口處分開了，我和她父親便一直尋找，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別人都說，我女兒被龍王選中去做龍王的妾。”</br> 沐晚又問了幾個人，答案基本都是一樣的，這些丟失的都是十八歲左右的女子，她們都有過半夜出門或者晚歸的經歷，最小的那個十四歲，是因為跟父母吵架，半夜離家出走，結果再也沒有回去過。</br> 聽完大家的話，沐晚越發(fā)的肯定，這絕不是什么龍王納妾，這是赤果果的綁架。</br> 龍王既然神通廣大，為何專綁半夜獨自行走的女子？只有見不得光的事情才會借著夜幕的掩飾而進行。</br> 這時，錢隊長也過來了，有女孩失蹤的事情早就發(fā)生了，他也一直在帶人調查，沒想到會驚動大帥夫人，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夫人最信任的丫環(huán)不見了。</br> 錢隊長立刻把這些失蹤女孩的信息拿給沐晚看。</br> 沐晚仔細翻看了一遍才問道：“火車站汽車站一帶都查過了嗎？”</br> “查過了，并沒有人見過這些失蹤的女孩？連城里所有可能藏人或者丟棄尸體的地方，我也都帶人先后排查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痕跡。”</br> “租界呢？”沐晚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錢隊長吃了一驚。</br> 租界？這事跟租界有什么關系？連城和租界各有各的警署，平時是井水不犯河水。</br> 沐晚將手中的資料交給錢隊長：“要查的話，這些地方都要統(tǒng)統(tǒng)的查一遍，租界也是連城的一部分。”</br> “可我們這樣冒然去找人，租界那面恐怕不會同意。”</br> “他們不同意，就想辦法讓他們同意。”</br> 錢隊長立刻點點頭：“夫人放心，我這就去辦。”</br> 近半個月來，連城不斷有少女失蹤，到現(xiàn)在為止，人數已經接近二十個，這在連城的百姓當中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恐慌，特別是家里有女孩兒的，更是人心慌慌，坐立不安。</br> 如果不是紅袖突然失蹤，沐晚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看似是人口失蹤案，但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而知。</br> 錢隊長還沒走，又有警衛(wèi)來報，說那個被俘虜的楚軍將領在被押送回連城的途中遭遇了炸彈，俘虜和押送的士兵都被炸飛了。</br> “夫人，大帥說已經抓到了安放炸彈的人了。”</br> 沐晚本來聽到這個消息，心也涼了幾分，又聽到警衛(wèi)這樣說，便帶著一絲希望問道：“是什么人做的？”</br> “是租界那邊的人。”</br> 楚南風竟然和連城的租界也有如此密切的關系，他的屬下前一秒被凌軍俘虜，租界在下一秒就幫他毀尸滅跡。</br> “大帥現(xiàn)在在哪？”</br> “大帥知道是租界的人，已經讓租界布防的軍隊將租界的領事館圍了起來。”</br> 這就是在租界外布防的好處，只要一有理由就可以長驅直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