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程飛在一起這么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fā)這么大的火。不過既然他讓我見面再說,我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跟他說我一會兒就到,然后我就掛斷了電話。</br> 臥龍山是真窮,這一路上送我們來的司機一直在抱怨。不過也不怪他抱怨,臥龍山這兩天下雨,因為泥路比公路要多的多,所以當我們到臥龍山的時候,送我們來的那輛白色私家車已經變成灰色的了。</br> 到了臥龍山我跟暖暖便直接下車了,在縣城里找了一輛帶客的殘疾車,我們便去了喜臨門酒店。</br> 殘疾車是我們蘇北的一大特色,聽名字大家應該都知道,那是殘疾人專用車。不過在我們這邊卻不是這樣子的,一般開殘疾車的都是手腳健全的人,他們用這種三輪摩的載客,在蘇北非常普遍。</br> 不過這兩年交通管制做的不錯,至少我們黃岡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摩的上路了,然而臥龍山這個地方卻多如牛毛,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這里的落后。</br> 等我們到了喜臨門酒店的時候我有點愣神,本來聽名字我還以為這是一家還不錯的酒店呢,但是到了地方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竟然就是一家小旅館,而且還是在一條昏暗的小胡同里面,要不是摩的司機把我們一直送到位置,恐怕我們都找不到這個地方。</br> 下車的時候我就問那個看似老實巴交的摩的司機多少錢,對方想都沒想直接豎了兩根指頭。</br> 因為只坐了不到十分鐘,所以我拿出二十遞給了對方。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摩的司機根本沒接錢,他眼睛瞪的老大對我說:“外地佬,你當我是要飯的呢?我說的是二百,不是二十!”</br> “二百?你這不是搶錢嗎?我們就算坐的士到這里也不可能這么貴啊!”暖暖這些天對這個社會也有所了解了,所以當時她就不樂意的說道。</br> “嘿嘿,那是你們的事情,誰讓你們上車不問價錢,再說了,這種偏僻的地方,出租車能進的來嗎?”摩的司機恬不知恥的對我們說道。</br> 我知道自己遇到黑心司機了,以我的脾氣這時候我真想上去揍對方一頓。后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我們初來臥龍山,對這邊的情形還不了解,而且眼下程飛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所以最終我還是給了那摩的司機二百塊錢。</br> 對方收了錢之后竟然還給了我一張名片,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外地人,以后要用車給我打電話啊,要不然你們還會被宰的。”</br> 看著一溜煙跑遠的殘疾車,連一向好脾氣的暖暖都氣的直跺腳。這時候我苦笑了一下對暖暖說:“算了,我們先去看看程飛吧。”</br> 見我這么說,暖暖點點頭然后便跟著我一起走進了喜臨門酒店。</br> 我們很快便找到了程飛所在的房間,因為這家小旅館只有兩排房間。</br> 找到112房間之后,我便敲了敲房門。</br> 這件旅館不是一般的差,一般賓館的過道至少都鋪著紅毯,而這里只有光禿禿的水泥地,而且一般賓館的客房門上都有貓眼,但是喜臨門酒店沒有,那門都破爛的很,我懷疑我一腳就能踹開。</br> 第一遍敲門的時候里面沒有任何反應,這時候我就又敲了一遍。</br> 這一次沒多久程飛的聲音就從房間里傳了過來,他聲音低沉的問:“誰?”</br> “吳來。”應了他一聲,緊接著門就被打開了。門打開的一瞬間暖暖就低呼一聲轉過了身去,程飛只穿了個大褲衩子,也難怪暖暖會有這樣的反應。</br> 見暖暖也跟著一起來了,程飛尷尬的說了聲等我一下,然后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br> 這一幕讓我苦笑不已,大程子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他這個人比我要穩(wěn)重的多,怎么才兩天沒見,他就亂了方寸。</br> 沒多久門再次被打開了,大程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我們說:“進來吧,剛剛在睡覺,聽到小來子來了,一激動忘了暖暖也在,實在不好意思。”</br> 都是自己人,我自然不會怪大程什么,拍了拍程飛的肩膀,我跟暖暖便走了進去。</br> 等我們進了房間之后,大程就把房間的燈打開了,看到房間的桌子上都是吃完的泡面盒,這時候我就驚訝的問程飛,你別告訴我這兩天你都待在房間里的,其他兄弟呢?</br> 我的話說完之后,程飛遞給我一根香煙,然后嘆了口氣對我說道:“說出來丟人,來的那天我們就跟當?shù)厝舜蛄艘患埽值軅兌急淮蛏⒘耍F(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的不超過十個。”</br> 程飛的話讓我大吃一驚,這時候我就讓程飛趕緊說說,這兩天他們都遇到了什么。</br> 點燃香煙抽了一口,程飛這時候就跟我說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br> 兩天前,程飛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兄弟們來到了臥龍山,看到臥龍山這么窮,程飛當時就以為這次他們這邊的行動應該會容易的多,所以到了臥龍山之后他們也沒老實待著,當天晚上就成群結隊的出去溜達了。</br> 臥龍山雖然窮,但是縣中心還是有娛樂的地方的。在臥龍山縣中心有一個美食城,說是美食城,其實這里幾乎聚集了全縣的娛樂場所,當天晚上程飛便帶著十來個兄弟去美食城一家迪吧蹦迪去了,其他人程飛也沒管他們,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娛樂。</br> 而事情的起因就是程飛他們在迪巴里跟一個叫剛子的小混混發(fā)生了口角。在迪吧這種地方發(fā)生口角是很正常的,不過最后雙方動了手,以程飛的武力,這個剛子雖然也有幾個同伴,但一樣被程飛給打跑了。</br> 當時那個剛子就撂下狠話,讓程飛等著。</br> 做了這么多年的流子,這樣的狠話程飛聽到過無數(shù)次了,所以當時程飛并沒當回事。蹦完迪之后,他就讓其他流子都集合一下,準備找個地方吃晚飯。</br> 因為美食城里面大排檔很多,所以當所有人都集合了之后,程飛便豪氣的包了兩三家大排檔,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之前被程飛揍的那個剛子回來了,而且他還帶來了黑壓壓的一幫人!</br> 盡管是兩天前的事情,但是程飛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驚恐。</br> “小來子你不知道,這狗日的當時帶了最少三四百個人過來,而且拿什么的都有,菜刀,榔頭,甚至他媽逼耕地的耙子都有人拿。而且這些人都是農民打扮,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不少老頭老奶奶。找到我們之后,這些人跟嗑藥了一樣,直接就跟我們干上了!”</br> 程飛的一番話聽的我目瞪口呆,不過我還是問他,那后來呢?</br> “后來?”程飛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后來就是我們被打散了啊,不少兄弟都受了傷,我?guī)е鴰讉€兄弟突圍了出來,但是原來住的地方都不敢再住了,所以才找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先住下來了。”</br> “這個叫剛子的是什么人?難道就是臥龍山的老大?”我皺著眉頭對程飛說。</br> “毛哦,臥龍山的大哥叫乾隆爺,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這個剛子才二十出頭。”程飛撇了撇嘴對我說。</br> “不過這個剛子我讓手下這兩天打聽到了,他是一個村長的兒子,那天晚上他帶過去的人都是他們村的村民!”程飛有點心有余悸的說。</br> 沒想到臥龍山的人民風彪悍到了這種地步,想了想,我就問程飛,那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的?</br> “怎么辦?你沒來之前我就貓在這里,這個叫剛子的還真有毅力,這兩天一直在找我,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也不貓了,小來子,你什么時候帶著我去報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