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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久米赤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br>  晴空萬里無云,汪洋大海望不到盡頭,遠處的水平線上唯有一片碧藍,海風吹拂,一陣陣海浪翻涌,浪頭帶著如雪般潔白的浪花。空中不時掠過幾只海鳥,海雀,漁鷗,或是盤旋,或是俯沖,或是展翅高飛,偶爾還能看見四海為家的信天翁在水面浮游,撲閃著翅膀,高昂地鳴叫。海魚不時竄出水面,留下一道道稍縱即逝的漣漪,午后的大海上,這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祥和,那么平靜。</br>  除了那些船只,尖利的船頭劈開浪花,白帆鼓起,推動著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向著東南方航行。在最前面的那只大船更是張滿了帆,遠離隊伍,行船速度之快,船底仿佛是擦著水面掠動一般,若是從一個不知情的旁觀者角度看起來,這景象著實怪異。更加奇怪的是,在那艘大船后面的那些船只,排布地十分混亂,船速有快有慢,運動的航線也是歪歪斜斜,群龍無首,熙熙攘攘地,相互推擠著,擁搡著,甚至還有幾艘離得太近,桅桿的橫椼幾乎都要撞在一起了。</br>  不過這擁攘畢竟只是暫時之景。很快,后方船隊中的幾只船脫離了群體,從兩側別開,一路輕馳著追趕當先的那艘大船。而剩下的那些船也加快了速度,追趕他們。不時地,不知從某處響起一陣陣雷鳴般的巨響,驚動了四周的海鳥,在船與船之間空闊的海面上,濺起了巨大沉重的水花,天空中飄拂一縷縷青煙。又有幾艘船脫離了群體,追趕上領先者。很快的,這一隊船分成了一大一小兩個陣營。逃脫的一方,和追擊的另一方。</br>  而在這兩者之間,遼闊的海面上,又有一艘小艇漂流著,在水面打轉。這艘小船即將沉沒,四分之三的船身已經(jīng)沉入海中,從中還不時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音,那是海水灌入,船艙中的空氣壓迫的緣故。這艘小船已處在崩壞,沉沒的邊緣。那滿張著的帆早已派不上任何用場,帆上的鮮紅槭葉標志卻還是那么醒目。</br>  那艘小船在水面上打著轉,正擋在后方船隊的航線上。那幾只脫離群體的大船從它身邊掠過,沒有一絲猶豫,一絲停留。小船打著轉,船身傾斜,最終,完全側翻過來。桅桿倒下,帆布也不再張揚,被海水打濕,在水面漂浮,槭樹葉卻依舊鮮紅。</br>  后方船只,領先的那一艘巨艇,注意到了這一障礙物。船舵轉向,它試圖從旁繞開。然而終究慢了一步,船側擦了過去,那小船的殘骸終究抗不住這等沖撞,碎裂開來,徹底失去了形體。巨大的浮木刮著那艘巨艇的體側,發(fā)出隆隆的巨響,似乎在最為薄弱的那一處撞開了一個窟窿,海水涌動著灌入艙室。那繪著紅葉的白帆也未能逃過此劫,被卷入船底,糾纏住了船舵。巨艇的航速變慢了。</br>  “嗯,總算,還是起了些作用。”</br>  王紅葉站在那艘領頭的大船上,倚靠著舷邊的欄桿,觀察著后方的景象。她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平靜,話語聲卻透露輕微的憂郁,“這點意外,多少能夠耽擱他們一段時間吧。”</br>  “紅葉小姐,左后方又來了一只船。”</br>  孟船長站在后桅樓上,向她報告。聽到這一聲喊,王紅葉從這一時的失神中恢復過來,抬起頭望向前者。</br>  “是哪一艘?”</br>  “五船,郭船長的登陸艦。是我們這邊的。”</br>  “先別著急!跟他們對暗號。”</br>  王紅葉下令,“要是對上了,就讓他們開到四船和十七船中間。要是對不上,命令四船和十一船殿后,用重炮轟船。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br>  “知道了!”</br>  孟船長指揮身邊的傳信水手打旗語。王紅葉謹慎地看著,那一艘緩緩靠近的大船。船身格外寬大,船舷外吊著八只小艇,是登陸專用的作戰(zhàn)船只。這艘船的頭領郭船長,她是絕對信任的,但是誰知道,現(xiàn)在船上指揮的人還是不是郭船長呢?</br>  兩天前的密會上,她給所有與會的,自己信任的,屬于自己這一方的頭領制定了暗號。每艘船都不一樣,她叮囑所有的船長,不得將暗號告知任何船員。必須親自揮旗打出暗號。其實這樣做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畢竟,一個人的嘴是很容易被撬開的,誰也無法保證在嚴刑逼供下不會告饒。所幸的是,直至目前,還沒有發(fā)生那種情況。</br>  這一次似乎也不會發(fā)生意外。五船繼續(xù)接近,十七船和四船向兩邊分開距離,五船入隊,一切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br>  但王紅葉依舊無法安心。眼下這種情況,自己被叛徒追著逃跑,還能怎么安心?