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處理的部分,就是身高。</br> 臉的輪廓表情是很容易改變的,一張皮面具就可以解決問題,如果細節不夠豐富,還可以通過化妝來修飾。</br> 頭發也可以用假發來代替,黑色中泛著棕色光澤,額前齊劉海,長度為腰間偏上,兩邊扎起,紅色角巾發帶,蝴蝶結。</br> 白色寬袖,外穿大紅色短衫,腰間白束腰,紅腰帶,斜扎,黑色靴,很經典的服裝樣式。胸部還要加上一層內墊,形成微微的隆起。</br> 佩劍是用兵器店里的劍改裝來的,品質雖然無法保證,但外觀逼真就足夠了,他本來就不是使劍的人。</br>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表情,腔調與肢體動作的模仿自然是熟練到位。</br> 然而身高,實在是很難處理的部分。若是矮了還可以用鞋墊,可是高了一截的話,就只能盡量把腰彎下,斜著站,再加上黑夜的掩蓋,應該是可以過關了。</br> 好了,準備完畢,該回去了,動作得快一點,不然男的會懷疑的。</br> 他——不對,她,記得代入角色,那才是模仿的精髓。</br> 唐鳳覺得該往回走了,這里只是一處斷崖,沒什么好看的。</br> 那個樵夫不見了,她總是感覺有些不安,也許是躲在暗處的敵人,正伺機尋找機會。</br> 她得趕快回去,希望阿青沒事,如果還睡著的話,就更好了。</br> 她沿著那道青石板路,走回山間的草屋。</br> (喂,想聽劇透嗎?)</br> (我來給你講講玉雪的事情吧。)</br> (正如你所見,玉雪加入暗殺團體,殺了瀧川吉明,嗯,那是你朋友吧。)</br> (也許是什么超出友誼的感情?)</br> (不過你當時還未成年誒,嘖……我寫了那種感情戲會不會有些……)</br> (跑題了)</br> (唉,其實只是來找你聊聊天而已,順便湊字數)</br> (以及給自己秀一波存在感)</br> (我好無聊啊)</br> (劇透是不可能劇透的)</br> (未來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情節呢)</br> (那么,該醒醒啦,鬧鐘響了)</br> 一聲嘶鳴,讓她從夢中醒來。</br> (大部分的夢,在醒來之后就會忘記)</br> 阿青看向身邊,唐鳳不在,連同她的佩劍也不在。</br> 屋里詭異的安靜,他起身,警惕地拿起自己的刀,下炕,四處查看。</br> 一個人也沒有,包括主人,砍柴的樵夫。</br> 她從后門走出去,那一聲嘶鳴來自后院,空地上立起的一根木樁,拴著一匹馬。</br> 馬兒繞著木樁,來回走動,扯一扯韁繩,想要脫離束縛。</br> 阿青看著它,也被那種不安的情緒感染了,馬這樣驚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br> 唐鳳去哪里了,還有,屋主呢?</br> 山間的風猛烈地刮動樹林,像是一只不知名的巨獸在低吼。</br> 她走近馬:“怎么了?”</br> 馬看著她,眼神交匯。阿青突然能感覺到它想要對自己說什么,眼神中帶著急切,還有驚慌。</br> 想來這就是所謂的動物具有的靈性吧,它一定是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br> 可惜,終歸是動物,語言不通。對于阿青的疑問,它能夠回答的只有一聲聲低喘與響鼻。</br> 我聽不懂啊,阿青心里想著。</br> 馬兒咬了咬拴著的韁繩,再次向他傳遞一個眼神。</br> “你想讓我解開韁繩?”她問道。</br> 馬點了點頭。</br> 阿青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唐鳳不見了,住這里的樵夫也不見了。現在,這里只剩下自己,還有這匹馬,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那好吧,我給你解開。”她靠近木樁,“別咬我啊。”</br> 他動手,要去解開韁繩。馬就這樣站在一邊,甩著頭,晃動鬃發,卻沒有咬她。</br> “阿青?”</br> 她回頭,是唐鳳,從一道小路上走了過來。</br> “你醒了啊。”唐鳳走近,對著她說。</br> “嗯。你剛才去哪了?”</br> “我剛才聽到外面有聲音,就出去轉了一圈。你看到那個大叔了嗎?”</br> 阿青搖頭。</br> “我總覺得,這里有些不對勁。”唐鳳說道,“你呢,在這里做什么?”</br> “它剛才很慌張的樣子。”阿青指著馬,對她說。馬還是依舊緊張地來回踱步,發出低沉的聲音,看到唐鳳回來了,卻好像更加慌張。</br> “是嗎?也許它也察覺到了什么情況吧。”