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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拖延

    沐晚握著他的手說道:“母親在翠云庵對任何人的地位都產生不了影響,而且她清心寡欲,幾乎不和外人來往,所以說,翠云庵里的人幾乎不太可能想要害她。”</br>  凌慎行點點頭,示意她繼續。</br>  “我曾聽下人說過一個關于母親的傳聞,因為督軍對母親有愧,所以就立下誓言,只要母親在世一日,他就絕對不會續弦或者扶正任何一個姨太太。”</br>  此話一出,凌慎行剛才還平淡的表情立刻就暗沉了下來,沐晚只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已經猜中了她的想法。</br>  沐晚繼續說道:“母親遠離俗世,我不得不把這件事和她中毒的事情聯系到一起,當我們理不清頭緒的時候,如果反過來去想母親的死誰會最終受益,就不免清晰的有了思路。”</br>  “所以你懷疑……”</br>  沐晚目不轉睛的看向他,一字一字道:“四姨娘。”</br>  督軍現在有三個姨太太,二姨太被秘密軟禁,不可能是她提前謀劃,而三姨太縱然出身尊貴,但整日習歌練舞,況且,她早就過了受寵的時候,督軍就算想扶正哪一個也不會是她,她又何必給他人做嫁衣?所以,最后只剩下四姨太,她年輕貎美,最得督軍寵愛,最有可能被扶正的自然是她。</br>  沐晚也不想懷疑四姨太,一是她沒有確切的證據,一切只是猜測;二是她多少還會介意四姨太和凌慎行曾是青梅竹馬,哪怕凌慎行親自解釋過了,她還不能很快釋懷,如果她說懷疑四姨太,不知道凌慎行會不會有所芥蒂。</br>  這倒也不能怪她心眼窄小,女人有了所愛的人之后總會變得比以前敏感多疑,一點點小事也可以被放到無限大。</br>  只是她愛的那個人是凌慎行,除了她眼中再無別的女人的凌慎行,哪怕她只是猜測,他也抱緊了她說道:“你推斷的很有道理,不過一切都要等到我們找到證據,如果真是她做的,我必然不會放過她。”</br>  “我沒有故意挑撥的意思,我只是……”沐晚還在解釋,嘴巴卻已經被堵住了,他一忍再忍終是沒忍住,逮到她的唇瓣狠狠品嘗了一番。</br>  但他也知道節制,很快適可而止了。</br>  一個吻讓沐晚打消了所有的懷疑,她依偎在他的懷里,細聲叮囑:“聽說那些土匪十分彪悍,他們的老窩也是易守難攻,你這次前去一定要多加小心。”</br>  “我會平安回來的。”凌慎行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不用擔心。”</br>  沐晚想到以后經常會有這樣的別離,一顆心不由沉重了幾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他有這樣華麗的身份,寧愿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子哥,哪怕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也好。</br>  凌慎行第二天便下山去了,沐晚閑著無事就去了翠云庵,那里的素齋要比同濟寺好吃多了,而且還可以陪伴靜修。</br>  靜修嘴上雖然不說歡迎,但她每次來的時候,桌子上都放著她昨天用過的茶杯,里面已經沏好了新鮮的山泉水茉莉花,這也是沐晚最喜歡的茶葉之一。</br>  沐晚心知肚明,每次都十分賞臉的喝下整壺茶。</br>  一轉間,七天過去了,婆媳兩人的相處雖然不溫不火的,但是每天除了睡覺的時候幾乎都在一起,沐晚跟著靜修學念經文,已經能夠熟練理解一本經書。</br>  每天傍晚,靜修都會去庵外的一處花圃打理花草,日日如此,從不間斷,沐晚不會種花,也屁顛屁顛的拿著工具跟著一起“搗亂”。</br>  兩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起凌慎行,雖然各自心中都是擔心的不行。</br>  靜修不比沐晚的淡定,第十天的時候終于是忍不住了。</br>  “已經十天了,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br>  沐晚正在搖頭晃腦的念經文,此時聽到靜修說話,心下不免失笑,終于是憋不住了吧。</br>  其實隔個兩三天就有凌慎行的來信,只不過她故意要讓靜修擔憂,從來不會吐露半個字,昨天她剛收到的消息,凌軍已經攻破了四五個土匪窩子,現在只剩下最難對付的孟元凱了。</br>  但這些事,她根本不打算說。</br>  靜修越是擔心,就說明她越在乎凌慎行,她肯點頭回凌家的可能性就越大。</br>  沐晚也裝出一副憂心的樣子來:“上次遼城之戰,阿行與我也是一別數日,每次他這樣出去,我就心神不寧,直到再見的時候就像隔了一世般,心里不免慶幸,我還在原地等他,而他一回來正好能看到我,這是何其的幸運。”</br>  靜修聞言,不免心驚,轉而變得惆悵。</br>  她并不曾體會過沐晚所說的那種痛苦,卻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如果她還有命活著,多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經常看到他。