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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序,大事件

    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br>  明國浙江省杭州府,港口</br>  秋季將盡,天空中,擠壓著烏云,似乎快要下雨,似乎即將落雪。海風(fēng)裹挾著濕氣,裹挾著咸咸的氣味,吹拂起林立的旌旗。大海也格外陰沉,依舊是單調(diào)的潮起潮落,依舊是浪花不斷地拍打著沙灘,“嘩——嘩”的響聲,更加令人感覺寒冷。</br>  然而,即便如此,城中的一道大街兩側(cè),也還是聚集起了行人。他們,男女老少,穿著單薄的衣裳,縮著脖子,任由風(fēng)吹拂起凌亂的頭發(fā),雙眼瞇著,眼眶周圍一道道皺紋愈加深沉。他們站在街道的兩旁,屋檐下,旗柱邊,倚靠著欄桿,擁擠著,推搡著,聊著閑話,人聲鼎沸。他們的目光,不時向那空空蕩蕩的大街,向著城中心的那一端望去,等待著。</br>  他們就站在欄桿后面,大街被欄桿圍起,禁止通行。每隔一段距離,還有一名士兵守崗,全副武裝,披掛衣甲,手中擎著軍旗,面無表情地朝向這些群眾站立,唯有一雙眼睛不時左右掃動,警惕任何可能發(fā)生的變故。</br>  等待,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一個重要的人,一個重要的場面。</br>  終于,道路上,響起了腳步聲,響起了馬蹄聲,響起了車輪聲,看得見那高高豎立的一面面旗幟飄揚在空中,聽見了號令的聲音。</br>  人群也漸漸開始沸騰。有人開始呼喊,宣告他們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一直等待的那個場面的到來。這宣告如同波浪一般在人潮中傳遞著,他們開始變得興奮,暫停了交談,伸長了脖子,朝著那個方向探望。甚至還有的人試圖越過圍欄屏障,走到大街中央,好看得更加真切,當(dāng)然,被一直沉默著的士兵呵斥了回來。他們那原本皺縮的雙眼,此時睜得格外的大,一雙眼中,是久違的興奮神情。</br>  畢竟,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夠見到這個人,能夠見證這個場面。</br>  “來了!來了!”</br>  隨著某個人的呼喊,隊伍終于來了。</br>  最前的,是儀仗隊,一個騎馬的軍官,后面跟著步卒。士兵們手持著旗桿,鐵槍,腰佩著大刀,帶著頭盔,身著衣甲,行走的步伐穩(wěn)健而有力。那個軍官則騎著高高的駿馬,掃視著人群,一雙眼中,透露著軍人特有的威嚴神情。</br>  然而,沒有人在看他們。</br>  隨之而來的,另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員。不過這一位是文官,身著大紅色的官服,戴著烏紗帽,身后跟著兩列衙役。這位文官坐在馬上,同樣是用目光掃視著人群,但是眼神中少了一點威嚴,多了一份深沉。跟在后面的衙役,手中舉著回避,肅靜的牌子,還有兩位大聲宣告著什么,然而那聲音也早已被鼎沸的人聲淹沒了。</br>  也沒有人在看他們。</br>  “來了!來了!”</br>  終于,主角到了,他們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來了。</br>  一匹老馬沒精打采地走著,拉著一輛大大的,破舊的木車。車上的囚籠也殘破不堪,籠中的那個人,身著殘破,骯臟的囚服,低垂著頭顱,披散著頭發(fā),木枷,鐐銬,將他牢牢鎖死,長長的須發(fā)散亂著,糾結(jié)著,掩蓋他的面容。他的身上,因為這兩年來的監(jiān)牢摧殘,已經(jīng)布滿了傷痕,皮膚緊緊貼著骨頭,沒有一點肌肉的輪廓,雙手不住地顫抖,十指彎曲著,似乎怎么也無法伸直。</br>  偶爾,可以從須發(fā)的間隙中,觀察到他的面孔,看到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木然地望著銬在脖子上的枷板,一點表情都沒有。這個人,仿佛一具空殼,一具行尸走肉,早已失去了生命。</br>  然而,這就是他們一直等待的人。</br>  “汪先生!”</br>  “五峰船長!”</br>  “儒商!”</br>  “賣國賊!”</br>  “倭寇!”</br>  “海盜!”</br>  “你害死了我的孩兒!”</br>  “姓王的!”</br>  “殺人兇犯!”</br>  “奸人!”</br>  “死囚!”</br>  他每走到一處,那兩側(cè)的群眾,就對他呼喊著,叫罵著,戲謔著,咆哮著。不時會有雜物扔過來,打在囚車上,打在枷鎖上,打在他的身上臉上,在他原本已經(jīng)骯臟不堪的面孔上增添新的污穢。