</br> 唐鳳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去撫摸它的鬃毛,安撫一下,讓它的情緒穩定下來。</br> “哎呀!”唐鳳突然縮回了手,“它咬我。”</br> 手掌上多出一道淺淺的牙印,滲著點點血漬。</br> 馬的韁繩還沒來得及解開,它盡可能的遠離唐鳳,退到阿青那一邊去,靠著他的身體,躲在后面。</br> 阿青伸手去撫摸脖頸,馬兒雖然依舊慌亂,但卻沒有躲開他。</br> “它真的很反常。看來這里的情況確實有些不太對勁。”唐鳳揉著被咬的地方,說。</br> “嗯,是啊。那現在怎么辦?”阿青聽聞,也緊張地看了看四周。</br> 依舊是呼嘯的晚風,山間搖曳的樹林剪影,在一片黑暗之中,真的像是有人在盯著他們。</br> “我看,我們趕快離開這里吧。”唐鳳回答,“帶上行李,走吧。”</br> “那,它怎么辦?”阿青指著馬。</br> 這就是一個很難辦的問題了。馬應該是認出他來了,帶上可能會有暴露的風險。可是根據這些日子的觀察,女人和這匹馬的感情好像很好的樣子,就此丟棄的話,男人也會懷疑自己。</br> “當然是一起走了,總不能把一條丟在這呀。”唐鳳回答,“兩人加馬的話,目標會很大。我們路上要小心一點。”</br> 嗯,一條,這就是馬的名字。他記得女人就是這么叫它的。</br> 這名字什么鬼意思?</br> 不管了,就算被問到,他也已經想好了應答策略。</br> “好。”阿青同意了。“那我去收拾行李了。”</br> 去吧,他想。</br> 按照計劃,他要帶著男人去到那口枯井邊。然后,告訴他井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讓他去看。</br> 接著,就趁著男人低頭觀察的機會,從背后偷襲。</br> 哦,對,差點忘了。這個男的實際上是個女人,雖然看起來是一副男性的面孔,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看出一些女性的氣質。</br> 看,這才是模仿的精髓所在。重點就是要熟悉自己模仿的對象,了解關于他或她的每一點細節,只有這樣,模仿才能到位。</br> 之前的模仿出了一些問題。畢竟,手指的殘疾是難以模仿的,然而那個女人發現時已經太遲了。</br> 這一次,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模仿。男的直到死之前,都絕對不會發現任何問題。這一次的模仿不存在任何破綻,任何人都看不穿他的模仿。</br> 除了,那匹馬。</br> 阿青正要回屋,突然,又聽到了一聲嘶鳴,吸引他轉過了身。</br> 月光之下,馬沖著夜空,鼓動兩腮,發出刺耳又可怕的聲音。</br> 它的口中噴著白沫,蹄子在地上沉重地跺著,奮力擺動著脖頸,拉扯韁繩。</br> “啪——”</br>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韁繩竟然被扯斷了。</br> 掙脫了韁繩的束縛,它直立起上身,兩只前蹄在半空中揮舞,噴著響鼻,帶著聲聲喘息。</br> 馬沖著唐鳳,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滿含著憤怒。</br> 唐鳳被嚇得向后退卻幾步。</br> 然后,它向阿青跑過來。</br> “阿青,當心!它發狂了。”唐鳳沖著他喊道。</br> 阿青看著馬直朝她沖過來,下意識地向一邊躲去。</br> 結果,馬兒在面前停住了,繞到他的身后,又重新安靜了下來。</br> 它低下頭,用鼻子蹭了蹭阿青的胳膊,咬咬衣袖,動作就像從前和唐鳳那樣親昵。</br> 阿青看著馬的動作,他覺得,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br> “一條?”</br> 這是她第一次喊馬的名字,感覺有些怪怪的。</br> 馬兒的眼睛對著她,兩者的目光相遇。</br> 這一次,阿青讀懂了一條的想法。</br> 她抬頭,看向站在對面的那個人,衣著,發型,面容神態,包括身高都像極了唐鳳。</br> 可是,并不是同一個人,她現在能看出來了。</br> “你是誰?”</br> “不必多說。”對面的人回答,說話也恢復到了男性低沉的嗓音,配上唐鳳的外表,很不協調。</br> 他扔掉手中的佩劍,那只是偽裝用的,不是稱手的兵器。</br> 避役從襯衣里,貼胸的地方取出條盤起來的長鞭。手腕抖動,甩開鞭子,在空中打出清脆響亮的一聲。</br> 阿青也拔出了太刀,雙手持起,擺開架勢。</br> 一條此時退到了邊上,在兩人之間來回轉換視線,跺了幾下蹄子。</br> 它等待著,戰斗的開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