</br>  雖說先前陡然生變,除去了劉總管,徐幫辦,曹船長那些帶頭人,搞得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給自己這一方爭取了先機。然而雙方實力畢竟存在差距。明確支持自己的,一共只有六艘船,對方則是八艘船。至于剩下那些搖擺不定的,她絕對不可能給予臨場加入的資格,如果靠近就只有發(fā)炮警告,自己現(xiàn)在冒不起一點風險。那五艘船,如果作壁上觀,臨陣脫逃,那也還好,如果跟著一起叛變,那么雙方船數(shù)相差就一倍有余了。</br>  雖說自己這一方也不是毫無優(yōu)勢,現(xiàn)在歸屬她指揮的這幾艘船,在船隊中都是重要船只。四船和十一船負責遠程攻擊,攜帶重型火炮。五船是登陸用的運兵船,船上配備了大量兵力。十三船和十七船分別存儲日常物資和軍火武器。十二船則是情報控制中心,現(xiàn)在作為指揮所再合適不過。人力,物資,后勤,調度,各面俱全,井井有條,她手中掌握的是一支自成體系的隊伍,具備的專業(yè)戰(zhàn)斗素質,至少可以彌補數(shù)量上的差距。</br>  然而也存在問題,這幾艘船都是大船,航行速度偏慢,即便扯滿了帆,順風航行,也無法擺脫追擊者。王紅葉心里想著,向遠方眺望,海風迎面吹拂。她看見后方追擊的船隊依舊不急不慢地,鍥而不舍地追趕著自己。這種條件下,根本無法拉開距離,如果無法拉開距離的話,就沒有足夠的時間指揮船隊變陣回擊,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br>  “紅葉小姐,又有一艘船靠近!”</br>  “哪一艘?”</br>  “十三船,高村船長指揮的。”</br>  “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br>  王紅葉低聲抱怨著,看向后方,一艘體型巨大,四平八寬的海船緩緩駛來。十三船上儲存著可供整個船隊人員使用的食品,藥物。自己的隊伍能夠擁有這艘船,船隊擁有充足儲備的物資,至少半個月就不必擔心緊缺,“詢問暗號。”</br>  “是。”</br>  孟船長身邊的旗手站在樓上,對著遠方那艘巨大的海船,揮舞雙手中的旗幟。而在對面,十三船的船頭上也站著一個人,手里也舉著旗舞動著回應。</br>  “暗號對上了。”</br>  “確定?”</br>  “確定,站在船頭的那個就是高村船長。”</br>  “好,讓他們靠過來。”</br>  王紅葉內心終于安定了幾分。十三船歸屬,他們的物資就具備了保障。而如果對方?jīng)]有后勤補給,僅憑借自身儲備,最多也只能撐過三天。此消彼長,她的勝算又增加了幾分。</br>  她已經(jīng)擬定了計劃,接下來的幾天,不分白天黑夜,在補給船的支持下,她們一直向東航行回日本,途中既不減速,也不停靠,更不必對敵作戰(zhàn)。只需要一直這樣逃跑,消耗對方的力量,若是被追擊上便靠四船和十一船的重炮回擊。這樣不出三天,那些叛徒失去物資補給,必然會變成一盤散沙,不攻自破。戰(zhàn)力,人力,武器,后勤,通信,她全都掌握在手,只要指揮得當,她絕對可以安然度過這場叛變的。</br>  “然后再去找毛海峰算賬。此仇不報……哼。”她低聲自言自語,隨即高喊著發(fā)布命令,“孟船長,指揮船只,準備變陣。一三二,五船,十七船處左右翼,四船,十一船殿后。讓十三船從正后方進來居中。”</br>  “收到!”</br>  孟船長招招手,又有幾位通信員走上船樓。他對他們分別下達命令,那幾位通信員便向著四面八方的那些船只,王紅葉手下的船只發(fā)布命令。船隊后方,十三船正慢慢靠近,同后方追擊的船只距離慢慢變大。</br>  一切看起來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然而王紅葉的眼神始終盯著姍姍來遲的十三船,一秒鐘不入隊伍,她就一秒鐘也放不下心。</br>  她的擔心確實沒有落空。</br>  王紅葉注意到,更遠處,追擊的船隊,陣勢開始變化。前列的一艘船,突然開始轉向,如同蛇行一般左右歪斜著前進。這個動作她再熟悉不過,一眼就能認出其意圖。就像她一眼就能認出,那艘船的型號。那是艘炮艇。</br>  “孟船長,警告十三船——”</br>  “咱看見了,王小姐,已經(jīng)發(fā)信了!”</br>  “讓他們劃槳!”</br>  王紅葉叫喊著。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十三船盡快應對,加快船速。那兩艘炮艇一邊要繼續(xù)追趕,保持距離,一邊又要轉向將炮口對準前方的目標,這一過程要耗費不少時間。如果十三船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加速,趕上自己的船隊,那么便可完事無虞。如果不能……</br>  十三船自然已經(jīng)注意到了后方的攻擊意圖。從龐大的船身兩側,窗洞打開,伸出數(shù)只長長的巨槳,槳板沉入海面,一下又一下,整齊地,有序地劃動起來,船速也開始增快。十三船在向他們靠近,然而間隔的那一片大海是那么寬廣,如同天塹般將集體與落單者分割。</br>  可另一邊,那兩艘炮艇也在轉向,雖然為了保持追擊距離,必須一邊前進,一邊稍稍偏轉角度,但始終,還是在轉。