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穴。</br> 陸小鳳站在外面,神情嚴肅,丟進去一錠銀子。</br> “我想知道魔主的來歷?”</br> 里面傳出嘶啞的聲音:“沒有人知道魔主是誰,他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上就是幾個月之前,殺了霍天青那次。在那之前,他的過去是空白的。”</br> 陸小鳳神色一苦:“五十兩一個問題,你們就給了這么一個答案?”</br> 里面傳出冰冷的聲音:“這個問題也要五十兩。”</br> 陸小鳳拋出一錠銀子,又問:“那你們知道魔主究竟有何目的嗎?”</br> 里面的聲音依舊低沉:“自從出現在江湖后,他先后殺了霍天青、霍休、商山二老、玉羅剎等絕頂高手,還滅了昆侖派,自然是圖謀甚大。</br> 觀其作為,似在故意造勢,讓天下人畏懼他,具體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一定是個可怕的陰謀。”</br> 陸小鳳再丟了錠銀子:“那他武功的破綻是什么?”</br> “此人神秘莫測,武功復雜,難以定論。但自他喜歡坐在白骨靈車中隔空殺人來看,他的內功之深,天下無雙。自商山二老及昆侖派滿門的死狀看,他還會一門吸人精氣的魔功,除此之外,他的刀法、手上的硬功,皆是你已經知道的。”</br> “我問的是怎么打敗他!”陸小鳳強調道。</br> “根據種種情況推論,我們認為,魔主不可戰勝!至少,沒有人能夠單獨擊敗他。”</br> 聽到這個答案,陸小鳳除了苦笑,再不知該做任何表情。</br> 山洞內外一片死寂。</br> 良久后,陸小鳳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西門吹雪、葉孤城為什么要決戰?”</br> “因為他們一個是西門吹雪,另一個是葉孤城。”</br> 陸小鳳不得不承認,這就是最好的理由。</br> “那有辦法阻止他們嗎?”</br> “沒有!”</br> ……</br> 秋,西山的楓葉已紅。</br> 清晨的街道充滿了寒意,露水充斥在草木之上。</br> 嚴涉行走在青色的地磚上,神情淡然。</br>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笑嘻嘻的。</br> “陸小鳳。”嚴涉眉頭一皺。</br> 陸小鳳此刻衣著莊重,表情宿命,完全和平常放浪形骸的樣子判若兩人。</br> 望見嚴涉之后,他就飛快的來到嚴涉身前,態度格外的好,噓寒問暖。</br> 嚴涉覺得很有問題:“你是不是吃錯藥了?”</br> 陸小鳳臉一僵,陪笑道:“沒有,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br> 嚴涉詫異道:“什么問題?”</br> 莫非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綻,他是來試探自己的,那么要不要現在就殺人滅口?</br> 嚴涉想了很多。</br> 陸小鳳咳嗽一聲,飽含期待的問道:“我們是好朋友嗎?”</br> 嚴涉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果斷的吐出兩個字:“不是!”</br> 陸小鳳神情非常僵硬:“以前你不是這么說的。”</br> 嚴涉理所當然道:“因為以前你沒有事情求到我頭上。”</br> 陸小鳳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br> 嚴涉道:“沒有事情求我,你豈會這樣的態度?”</br> “你真了解我。”陸小鳳無奈道,“你難道就這么無情,有了事情就不要我這個最好的朋友?”</br> 嚴涉微笑道:“等沒有事情了,我們還是好朋友。”</br> 陸小鳳已無話可說,臉上的四條眉毛皺成一團,很是可憐。</br> 嚴涉忽然道:“快點說吧,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讓你陸小鳳來求我。”</br> 陸小鳳神情頓時一舒,飛快道:“還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西門與葉城主的那件事,我思來想去,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可以阻止他們兩個了。”</br> “我不想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br> “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嚴涉撇了撇嘴,“他們二人的性格你應該明白,任何人都勸阻不了他們。”</br> 陸小鳳渭然一嘆:“我如何不知,但你不同,你是唯一一個曾經擊敗過他們兩人的。”</br> 嚴涉搖頭道:“這并沒有用。”</br> 陸小鳳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我相信你可以的!”</br> 嚴涉嘆道:“最起碼你要先找到他們兩個。”</br> 陸小鳳愣住了,自從那有關震驚天下的約戰消息傳出之后,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就都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br> 忽然,有人道:“葉孤城出現在春華樓了!”</br> 二人神色一動,對視一眼,同時往春華樓而去。</br> 春華樓的地方很大,嚴涉二人來到的時候,卻已經坐滿了人。</br> 二人找了個角落坐下。</br> 風從窗外吹過,眾人忽然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然后就看見六個烏發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著滿籃黃菊,從樓下一路灑上來,將這鮮艷的菊花,在樓梯上鋪成了一條花氈。</br> 一個人踩著鮮花,慢慢地走了上來。他的臉很白,既不是蒼白,也不是慘白,而是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br>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上,戴著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br> 他走得很慢,走上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br>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白云城主葉孤城赫然來了。</br> 他望見了嚴涉,也望見了陸小鳳。</br> “你們也來了?”</br> “自然該來。”陸小鳳道。</br> “是他帶我來的,想勸架。”嚴涉指著陸小鳳。</br> 后者臉一僵。</br> 葉孤城微笑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我與他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br> 葉孤城是個很少笑的人,但他此刻的笑容很燦爛。</br> 陸小鳳渭然一嘆。</br> 他已明白,自己阻止不了什么了。</br> 嚴涉拍了拍他的肩:“劍客的宿命本就如此,能夠死在另一個絕頂的劍客手上,本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何況他們還未必會死一個。”</br> 陸小鳳點了點頭。</br> 望著葉孤城,嚴涉問道:“聽說你中了唐門的暗器?”</br> 葉孤城淡然道:“你看我是像中了暗器的樣子嗎?”</br> 嚴涉點頭:“一點都不像。”</br> 事實上,葉孤城本就沒有中暗器。</br> 突然傳來一道冷哼。</br> 角落走來一個人。</br> 他的年紀很輕,容貌俊秀,衣著華麗,眼睛里卻帶著種食尸鷹般殘酷的表情。</br> 陸小鳳道:“你是唐天容?”</br> 他回答道:“正是。”說話時,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葉孤城。</br> 聽到他的身份,在唐天容和葉孤城之間坐著的七八桌人,忽然間全都散開了,退到了兩旁角落里。</br> 任誰也不想嘗試唐門暗器、毒藥的威力。</br> 唐天容冷冷道:“你上次明明中了我唐門毒砂,是誰給你解的毒?”</br> 葉孤城淡淡道:“本來無毒,何須解毒。”</br> 唐天容道:“本來無毒?”</br> 葉孤城道:“一點塵埃,又有何毒?”m.</br> 唐天容臉色變了:“本門的飛砂,在你眼中只不過是一點塵埃?”</br> 葉孤城點點頭。</br> 唐天容也不再說話,卻慢慢地站了起來,解開了長衫,露出了里面一身勁裝。</br> 他的服裝并不奇怪,也不可怕??膳碌氖?,緊貼在他左右胯骨的兩只豹皮革囊和插在腰帶上的一雙魚皮手套!</br> 這樓里突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離開了,在遠處觀望。</br> 唯有嚴涉、陸小鳳兩人靜靜的坐著。</br> 接下來,葉孤城一招天外飛仙,簡單殺死了唐天容,使得滿場狂呼。</br> 然后葉孤城就離開了。</br> 望著他的背影,嚴涉眸眼中浮現一抹意味深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