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樓事件之后,陸小鳳遇到了許多麻煩,漸漸的發覺事情的不對勁,開始深入調查。</br> 但那與嚴涉無關。</br> 他找到了早已到達京城的西門吹雪,孫秀青懷孕了,即將生產。</br> 作為師兄,嚴涉表示祝福。</br> “紫禁之巔后,我要是還活著,一定會去找你。”西門吹雪這樣對嚴涉道,顯然他還對當初之敗耿耿于懷。</br> 執拗,這本就是他的優秀品格之一。</br> 嚴涉可以看得出,他這段時間的進步很大,比起原著里強了至少一籌,這還是他沒有放下孫秀青的狀態。</br> 但葉孤城比起原本,也已然變得強大了,春華樓里那一記天外飛仙,完全凌駕昔日敗在隱單鋒下時的境界。</br> 這兩人都是不世出的劍客,或許現在還不如宮九,但最終必能超越他,成為不可抹去的一頁。</br> 他們的碰撞,是一場注定名垂千古的戰役,千百年的江湖史冊,不會有比這一戰更著名的。</br> 不是二人武功空前絕后,而是他們代表了劍道的風骨,武道的風流,他們的光彩照耀古今,不因武功的高低而有損榮光。</br> 注定不朽的一戰。</br> 不朽的人,不朽的劍。</br> ……</br> 黑夜降臨,明月懸于天空。</br>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br> 九月十五的月亮與白玉盤的確非常相似,又亮又圓,皎潔柔和,光彩奪目。</br> 紫禁城高大森嚴的建筑聳立在夜幕之下,像一頭沉睡的雄獅,透著猙獰,這是王朝的心臟。</br> 光潔的琉璃瓦鋪在屋檐上,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絢麗,晶瑩剔透。</br> 嚴涉拿著一條綢緞,走進了紫禁城的大門,這條綢緞是陸小鳳給他的,是正兒八經的原裝貨色。</br> 但守門的大內侍衛魏子云臉色卻是鐵青的。</br> 這樣的綢緞他們總共發出去六條,現在回收到的卻足足有了十幾條。</br> 說沒有貓膩,那才有鬼。</br> 但他也不好阻攔,能夠拿著綢緞進入這里的,哪個不是江湖有名的人物,個個武功高強,無法無天,本來肯給你面子憑綢緞進場,已經是顧忌朝廷威嚴了。</br> 現在我們拿到了綢緞,也根本不假,至于為何多了,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br> 不讓進去,難道是看不起我們?</br> 魏子云等人不敢得罪,這些江湖大佬單個他們不懼,但要是一起上,紫禁城中幾千禁軍也不夠塞牙縫的。</br> 他們只能加大巡查。</br> 嚴涉到達之后不久,看見了木道人等人,他們均是前來觀戰的。</br> 隨著時間的推移,到此的江湖高手足足有二十余人。</br> 陸小鳳最后到的,看見這一幕,頓時傻眼了。</br> 魏子云把他叫過去,二人談論了一會兒。</br> 嚴涉靜默的站在太和殿的屋檐上,目光望向遠方,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好戲開始了。</br> 而他也將是這場盛宴的參與者。</br> 木道人來到他身邊,與他商議組建正道聯盟,對抗魔主的事情,這件事已經提了很久,不過正道做事一向低效率,各種扯皮,直到現在才大概有了雛形。</br> “一個月之后,我們計劃舉行武林大會,選拔武林盟主。”木道人說道。</br> 嚴涉點了點頭,開玩笑道:“到時候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前輩就相讓,盟主大位,我志在必得。”</br> 木道人笑道:“本就該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出來扛擔子。”</br> 他嘴上雖這么說著,心里卻盤算著屆時是否要暴露實力,當上武林盟主,那樣對奪取武當掌門的計劃無疑有利。</br> 嚴涉微笑看著他。</br> 月光下突然出現條白衣人影,身形飄飄,宛如御風,輕功之高,竟不在司空摘星之下。</br> “白云城主來了!”有人叫道。</br> 司空摘星嘆了口氣,道:“想不到葉孤城也有這么高的輕功。”</br> 陸小鳳眼睛里卻帶著種奇怪的表情,過了很久,才吐出口氣,帶著笑道:“輕功若不高,又怎能使得出那一招‘天外飛仙’?”</br> 月已中天。</br> 殿脊前后幾乎都站滿了人,其中還有七位都穿著御前帶刀侍衛的服飾,顯然都是大內中的高手,也想來看看當代兩大劍客的風采。</br> 西門吹雪早已站在屋檐之上,白衣勝雪,一塵不染。</br> 在月光下看來,葉孤城臉上全無血色,西門吹雪的臉雖然很蒼白,卻還有些生氣。</br> 兩個人臉上全都完全沒有表情。</br> 在這一刻間,他們的人已變得像他們的劍一樣,冷酷鋒利,已完全沒有人的情感。