</br>  沐晚察言觀色,見靜修沉默不語,目光中卻帶著猶豫不絕,她心中暗道一聲有戲,不過卻沒有多說什么。</br>  有些話點到為止,說多了只會物極必反,她懂得拿捏分寸。</br>  孟元凱那一股勢力的確難對付,不過打了勝仗的消息還是很快傳了回來。</br>  沐晚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翠云庵里報信,而是讓靜修伸長了脖子苦苦等待,不忘讓人又放了點風聲出去,就說土匪都剿滅了,但凌慎行一直遲遲未歸。</br>  到了傍晚,終于有翠云庵的一個小尼姑過來了,正是負責照料靜修的那個玄惠,沐晚一看到她便心知肚明。</br>  說什么拋開俗世看破紅塵,其實心中最記掛的并非佛祖,而是她最愛的兒子。</br>  玄惠很快就表明了來意:“沐施主,靜修師叔想要詢問一下凌施主的情況。”</br>  沐晚聽了,立刻露出一臉憂色,眼中隱約含淚:“少帥……少帥他……”</br>  玄惠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可沐晚支支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后竟然掩面轉身……跑了。</br>  玄惠也不好追上去,回到靜修的住處便把自己看到的細細描述了一遍,說得繪聲繪色。</br>  靜修聽了,臉色一變,頓時就坐立不安起來,沐晚這樣的反應是什么意思?</br>  難道希堯他……</br>  靜修不敢細想,只覺得腦袋里像是要炸開了一樣,許多不可能的念頭一擁而出,那些平時熟記于心的經文竟然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了。</br>  “靜修師叔。”玄惠見她神色黯然焦躁,關心的問道:“不如我再去同濟寺好好打聽打聽。”</br>  “不必了,你替我收拾一下。”</br>  玄惠驚訝的道:“您要親自過去嗎?”</br>  靜修自從踏足小青峰,最遠的距離只去過翠云庵的門口,為了那個凌施主,她竟然要破開荒的第一次踏足比鄰的大青峰,估計連住持知道了都要大吃一驚。</br>  凌慎行前腳剛回來,后腳就有人通報靜修師太來了。</br>  沐晚看了他一眼,不由喜道:“母親總算是開竅了。”</br>  “是嗎?難道不是有人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煽風點火’?”</br>  面對他洞悉一切般的目光,沐晚心虛的笑了笑,趴在他的懷里說道:“一切都瞞不過夫君的慧眼。”</br>  “好了,別拍馬屁了,快去把人請進來。”</br>  沐晚咬了咬唇,沖他眨眼睛:“那夫君是不是應該……”</br>  “知道了。”凌慎行無奈而又滿眼寵溺的搖了搖頭,“一切隨你就是了。”</br>  靜修進來的時候,看到凌慎行正躺在床上,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沒有了血色,不過卻是強忍著沒有沖上去看個究竟,只是聲音顫抖的雙掌合十:“不知道凌施主……”</br>  沐晚上前給靜候讓了個座位,柔聲道:“師太不必擔心,只是受了點輕傷,并不礙事,現在已經吃了藥睡著了。我之前收到消息說他受了傷,也不知道傷得多重,結果白白擔心了一場。”</br>  聽了沐晚的話,靜候的臉色才逐漸好看了些。</br>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留了。”</br>  “我送師太吧。”</br>  沐晚將靜修送到門口,趁著四下無人說道:“我上次的提議希望師太能夠認真考慮,我們準備后天就回連城。”</br>  靜修一驚:“后天嗎?”</br>  這么快!</br>  沐晚點頭。</br>  靜修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檀香的事情?”</br>  “既然阿行回來了,他一定會查清楚,師太不必擔心。”</br>  “那就好。”靜修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玄妙與我素來無怨無仇的,必不會下這種毒手,這其中一定還另有隱情。”</br>  沐晚道:“如果她是無辜的,誰也不會冤枉她,但她要是真的居心不良,我想阿行是不會放過她的。”</br>  靜候黯然,念了一聲“阿彌陀佛”。</br>  凌慎行自然沒有受傷,沐晚一回來他正坐在床上看公文,聽見腳步聲,他抬了一下眼梢,在她走近后自然而然的將人摟在了膝蓋上。</br>  他這些日子一直報喜不報憂,但沐晚卻能想到其中的艱辛。</br>  “那個孟元凱被活捉了嗎?”</br>  “嗯,他在最后關頭試圖反抗,腿上中了兩槍,不過,我暫時還不能殺他。”</br>  “連山的匪患不是都清了嗎?為什么還要留著孟元凱?”沐晚想起這個人就牙根癢癢,恨不得趕緊將他繩之以法。</br>  凌慎行耐心的解釋道:“這個孟元凱的背后有別的勢力,絕不只是普通的土匪那樣簡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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