王紅葉已經(jīng)能夠看見,炮艇船側,黑洞洞的窗口。那艘炮艇上裝載了兩尊重型蛇炮。正是她從白皮膚商人那里買下的四尊重火力炮中的其中兩尊。</br>  巨船靠近,炮艇轉向。這兩個動作,都異常緩慢地進行著。王紅葉看著心里難免焦躁,船上的水手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計,緊張地觀望局面。</br>  “轟——”</br>  響起一下驚天巨響,從炮艇的舷側,飄起一縷青煙。</br>  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br>  “嗙——”</br>  從十三船的船尾,迸濺起斷裂的碎木。被擊中了。船只猛烈地搖晃起來。</br>  “呃啊……”</br>  王紅葉咬牙切齒地低聲哼著。攥緊了拳頭,指甲掐入掌心,然而她對現(xiàn)狀無能為力。</br>  “轟——”</br>  短暫的裝填間隔之后,又是一下。</br>  十三船依舊劃著槳,前進,和炮艇的距離拉開了,然而依舊處在射程范圍內。第二下也準確地命中船尾,稍低一些,靠近海面的位置。情況更加糟糕,船一定進水了。</br>  巨船的船身開始傾斜,船行的路線開始變得歪歪扭扭,船槳也不再整齊劃動。有的浸在水里一動不動,有的雜亂無章地空轉,還有的干脆從槳孔中溜了出去,掉落在海面。</br>  遠處又響起炮聲。</br>  “しまった……”</br>  王紅葉憤怒地咒罵著,猛地轉身。靠著欄桿,從口袋里取出貼身攜帶的海圖,以及那個八邊形小盒子,打開,水平放置,手指在海圖上順著某道線劃動。遠處的海船又挨了一下炮擊,開始在水面上打旋,仔細地看,還能隱約看見甲板上的人影攢動。然而王紅葉根本沒有去看遠方的景象,只是看著海圖,一言不發(fā)。緊鎖著眉頭,呼吸沉重。</br>  炮聲依舊不時響起,遠處依舊傳來木板斷裂的巨響,海鳥被驚嚇地四處亂飛,船上的水手開始驚慌失措地叫喊。王紅葉卻依舊在讀海圖,仿佛已不再關心眼前的現(xiàn)狀。</br>  不知過了多久,很久,又也許沒有多久,炮聲終于停歇了。</br>  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br>  這安靜仿佛也持續(xù)了很久,又也許沒有多久。</br>  “紅葉小姐,十三船……沉了。”</br>  孟船長猶豫地通報,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br>  遠處,曾經(jīng)是一艘巨船的,現(xiàn)在,只是傾覆在水面的幾片殘骸。海上漂浮著斷裂的木板,船槳,桅桿,潔白的帆布被水打濕,隨海浪浮動。間雜期間的,一袋袋糧食沉入水中,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木箱在水面浮動,這些物資本可以保障王紅葉的船隊半個月不必擔心緊缺,如今已在海水中沉浮著,只歸屬于打撈起它們的那一方。還有那些船上的水手,已經(jīng)死去的,漂浮在海面。還活著的抱著浮木,沖兩邊的船隊叫喊著,這些人本來是支持王紅葉的,如今已不再關心陣營劃分,同樣只效忠于打撈起他們的那一方。</br>  王紅葉仍然在讀海圖,手指在圖紙上點著。</br>  “紅葉小姐……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br>  孟船長低聲詢問,后者依舊沒有回應。船上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王紅葉對周遭環(huán)境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只是出神地沉思著。而船上的水手,也沒有哪一個敢再說一句話,敢去打破這份沉寂,去叨擾他們的首領。</br>  看起來,她現(xiàn)在很忙碌。</br>  她好像總是很忙碌。</br>  唐青鸞一邊賣力地搓洗著,一邊在心里想。總是忙忙碌碌,把我拖拉硬拽地帶上這艘船之后,就忙著去指揮她手下的那些水手,留我一個人在這間船艙里。</br>  她現(xiàn)在一個人待在船艙里,對于上文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br>  上文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我好像聽見炮響。打仗了?那些叛變的人追上來了?</br>  誰知道。</br>  這間船艙暗無天日,一個窗口都沒有。黑暗的房間里,唯有一盞油燈黯淡地照明著……嘖,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啊。</br>  可不,大爺?shù)模@都是第幾次啦。除卻換了艘船,換了個地方,沒有鐵欄囚籠之外,這兒看起來和之前一直待著的牢房有什么區(qū)別啊,垃圾作者。</br>  門是反鎖起來的,青鸞不知道,門的對面是否有人看守,不過不管有沒有,自己都逃不出去,因為門是反鎖起來的……廢話。室內幾乎空無一物,沒有任何能夠用作武器的地方。