</br> 兩個人卻是互相凝視著,眼睛里都在互相發著光。</br> 每個人都距離他們很遠,他們的劍雖然還沒出鞘,劍氣卻已令人心驚。</br> 這種凌厲的劍氣,本就是他們自己本身發出來的。</br> 可怕的也是他們本身這個人,并不是他們手里的劍。</br> 葉孤城忽然道:“一別經年,別來無恙?”</br> 西門吹雪道:“多蒙成全,僥幸安好。”</br> 葉孤城道:“舊事何必重提,今日之戰,你我必當各盡全力。”</br> 西門吹雪道:“是。”</br> 葉孤城道:“很好。”</br> 他說話的聲音本已顯得中氣不足,說了兩句話后,竟似已在喘息。</br> 眾人皆不驚惋嘆,很明顯,葉孤城已經受了重傷,今夜這一戰雖然還沒有開始,結果卻已出現。</br> 西門吹雪卻還是面無表情,視若不見,揚起手中劍,冷冷道:“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br> 葉孤城道:“好劍!”</br> 西門吹雪道:“確是好劍!”</br> 葉孤城也揚起手中劍,道:“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發,劍鋒三尺三,凈重六斤四兩。”</br> 西門吹雪道:“好劍!”</br> 葉孤城道:“本是好劍!”</br> 兩人的劍雖已揚起,卻仍未出鞘——拔劍的動作,也是劍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門,兩人顯然也要比個高下。</br> 然后魏子云提出要檢查他們的佩劍,這是一個無理的要求,好在有陸小鳳在,一番周折后,二人站在太和殿屋脊之上。</br> 明月已高懸。</br> 西門吹雪左手握著劍鞘,右手下垂至膝,他的人看起像把已出了鞘的劍,冷酷、尖銳、鋒利。</br> 葉孤城的臉色卻很難看,反手將長劍挾在身后,動作竟似有些遲鈍,而且還不停地輕輕咳嗽。</br> 跟西門吹雪比起來,他實在顯得蒼老衰弱得多。</br> 西門吹雪卻仍然面無表情,視而不見。</br> 他本就是個無情的人。</br> 他的劍更無情!</br> 葉孤城終于挺起胸,凝視著他手里的劍,緩緩道:“利劍本為兇器,我少年練劍,至今三十年,本就隨時隨刻都在等著死于劍下。”</br> 西門吹雪在聽著。</br> 葉孤城又喘了口氣,才接著道:“所以今日這一戰,你我劍下都不必留情,學劍的人能死在高手劍下,豈非也已無憾?”</br> 西門吹雪道:“是。”</br> 有的人已不禁在心里拍手,他們來看的,本就是這兩位絕代劍客生死一搏的全力之戰,劍下若是留余力,這一戰還有什么看頭?</br> 葉孤城深深呼吸,道:“請。”</br> 西門吹雪忽然道:“等一等。”</br> 葉孤城道:“等一等?還要等多久?”</br> 西門吹雪道:“等傷口不再流血。”</br> 葉孤城道:“誰受了傷?誰在流血?”</br> 西門吹雪道:“你!”</br> 葉孤城吐出口氣,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搖搖欲倒。</br>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后,他是唐天縱,是唐天容的弟弟。</br> 他突然躥到葉孤城身后,雙手飛揚,發出了一片烏云般的毒砂。</br> 他要為兄報仇!</br> “住手!”陸小鳳等人大吃一驚。</br> 本已連站都站不穩的葉孤城,一驚之下,竟凌空掠起,鷂子翻身,動作輕靈矯捷,一點也不像身負重傷的樣子。</br> 只可惜他也遲了一步。</br> 只聽一聲慘呼,葉孤城身子忽然重重地跌下來,雪白的衣服上,又多了一片烏云。</br> 這正是唐家見血封喉的追魂砂,在距離較近時,威力遠比毒蒺藜更可怕。</br> 江湖中人都知道,這種毒砂只要有一粒打在臉上,就得把半邊臉削下去,若是有一粒打在手上,就得把一只手割下去。</br> 葉孤城身上中的毒砂,已連數都數不清了,忽然滾到唐天縱腳下,嘶聲叫道:“解藥,快拿解藥來!”</br> 唐天縱咬著牙,冷冷道:“我大哥二哥都傷在你劍下,不死也成殘廢,你跟我們唐家仇深如海,你還想要我的解藥?”</br> 葉孤城道:“那……那是葉孤城的事,與我完全沒有關系。”</br> 唐天縱冷笑道:“難道你不是葉孤城?”</br> 葉孤城掙扎著搖了搖頭,忽然伸出手,用力在自己臉上一抹一扯,臉上竟有層皮被他扯了下來,卻是個制作得極其精妙的人皮面具。</br> 看見這幕,所有人都大吃一驚。</br> 而在這時,一輛足以讓天下英雄聞風喪膽的白骨靈車,駛入皇宮大內,直指御書房。</br> 月圓之夜,魔主屠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