然而,他始終一動不動,沒有躲閃,沒有避讓,沒有惱怒或害怕的神情,依舊,木然地,面無表情地坐著。</br>  人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已經(jīng)被推向了頂點。他們興奮地看著,這個人,坐著囚車,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怒,還有的人在哭泣。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到他的身上,雙手指向他,雙腿隨著他的前進跟著邁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都熟悉他,都知道,他是誰,他做出了怎樣的一番事業(yè)。</br>  也都知道,他即將面對的命運。</br>  那隊伍,那囚車,那人,就這樣在人潮的包圍下,在人群的呼喊中,行過了這一道街。</br>  行向法場。</br>  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在經(jīng)過近兩年的囚禁后,曾經(jīng)的海盜,商人,倭寇,船主,這個在日本被稱為王直,在明國被稱為汪直的男人,終于走向了自己人生的盡頭。</br>  沒有人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想什么。</br>  永祿三年,五月</br>  日本尾張國桶狹間,織田軍本營</br>  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是雨依舊沒有停。桶狹間的山谷依舊一片泥濘,地面上的鮮血依舊潮濕,四散的兵器,堆積的尸體,依舊沒有人料理。</br>  而在戰(zhàn)勝的一方,織田軍本營的大帳中,傳來陣陣狂笑。</br>  “猴子,我們做到啦,我們做到啦!”</br>  尾張國的大名,時年二十六的織田信長坐在大帳中央,神采奕奕的模樣。尖尖的臉上,兩撇小胡子興奮地抖動著,一雙大大的,圓鼓鼓的眼睛中寫滿了狂放的喜悅神情。他的甲胄已經(jīng)褪下,放在一旁,此刻身著便服,毫無顧忌地盤膝而坐,手舞足蹈地對著身邊的另一人大叫著。</br>  而被他稱為“猴子”的人,木下藤吉郎,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對如此招呼,只是附和著笑了笑,并無過多話語。</br>  “哈哈哈,義元這個白癡,以為自己靠著三萬的兵力,就能把我們趕盡殺絕。”織田信長笑著,手中拿著折扇在桌面上指指點點,“夢想吞下尾張國,結(jié)果卻連這小小的桶狹間也無法越過。三千人打四百人都吃了敗仗。這就是東國第一武將?真是讓人笑死。”</br>  “昨天,出兵的時候我還嚇得要命,傾全國兵力,來打我尾張。我還以為,有天大的陣仗,還以為,我織田信長功名未取,就要死在此處了。”他依舊大聲講著,旁若無人,“我甚至,連訣別的歌都唱過了,酒都飲盡了??山Y(jié)果呢,現(xiàn)在我依舊好好的活著,這一戰(zhàn),是我軍勝利了,是我織田信長勝利了呀。”</br>  “我們現(xiàn)在面對面地談話,你有什么想說的,啊,白癡義元?”</br>  織田信長說著,看著面前的頭顱。被砍下的頭顱已經(jīng)面如死灰,那雙眼睛已經(jīng)闔上,再也無法睜開,頭發(fā)散落著,抿緊的嘴唇似乎在訴說無聲的悲憤。</br>  這就是戰(zhàn)敗一方的首領(lǐng),今川軍的總頭領(lǐng),今川義元的頭顱。昨天,已在這戰(zhàn)場上被砍下,今天,盛放在織田信長的面前。</br>  “東海道第一弓?。俊彼种械纳茸勇湎?,拍在今川義元的額頭上,發(fā)出清脆的“啪——”的一聲響,“你的弓箭,可快得過我的火銃鐵炮?你的三萬大軍,可敵得過我尾張四千士兵?你向神明祈求勝利,而我自己就是神。我問,你能勝過我嗎?”</br>  “不行的吧!”</br>  他自問自答,隨即又是一陣大笑。</br>  “主公……此戰(zhàn)我軍也贏得甚是兇險?!蹦鞠绿偌山K于,顧忌自己家臣的身份,猶豫著回答,“今川軍的人數(shù)確實多于我軍數(shù)倍,此戰(zhàn)若不是天降暴雨,只怕——”</br>  “對,就是暴雨!”織田信長打斷藤吉郎的話,臉上依舊是狂妄的笑容,“這一場暴雨,就是我的證明。”</br>  “證明……?”</br>  “證明我織田信長,是注定不會失敗的?!?lt;/br>  他一躍而起,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頭顱,看著身邊的藤吉郎,“我織田信長,注定不會死在自家封地的門口,我的一番事業(yè),不可能還未完成就變?yōu)榕萦啊=翊x元沒能實現(xiàn)的美夢,我織田信長就做得到。”</br>  “是……是什么?”