這里,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另一個牢房,和原先的牢房沒有任何區(qū)別。</br>  呃……還是有區(qū)別的。至少我現(xiàn)在能洗個澡了。</br>  她心里想著,用勁搓去脖子上的污垢。并且,總算是能洗澡了。都已經(jīng)……我想想,一個月沒洗過澡了,身上難聞死了。能洗個澡總算是讓人舒服了一些,并且,這還是一大桶淡水呢。</br>  她從身邊的一個大木桶里舀起一瓢水,澆到胳膊上。冷冷的水從皮膚流淌而過,感覺說不出的清涼與輕松。</br>  如果是熱水就更好了。</br>  想得美,沒給你丟到海里讓你洗就不錯了。</br>  “海水?那可不行。”</br>  她說著,用潮濕的手抓了一把皂粉,撒在頭發(fā)上,搓揉著,泛起些許白色的泡沫,閉著雙眼繼續(xù)自言自語,“我身上現(xiàn)在全都是傷,要是碰到海水的話不得疼死。第二天還會腫得跟燒豬一樣。”</br>  可別忘了那些傷是怎么來的。</br>  對呀,說到這里,老姐……呃,老弟,呃,隨便啦。總之,關于那件事你考慮好了嗎?</br>  “什么事?”</br>  別裝傻湊字數(shù)啊。那事啊,你現(xiàn)在算是入伙了吧。</br>  “什么?才沒有!”</br>  青鸞突然語氣激動起來,結果不小心泡沫進了眼睛,刺刺地疼痛,“嗷……我,我可沒打算加入她。啊呀眼睛好辣,水瓢呢?”</br>  這兒。</br>  怎么,你還不加入?你現(xiàn)在都上了賊船啦。</br>  “可那不代表我就要加入她了啊。”她總算摸到了水瓢,舀起水沖去頭發(fā)上的泡沫,“她自己不也說了嗎。我現(xiàn)在還是她的囚犯,她要繼續(xù)關著我,把我拽上來這里。我又能有什么辦法?”</br>  辦法多得是嘛。不久前你不還想死嗎?</br>  現(xiàn)在也來得及。嗯……對啦,你就用頭去撞這個木桶邊,絕對可以把自己撞死。</br>  “這是我聽說過的最搞笑的死法,洗澡的時候把自己撞死。”青鸞終于能夠睜開眼睛了。甩了甩潮濕的頭發(fā),抹了三遍皂粉,頭發(fā)終于洗干凈了,終于不再有那討厭的油膩感了,“再說,我現(xiàn)在也不想死了。”</br>  是啊,現(xiàn)在有飯吃有湯喝,還能洗澡。你當然不想死了。</br>  我愛洗澡,肥皂泡泡。</br>  ……這好像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歌了。唉,歲月……等下,別瞎扯話題。怎么,現(xiàn)在是不想死啦。等會看人家再給你什么好處,你就真的要昏了頭啦。</br>  “才不會呢。”</br>  洗干凈了頭發(fā),她又開始搓洗身體。小心翼翼地,但依舊難免碰到傷口,她不時感到陣陣鉆心刺痛,摸著自己的身體,肚子很脹,因為剛吃過飯。可她指甲斷裂的手指能夠清晰地摸到肋骨的輪廓,皮膚緊緊貼著骨頭,其上是一道道結著血痂的傷痕,還有幾處淤青,那是拳頭留下的鈍傷,還有幾處深褐色的印記,那是被烙鐵燙過,水泡破裂后留下的傷疤。這些天來遭受的刑罰,即便她不愿再回想,她的身體上,充斥的印記也在不斷提醒,曾經(jīng)的痛苦,“所以,才不會加入。我可沒忘記,她都對我做過些什么事情。”</br>  所以呢,你要采取什么行動嗎?</br>  “想都不要想!”</br>  青鸞的語氣又開始激動起來,“我已經(jīng)拒絕過一次了,不要再提這個主意。”</br>  嘿,那次是讓你逃跑。</br>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青鸞語氣嚴肅,然而她一個人在這幽暗船艙里自言自語,還光著身子,看起來著實讓人嚴肅不起來,“想讓我去憎恨她,去報復她,再次走上復仇之路什么的?我可不要。”</br>  好吧,只是一時的念頭。</br>  “就這么算了吧。”</br>  她繼續(xù)說著,搓洗著。身上皮膚積了很多垢,看起來都有些發(fā)灰了,不過還得小心些,輕輕地搓,因為在這燈光昏暗的條件下,萬一不小心把淤青錯看成臟垢,一用力,結果肯定很精彩,“也不想著逃跑,反抗,報復之類的,也不想著加入。就這樣繼續(xù)聽天由命,雖說同渡賊船,但等船靠岸后,還是各走各的路,就這樣——嗷嗷嗷”</br>  哈,碰到淤青啦!</br>  “你幸災樂禍個什么啊!”青鸞嘟囔著,不小心碰到的地方生疼生疼的,想去揉,又不能去揉,“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br>  一個人的喜劇就是另一個人的悲劇。</br>  “滾好嗎?”</br>  就這樣吧,反正也洗得很干凈了。再搓下去,不知又會碰到哪個雷。青鸞最后舀起水,洗了洗雙腳。全身上下清潔地差不多了。她站起來——“哎!”</br>  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起身太快了,大腦供血不足。實際上也確實,畢竟,她的身體狀況依舊很糟糕,餓了好幾天沒吃飯,營養(yǎng)不良,突然大量進食,消化不良,進食后又立刻洗了個冷水澡,毛細血管收縮,幾種條件綜合之下,突然起身,她自然會感到眩暈。</br>  她扶著額頭,站定雙腳,穩(wěn)住自身。等待那混亂過去。</br>  所以就這樣咯,各走各路?