</br>  “成為天下第一人?!?lt;/br>  他眼中的神情,越發(fā)瘋狂起來,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只是守住這區(qū)區(qū)一個尾張國,算得了什么。今天桶間狹的這一戰(zhàn),只是我的第一步,我開創(chuàng)這一番事業(yè)的第一個腳印。我要走出尾張,走出關(guān)東,向西,向北,向南,向四面八方,擴張我的領(lǐng)地。”</br>  “現(xiàn)在的天下早已不似從前。義輝將軍也許還有些本事,但也阻不住時代發(fā)展。幕府也像天皇一樣,衰落下去了?,F(xiàn)在,各地的大名都在發(fā)展壯大,未來,戰(zhàn)爭會越來越多。”</br>  “我織田信長,就要靠我的武力,一步步向上爬,靠我的軍隊大殺四方,靠一場場戰(zhàn)爭,一場場勝利,成為天下第一人!”</br>  “這漸漸四分五裂的日本,不,再加上琉球,蝦夷,朝鮮,也許還有明國,我要把它們?nèi)课赵谑种小!彼f著,相應(yīng)地,一只手握起,攥得緊緊地,轉(zhuǎn)身,那凌厲的目光直射邊上一直一言不發(fā)的木下藤吉郎,“猴子,你說我織田信長做得到嗎?”</br>  “主公。”藤吉郎對他剛才的一番也許是瘋話的豪言未加評論,而是轉(zhuǎn)移話題,“眼下,今川軍的余部尚有兩萬人,我們該如何應(yīng)對?”</br>  “唔……毋需擔(dān)心,主將已死,余下的人也只是烏合之眾?!彼肓讼?,在帳內(nèi)來回踱步,“放著不管,很快就會自行解散吧。今天晚上我們就回清洲城,明天,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lt;/br>  “當(dāng)真……如此嗎?”</br>  “自然如此,我織田信長說的話,怎么可能會錯,哈!”</br>  織田信長笑了一下,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知在思考什么,彎起的嘴角卻始終沒有放下。</br>  他這樣沉默只持續(xù)了片刻,隨即,是一連串的仰天大笑。</br>  “哈哈哈哈哈哈哈……”</br>  木下藤吉郎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跪坐在側(cè),忍受著這浮夸又刺耳的笑聲。</br>  “真不愧是尾張的大傻瓜?!彼谛睦锬虏邸?lt;/br>  永祿三年,五月。尾張國大名織田信長與東海道大名今川義元兩軍交戰(zhàn)于桶狹間。因天降暴雨,織田軍奇襲今川軍本隊成功,今川義元被信長的貼身護衛(wèi),毛利新助斬殺。</br>  類似的故事,在此時的日本,不斷上演。曾經(jīng)奪取天皇政權(quán),一度掌控全國的幕府征夷大將軍,如今自己的政權(quán)也岌岌可危。</br>  儒略歷1560年,七月</br>  英格蘭倫敦,白金漢宮的某間辦公室</br>  伊麗莎白坐在首座椅子上,一言不發(fā),耐心地聽著坐在下側(cè)的兩位主教先生向她匯報協(xié)議的簽署過程。</br>  這次在蘇格蘭愛丁堡簽署的英格蘭,蘇格蘭,法國三方協(xié)議,要求英法兩國將全部的軍隊撤出蘇格蘭,瑪麗和她的丈夫?qū)⒊蔀樘K格蘭的女王和國王,他們的紋章上,不會再有英格蘭和愛爾蘭的紋飾,也就意味著,和自己斷絕了關(guān)聯(lián)。</br>  瑪麗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失望。她想,失去了自己這個后盾,今后在蘇格蘭和法國的生活,不知會遭遇怎樣的困難。不過,自己干嘛還要再關(guān)心她呢?</br>  想到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伊麗莎白自己也有些頭疼。真的很復(fù)雜,忽近忽遠,有時,像是她的盟友,有時,又像是她的敵人。歸根結(jié)底,也還只是利益問題吧,這樣……并不是很好。</br>  瑪麗……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另一位瑪麗,前任女王瑪麗。兩年前去世后,自己就接替了她的職務(wù),成為了現(xiàn)任女王。</br>  現(xiàn)在,一年過去了,這一年里,全國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雜務(wù),真是讓自己暈頭轉(zhuǎn)向。</br>  不知蘇格蘭的女王,法國的王后,這位瑪麗·斯圖亞特,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忙碌。</br>  有時,很希望能邀請她來飲下午茶,或者舉辦個舞會,什么的。只請她,兩個人,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br>  算了吧,離得太遠了,自己也太忙了。</br>  “……瓦朗斯主教先生和蘭盾先生也同意我們的看法,最后協(xié)議的簽訂過程并沒有什么障礙,陛下。”約克郡主教抬起頭,看了她一眼。</br>  “嗯?!币聋惿茁唤?jīng)心地回答,依舊在走神。</br>  瑪麗……瑪麗。</br>  自從加冕為女王,兩個人總是會被相互比較。</br>  瑪麗·斯圖亞特,伊麗莎白·都鐸。</br>  蘇格蘭和英格蘭。</br>  法蘭西與不列顛。</br>  薔薇和玫瑰。</br>  天主教和新教。</br>  紅女王和白女王。</br>  ……</br>  太多,太多的對立,太多的不同。這讓伊麗莎白感覺很難過,曾經(jīng)關(guān)系密切的兩個人,就這樣,被卷入漩渦,被擺上天平的兩端。就這樣成為敵人,成為對手。她真的很懷念從前的那些相處時光,很希望,能夠回到過去。</br>  回到那個單純,美好,兩個少女的時代。</br>  然而,自己終究,也還是登上了王座,也還是帶上了王冠。而瑪麗,也已嫁給了法國國王,成為了王后。終究,分離了。</br>  “陛下,蘭盾先生呈交的給您,代表法國國王和王后的禮物?!奔s克郡主教的話打斷了她的遐想,呈上來一個雕刻精致的小木盒子。</br>  “是什么?”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些干枯,卷曲的細細的葉片,散發(fā)著奇怪的氣味。</br>  “這是煙草,是法國駐亞美利加的大使尼古特先生從新大陸帶回的植物?!敝鹘袒卮穑爱?dāng)?shù)亓餍袑⑦@種植物的葉片曬干,點燃之后吸取其中的煙氣。具有提神,清爽的功效。”</br>  煙草?</br>  伊麗莎白疑惑地捻了捻那細細小小的葉片,在手指上留下棕色的粉末。她聞了聞,感覺很刺鼻。</br>  新大陸,還真是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她想,上次艦隊從那里還帶回一些種子,說是可以沖泡成一種苦苦的飲料,喝了之后可以提神。還有,那里的白銀,那里的香料,玉米……亞美利加是一個很神奇的新世界,那里的資源如果利用起來的話,能為英格蘭帶來不小的回報。只要有足夠的勞動力,那里廣闊的土地能創(chuàng)造無限的價值。</br>  瑪麗會不會也是這么想的呢。</br>  伊麗莎白思考著,沾上煙草粉末的手指不停相互搓揉著,國內(nèi)的農(nóng)民起義已經(jīng)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天主教徒又時刻緊盯著自己。至于這片新大陸,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已經(jīng)領(lǐng)先一步了,她必須抓緊開發(fā)的機會,不能夠再被……法國甩在后面。</br>  她終究,還是英格蘭的女王。</br>  儒略歷1560年,七月。愛丁堡協(xié)議簽訂,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又多了一份操心事。她收到的禮物,煙草,產(chǎn)自亞美利加也就是美洲。十六世紀,整個歐洲都關(guān)注這個全新的,資源豐富的世界,都進行著,策劃著殖民活動,都希望,能夠?qū)⒆约旱陌鎴D填入其中。海上的船只艦隊,裝載著象牙,香料,白銀,煙草,奴隸,來來往往,將歐洲,非洲,美洲,亞洲聯(lián)系成一個整體,將世界聯(lián)系起來。</br>  而伊麗莎白始終想著瑪麗。</br>  “啥玩意???”</br>  “哈?繪里奈,你覺得我哪里寫的有誤嗎?”女人中斷打字,詢問站在邊上的刺猬,“我查了一大堆資料誒,應(yīng)該不會再有錯的吧。”</br>  “我是講伊麗莎白呀?!贝题卮穑荒槺梢暤纳袂?,“什么叫‘始終想著瑪麗’啊,要不要這么天下大同?”</br>  “嗯,一點腦洞而已啦?!迸搜壑橄蛏戏朔?,笑著,“畢竟,她一生未婚嘛,所以,我感覺……”</br>  “那又不能說明什么,不結(jié)婚有很多種原因吧。因為一個人單身就猜測其性取向,政治不正確啊。”</br>  “好啦好啦,別打岔,繪里奈?!迸藫]揮手,不讓刺猬繼續(xù)說了,“這點小事無關(guān)緊要。反正這一章也只是背景介紹而已啦。里面的人物,正文中一個都不會出現(xiàn)?!?lt;/br>  “那你寫這一堆廢話干嘛?”</br>  “補個空,第一卷和第二卷之間差了將近一年。”她說著,繼續(xù)打字,“我想把這一年的事情簡要介紹一下,和正文中的情節(jié)都有一定聯(lián)系,這種前后呼應(yīng),我覺得讀者會喜歡的?!?lt;/br>  “你覺得?!?lt;/br>  “閉嘴,我要開始寫正文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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