</br>  上了賊船,您還想著能下來?</br>  我好像記得,自己先前也說了吧。到時候肯定又不知要從哪冒出來個什么理由,又要拖延,又是重復又重復的情節(jié),毫無意義的反轉,未來遙遙無期吶。</br>  可你別想得太多~~~</br>  如果換成別人不知道還會不會是這個局面。</br>  如果她不是很像……</br>  “她一點都不像!”</br>  說服你自己吧。</br>  嗯……每次打“說服”這個詞,我都會想起很久以前看那種國語配音的國外動畫片DVD,那奇奇怪怪又韻味十足的腔調。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念“說服”的時候,念的是“睡服”。</br>  印象不要太深,現(xiàn)在打字都經(jīng)常打shuifu</br>  可否不要偏離主題地湊字數(shù)?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對此事的觀點:我覺得你不能就這么……這么無所謂的態(tài)度。既不選擇加入,也不選擇反抗,就這樣同坐一船,靠岸后分道揚鑣,就當無事發(fā)生。這是在忽視重點呢,你和她之間的矛盾不僅僅是你們兩人的矛盾,這代表的是兩方敵對勢力的矛盾。面對現(xiàn)實啊。</br>  現(xiàn)實:你是一位士兵、你應該奉行士兵的職責,守衛(wèi)家園,抵御外敵。</br>  現(xiàn)實:她是倭寇。她是敵對勢力,是個壞人。</br>  所以——</br>  “所以能閉嘴嗎……”</br>  青鸞有氣無力地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總算感覺眩暈感過去了,腦中的聲音也沒那么吵人了。她開始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漬,擦干凈后,走到房間里的一張桌子前,“我都知道,你們說的這些道理。”</br>  DVD您也知道?</br>  “閉嘴。”</br>  她咒罵著,拿起桌上擺放的,裹起來的一團布。抖開,一套衣服。</br>  一件短衫,黑色的短褲。還有腰帶,發(fā)帶,頭巾,圍巾,桌下擺放了一雙草鞋。青鸞光著身子,頭發(fā)散亂,看著這一堆衣物默不作聲,這其中甚至還有纏胸布,甚至連她平時用于捆扎手臂的綁帶。</br>  這些衣物都是王紅葉準備的,供她洗澡后換洗的一整套全新衣裳。因為青鸞原先的衣服,早已是破破爛爛,并且其上沾著的血污,垢漬,也無法清洗干凈。王紅葉已經(jīng)把它們都扔到海里了。</br>  這件短衫甚至還是青色的。青鸞想著,撫摸著,衣物表面細細的紋路。她甚至還給自己準備了一件青色的短衫。</br>  別想太多。</br>  她動手開始著裝。纏起裹布,短褲,短衫。腰帶打上,圍巾系起,頭發(fā)扎敷。青色的頭巾護住額頭,濕漉漉的頭發(fā)綁成馬尾,末端搭在后背上,涼涼的。她給雙手纏上綁帶,從手掌開始,裹起雙手小指處難看的疤痕,一路包裹手腕,手臂,打結系好。最后,她從桌下拿起那雙草鞋,穿上——呃,人字拖?</br>  直到看見草鞋上人字的系帶,青鸞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著的這套衣物,樣式看起來怪怪的。她當然是按照自己平時穿衣的方式來的,但還是感覺很奇怪,又很眼熟。真是廢話,這套衣服,明明就是她手下的那些倭寇穿的日本服飾。</br>  好嘛。</br>  “呃,可以理解。”青鸞尷尬地穿上人字拖草鞋,“畢竟……我想,她船上也只有這種樣式的服裝。”</br>  是啊,畢竟人家是倭寇。</br>  “知道啦,這些道理我都懂。總是碎碎念煩不煩啊?”</br>  懂是一回事,做可是另一回事。</br>  行動起來!!</br>  “知道啦,知道啦。”青鸞不耐煩地對著空氣揮揮手,“但你們不能讓我現(xiàn)在跑去對人講的吧?她現(xiàn)在很忙的樣子。等會,等她來找我的時候,我再對她說。”</br>  說什么?怎么說?</br>  “還能怎么說?”</br>  她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不耐煩地來回踱步,澡也洗過了,衣服也穿好了。青鸞感覺自己現(xiàn)在無事可做,就只有等待,“實話實說吧。”</br>  她打量著身上的衣服,青色的日本服飾,穿起來還挺貼身的。</br>  您現(xiàn)在看起來就和倭寇沒什么區(qū)別。</br>  哦,除了,腰間沒別日本刀。</br>  想要刀,那還不容易。向人家投誠就是了,那樣人家不就會把刀還給你了?</br>  您還挺適合當倭寇的。</br>  “可否讓我一個人待會呀,各位?我——”</br>  “轟——”</br>  一聲驚天巨響,振聾發(fā)聵,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船艙隨之搖晃起來,那盞油燈的火苗也開始搖晃起來。</br>  哎呀,開炮了!</br>  打仗嘍!</br>  “那么激動干嘛啊?”</br>  “轟,轟——”</br>  又是幾聲炮火。</br>  青鸞感覺到,從腳下的木板傳來一陣陣震顫。她所處艙房的下方一定就是火炮室,現(xiàn)在炮火齊鳴,吵得她耳膜發(fā)疼。整艘船劇烈地搖晃著,她也隨之東倒西歪,扶著墻壁,試圖保持平衡。她不知現(xiàn)在出了什么狀況。</br>  “我去問問看。”</br>  她嘴里說著,一步步蹣跚地走到門口。推了推門,紋絲不動,自然而然是從外面閂上了。她又開始敲門,呼喊,“喂,有人嗎?外面在干嘛?”</br>  根本沒有人回應。首先,外面說不定根本就沒人看守。就算有,這吵鬧的炮聲中,也沒人能夠聽到她的問話和敲門聲。</br>  “轟,轟,轟——”</br>  炮聲依舊持續(xù)。并且不止來自腳下,四面八方,都是炮聲。一定是那些同行的船在開炮。這聲音,這晃動,弄得青鸞頭都快暈了。</br>  先前的那陣暈眩感再度來襲,究竟,她的健康狀況還是很糟糕。青鸞感覺心里犯惡心,她想吐。她無力地靠在門邊,徒勞地,又依舊持續(xù)地一下下用拳頭砸擊著鎖起的木門。</br>  這場景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識?</br>  嗯……對。還記得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嗎?</br>  只不過那時候咱們坐的船是被打的一方,現(xiàn)在,輪到咱們打別人啦!</br>  “她在打誰呢?”</br>  誰知道?</br>  “我頭暈死了,你們能不能別說話?”</br>  又暈船了。</br>  嘿,至少這次不會掉到海里,對不對?這四面可都是墻。</br>  難說,估計馬上就會有一炮彈把這墻板打穿了,然后她就暈頭轉向地“撲通——”</br>  “你擱那烏鴉嘴什么呢?”</br>  青鸞一只手扶住木門上凸起的一道橫檔,勉強站立住。另一只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炮聲總算暫時停歇了,但她腦中還是天旋地轉。在這昏暗的艙房內,時間和空間都不那么容易辨識,她有時感覺地板傾斜了,有時感覺自己其實是倒吊在天花板上。她也不清楚,剛才的炮擊持續(xù)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br>  不管怎樣。至少現(xiàn)在,炮擊結束了。</br>  室內又重新歸于一片寂靜。</br>  “停了?”</br>  好像是的。</br>  也許只是在裝填而已,做好準備。下一輪可能馬上就來。</br>  “好,好吧。”</br>  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手緊緊攥著門上的橫檔。雙腳站定,穩(wěn)住身體,預備下一次即將到來的炮擊。暈眩感漸漸散去,她又能分清上下左右了,“這次就聽你們的。誰知道,下一次炮擊什么時候——”</br>  “喀——喀啦”</br>  話音未落就是一聲巨響,遠比先前的炮聲更為巨大,更為強烈。這不是火炮的響聲,而是木頭斷裂的響聲,來自船底,這震撼前所未有。</br>  “又怎么?”</br>  我想……大概是觸礁了?</br>  擱淺,感覺更像。</br>  腦中的思緒只是一瞬間而已。</br>  一瞬間,她感覺天旋地轉,艙房空間又開始猛烈地傾斜。只不過這一次,是真的在傾斜。青鸞徒勞地扶著橫檔,努力保持平衡。然而她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向一側歪去,狠狠地砸向地面。她只來得及叫喊一聲:</br>  “撐住我!”</br>  啥?</br>  哦,對。她是在對右手說話。她想讓右手在她落地之前,撐住她。</br>  我覺得是左手。她是向左邊歪倒的,自然左手離地近一些。</br>  是啊,你當然那樣覺得了,你就是右手。</br>  這兩者不存在必要關聯(lián)。</br>  那,小左,你為什么不主動撐一下?</br>  會骨折的。</br>  ……您覺得骨折和腦震蕩,哪個更嚴重?</br>  骨折。</br>  大爺?shù)模隳転榧w考慮一下不?</br>  我說,反正都這樣了。咱們互相責怪又有什么意義?</br>  她沒死吧?</br>  死是死不掉的,只不過又昏過去了。</br>  似曾相識啊……</br>  一片黑暗與混沌。然后,過了許久,又也許只是一瞬間。</br>  “起きて,起きて!”</br>  青鸞聽到耳邊傳來聽不懂的話語,還有人拿腳踹自己。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這一點不知何處而來的亮光,看到室內景象。</br>  如果她的平衡感沒出問題的話,整個房間現(xiàn)在呈現(xiàn)傾斜狀態(tài),油燈打翻在地,早已熄滅。那只水桶也傾覆過來,水早已灑光,將地板弄得濕漉漉的。那盞桌子也翻了,屋里一團糟。至于她自己,則躺在邊角,一定是昏倒之后滑過來的。</br>  “呃……”</br>  她感覺額角好疼,隔著頭巾微微觸碰。一定是磕到地板了。</br>  “起きて。”</br>  頭頂還有人講話,語氣聽起來很不友善。她抬頭,發(fā)現(xiàn)是那個之前給自己端飯……以及拿筷子和盛湯的船上雜役,手里舉著油燈,一腳踩在她身上,腳后跟踢著她的肋骨。</br>  我以前是不是也有這樣昏過去,然后被人踢醒的經(jīng)歷?</br>  是的,不止一次了。</br>  好吧。她心里想著,乖乖聽從雜役的命令,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衣服上的灰。</br>  “私に従っ。”</br>  雜役小田切對她揮了揮手,向著門口走去。青鸞感覺頭腦中的暈眩仍未恢復,但還是服從命令。</br>  他們兩人一前一后,扶著傾斜的墻壁,踏著傾斜的樓梯,走上傾斜的甲板。青鸞又一次回到光明的世界。甲板上空無一人,只有水桶,繩索等雜物,也隨著傾斜的甲板滑落到欄桿一邊,堆積在角落。</br>  青鸞眺望遠處,發(fā)現(xiàn)這艘船此刻置身一片沙灘之上。碧藍的海水沖刷著沙子,浪花一潮接著一潮拍打上岸,又退回海中。遠處,是一座密林,密林之中,又高聳起一座大山。那座山兩邊高聳,中間鞍部凹下去,表面光禿禿的,大塊的山巖帶著僵硬的輪廓,灰鐵之中隱隱透著一層暗紅色。</br>  更遠處,一定是西邊,太陽西沉,紅紅的晚霞映透天際,幾只海鳥在海上盤旋,在紅彤彤的一輪夕陽前,映射點點黑影。看起來很平靜的場景,很熟悉的場景。青鸞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看過日落了。</br>  她出神地望著這一景觀,如果不是領路人催促,還會這樣繼續(xù)出神。領路人走到靠沙灘那一側的欄桿邊,抓起一根繩索攀爬下船。青鸞于是也朝那里走去。抬頭時,才發(fā)現(xiàn)在距離很近的地方,天空下繚繞濃煙。至于是哪里泛的煙,被船體擋住了,看不明白。她還看見,在沙灘的別處,一溜排,其他的船,大大小小,也同樣傾斜著擱淺在那里。幾尾巨大的纜繩釘在沙灘上,約束著它們不被夜晚涌來的潮汐沖走,青鸞猜想,那上面一定也是空無一人。夕陽下的這荒船景象,看起來著實有些滲人。</br>  她走到船邊,抓住繩索,也慢慢地爬下去。</br>  爬下去,兩腳踩在沙地上。青鸞感覺自己的腳趾間進了些沙子,同樣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br>  領路人帶著她,沿著沙灘行走,朝著遠處那煙火的起源走去。于是青鸞看見一個小港口,看見港口停泊著一只小船,那艘船已經(jīng)半沉在海水中,相信是無法再使用了,桅桿上的一面旗幟,無力地耷拉著,皺縮著,青鸞看不出是什么旗,但感覺很熟悉。港口另一邊,是一個竹木搭成的小寨子。圍欄傾頹,寨子的墻上也是大大小小的破洞,茅草屋頂燃燒著,濃煙正來自于此。有幾個人在毀壞的寨子里竄來竄去,青鸞認得他們,是船上的水手,倭寇。</br>  寨子邊也樹了面旗幟,那面旗幟破破爛爛,但上面的文字還很可以辨認。青鸞認出來,那是一個漢字“明”。</br>  她有種不好的感覺。</br>  怎樣?</br>  算了吧……</br>  所以還是這樣嘍。</br>  就這樣算了吧。</br>  她在腦海里想著,自言自語。她看見有的水手在搬運尸體。尸體的裝束,她也自然認識,明國水軍的衣甲。</br>  算了?</br>  無所謂吧。</br>  她看見一個人,遠離眾人,遠離港口和小寨,站在沙灘邊,站在海水里。海浪一潮接著一潮,起起伏伏,永不停歇。一雙人字系帶拖鞋隨意甩落在旁側,那個人光著腳,潔白的浪花沖刷著那修長的雙腿,傍晚的風吹拂鮮紅的頭巾。那個人的背上栓了一挺火繩槍。那個人眺望海面,腰間,除了一長一短兩把日本刀之外,還額外插了一把脅差。那個人的手中,也握著一把長長的太刀,很眼熟的太刀。</br>  似曾相識的場景,相識,卻又不同。</br>  青鸞和在雜役的帶領下,一步步,踩著沙子,走近那個人。</br>  “紅葉様,私は彼をここに連れてきました。”</br>  “わかった、行くことができる。”</br>  小田切對那個人通報。對方依舊眺望著海面,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作答。雜役離開了,加入到在寨子洗掠的水手中間。</br>  留下唐青鸞,面對眼前的人。</br>  “那么,你醒了。”</br>  王紅葉終于轉過身,看著她,話語聲還是那么平靜,“先前聽說你又睡著了。我不想打擾你,也沒空打擾你,所以就讓你一直睡到現(xiàn)在。”</br>  “我想你大概是被炮聲震昏過去了。畢竟,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很虛弱。”</br>  她走上沙灘,彎下腰,在青鸞面前,穿起拖鞋。那把太刀就放在一邊,她毫不關心。她一邊系著拖鞋的系帶,一邊繼續(xù)說話,“感覺怎么樣,有什么不適之處?”</br>  “……沒有,都很好。”沉默片刻,青鸞回答。</br>  “很好,啊。我看你已經(jīng)換上衣服了呀。”</br>  王紅葉系好鞋帶,拿起太刀,站起來,面對著她,“穿著合身嗎?”</br>  “還行吧。”</br>  她穿著青色的短衫,日本樣式的。</br>  “那么,考慮的怎么樣?”王紅葉看著她,問,“決定好加入我了?”</br>  “不。”她輕聲回答,拒絕是需要勇氣的。</br>  “不?”</br>  “不要,我不會加入的。”</br>  “為什么?”</br>  為什么?</br>  “理由不是挺充分的嗎?”</br>  青鸞環(huán)顧四周,四處張望,看著面前的景象,“我是明國人,你是倭寇。我是兵,你是海盜。我怎么可能會加入你呢?”</br>  “是啊,我想也是。”</br>  王紅葉點點頭,仿佛已料到這一答案,“不管怎么說,這個理由總比之前那個好。看你當時尋死覓活的樣子,實在是太可笑了。”</br>  ……</br>  如果一個話題接不上話,就別再繼續(xù)了。換下一個話題吧。</br>  “我們已經(jīng)回到明國了?”</br>  “可以這么說,我們現(xiàn)在的確是在明國的疆土上。”</br>  “那,我可以走了吧。”</br>  青鸞故作輕松地微笑著,撓了撓頭,“天,待在船艙里面,看不到太陽,我真的是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了,四天過去,感覺就像兩個時辰一樣短暫。我甚至都不像上次那樣覺得餓,看來是已經(jīng)適應這種情況了。”</br>  “……嗯,不好意思,唐青鸞。”</br>  王紅葉也沉默了片刻,才讀懂她話中的意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伸手指向遠處,北方的海面,“你這一次的昏迷,的確只持續(xù)了兩個時辰。”</br>  北方,遠處的海面上可見數(shù)座小島礁分布。而更遠的地方,水平線上空闊之處,王紅葉手指的方向,隱約可見數(shù)個黑點,朝著這里,緩緩靠近。漸漸,輪廓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艘艘船只,是一直追擊著他們的叛變船隊。</br>  “嗯……好吧。”</br>  青鸞望著眼前的景象,只好無語地點點頭,“所以,這是哪里?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擺脫了那些叛徒,已經(jīng)遵照約定帶我回明國。這里是明國的大陸呢。”</br>  “不,這里只是明國邊境的一個小島。”</br>  王紅葉說著,朝她一步步走近,“因為某些不可掌控的變故,我臨時決定改變航向,停靠在這里。這里是南海,明國和琉球國的交界處,這座小島屬于明國管轄,你也看到了,這是駐守此處明國邊防水軍的哨寨。”</br>  寨子如今已是一片廢墟。那墻壁上大大小小的破洞,不由得讓青鸞聯(lián)想起先前聽到的那幾聲炮響。顯然的,這就是那些火炮瞄準的目標。她還看見一個水手,走到寨子邊,將張破破爛爛的旗幟猛地扯下來。那繡著大大的“明”字,象征主權歸屬的旗幟,就這樣被丟棄在沙灘上。</br>  “而那邊的山上,則是他們本營的所在地。”她伸手,指向遠處的那片密林,那座紅色的高山,“我的人此刻正在全力攻擊那里,相信不久就可突破防御,占據(jù)堡壘。”</br>  “因為靠近琉球國境內的久米島,琉球先島人俗稱這座小島為‘久米赤島’,而你們明國官方,對它的稱呼則是‘赤尾嶼’。”</br>  王紅葉依舊在說。青鸞望著她,看她的長發(fā)被海風吹動,在夕陽下邊緣映成金色。背后紅色的晚霞,和紅色衣裳融為一體。臉頰被曬出紅暈,嚴肅的冷漠神情,棕色的雙眸如劍鋒般冰涼。青鸞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然而始終,是不同的。</br>  “我們要在這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唐青鸞。你確定不要加入?”</br>  確定嗎?</br>  不改了嗎?</br>  天,這都是多久以前的節(jié)目了?有時回想起過去時光。守在電視機前看節(jié)目,動畫,購物平臺,相親秀,連續(xù)劇,自然紀錄片,不停按鍵換臺也能看完的新聞,哎呀呀,不知不覺人就變老了,都很久沒有看過電視了。</br>  現(xiàn)在給你機會看你也不會去看的呀……</br>  也是。</br>  只是,怎么說,雖然知道回不到從前,但還是會時常懷念的嘛。</br>  懷舊無意義。</br>  Anyway,確定?</br>  “確定。”</br>  青鸞腦海中浮想聯(lián)翩,最后依舊是輕聲地,又明確地回答。</br>  對面,王紅葉卻是心不在焉。有一個水手跑到她身邊,對她耳語幾句話。青鸞聽不清楚來人在說什么,估計就算能聽清楚,她也聽不懂。估計又是日語。</br>  王紅葉向對方點了點頭,同樣低聲囑咐了幾句。隨后看向唐青鸞。</br>  “跟我走吧。”</br>  “啊?去哪?”青鸞疑惑地問,“你剛才……聽到我的回答了嗎?”</br>  “聽到了,清清楚楚。你說你確定不加入。”</br>  她說著,邁起步,朝向林子,向她剛才手指的方向走去,“來自襲營部隊的報告,大本營打下來了,抓了一些俘虜。走吧,跟我去見你的同僚。”</br>  “什么——等下!”</br>  “快跟上。去晚了,他們可就全都死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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