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距離問題, 聲音似乎并不大。
但好像這個房間里裝了揚聲設(shè)備,清晰而完整、立體地傳入晉棠棠的耳中。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看著樓下的畫面。
他說他想親她。
他知道她在鏡頭前, 他這是在向她索吻嗎?
直到來福換了個姿勢, 晉棠棠才終于動了動眼珠,屋子里靜悄悄的,她手足無措。
這段感情里,她一直覺得自己處于掌控者的位置。
可她偶爾也會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局促, 他的行為是她預料不到的, 就像他也會為她答不答應他的追求苦惱。
所謂掌控,都是自以為是。
晉棠棠拍了拍腦袋,重新看向鏡頭,啟唇:“秦愈,你剛剛說了什么――”
樓下的秦愈聽到聲音仰頭,聽清內(nèi)容, 又失望。
直到晉棠棠后面的話說出來:“我都聽到了。”
秦愈擼來福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她真的聽見了?
聽到他說想吻她嗎……
“秦愈,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是不清楚。”晉棠棠一本正經(jīng)道:“你現(xiàn)在是我的男朋友。”
秦愈乖乖聽著。
――所以呢?
他心跳開始變快,好像接下來會聽到什么想聽的。
晉棠棠的語氣忽然轉(zhuǎn)變:“你想親我, 直接問我, 不行,直接強吻不也可以嗎?”
她自己說的時候都有點顫抖。
秦愈被巨大的驚喜沖擊, 沒能仔細分辨出她的緊張, “棠棠, 我……你……”
“你不上來嗎?還是要我下去?”晉棠棠問, 又補上一句:“遲了的話, 我可能會反悔噢。”
秦愈一把收回手,起身, 大步往樓梯方向,從快走,到小跑,最后到奔跑。
二樓,曾經(jīng)的他,認為這是最短的安全距離。
此刻,好遠的距離,對于他而言。
-
二樓,晉棠棠就坐在椅子上。
她說出去之后,就看到了秦愈站起來的身影,隨后便整個人消失在鏡頭中。
他在奔她而來。
晉棠棠從一開始的緊張,忽然就變成了放松。
她甚至有心情伸手按向鋼琴鍵,不連貫的音符跳躍而出,像小孩子剛學練琴。
一聲一聲,就像秦愈的腳步。
逐漸快速,接近她。
門被推開,晉棠棠抬頭,眉眼彎彎,“你來啦。”
秦愈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也許是被那句反悔激的,走到了晉棠棠的面前。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晉棠棠停下手,“不是要親我嗎?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確實是故意。
秦愈不敢當面說,怕開不了口。
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晉棠棠聽見,但她聽見了。
秦愈沒親過人,猶豫第一下應該怎么做,慢慢彎下腰,剛才的緊張又將他包裹住。
他還在糾結(jié)中,唇上忽覺柔軟。
眼前是晉棠棠近在咫尺的臉,她的眼睛、睫毛、鼻梁,甚至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見。
一觸即分。
晉棠棠退開一厘米,問:“只親,不吻嗎?”
溫熱的呼吸帶著甜香的氣味灑在秦愈的臉上,將他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再度吻了下去。
他不得其法,卻莽撞真實。
荷爾蒙裹住晉棠棠的五官,讓她的嗅覺失靈,伸手抓住了秦愈的衣服,微微張開了唇。
秦愈像茅塞頓開,不放過這點破綻。
他如魚得水,在她的口中攻城掠地,像寫曲子時那樣專注熱烈地釋放著他的情感。
晉棠棠漸漸迷失。
十二月的溫度很低。
晉棠棠和秦愈燥熱得厲害,晚霞從窗外落進來,將兩個人都染成橙紅色。
自剛剛分開后,他就懵了。
秦愈手腳同步地往后走了一步。
晉棠棠還坐在椅子上,她的唇瓣鮮艷至極,比至少要飽滿,像成熟的果實。
秦愈一直拿眼去瞄。
原來接吻這么快樂,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晉棠棠的臉。
晉棠棠突然轉(zhuǎn)過來,將他抓了個正著:“這么緊張干什么,我要回學校了。”
“……是嗎?”
秦愈感覺還沒相處多久呢。
他已經(jīng)開始不滿足于每日的這點時間。
可晉棠棠還在上學,每天還要往返別墅,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可能變多,除非他出門。
他去她的學校,像普通情侶那樣,陪她上課下課,和她一起去吃飯、回宿舍……
晉棠棠站起來,“下樓了。”
秦愈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此刻他就像歌詞里寫的,是被她蠱惑的信徒。
他已經(jīng)被小女巫得手。
一直到晉棠棠離開別墅,秦愈還念念不舍,半晌,終于回到客廳,看著來福。
“謝謝你。”他認真道。
來福汪了聲,仿佛應了似的。
養(yǎng)狗也是一件好事啊,秦愈心情飛揚,找到大哥的微信:【謝謝。】
秦宗覺得莫名其妙,卻心安理得地接受道謝。
回到學校的晉棠棠什么都沒說。
但文h眼尖地發(fā)現(xiàn)她的不同,叫道:“寶貝,你是不是和男朋友這樣那樣了!”
晉棠棠輕描淡寫:“有什么好奇怪的。”
文h說:“好白菜不知道被什么豬拱了。”
晉棠棠停住動作,“如果是秦愈,你也覺得這樣?”
“那當然――不是!”文h嘻嘻笑,“那是俊男靚女,給我關(guān)房間里親一個月!”
晉棠棠:“……”
這得親死了差不多。
文h說:“棠棠,你別想了,做夢想家沒那么快樂。”
“……是嗎。”
晉棠棠摸了摸嘴唇,已經(jīng)過去了半小時,可那種感覺她還記得,她居然會這樣主動。
就怪男朋友太害羞吧。
晚上,秦愈給她發(fā)消息:【晚安。】
晉棠棠躺在被窩里,回復:【晚安,小祭品】
秦愈面紅耳赤,關(guān)閉了手機。
-
次日,周醫(yī)生應約來別墅。
也是今天晉棠棠挑的時機好,她十點到的,周醫(yī)生十點十分剛來,兩人碰了面。
秦愈也沒想到這么巧。
晉棠棠總感覺他不太想讓她聽見他和周醫(yī)生的對話,她想到那首摘抄的詩。
他還是害怕的吧。
“今天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周醫(yī)生今天穿得很隨意,像普通朋友見面。
“這位是……”他問。
秦愈說:“晉棠棠。”他停頓,“我女朋友。”
這四個字說出來很有成就感,也很甜蜜。
晉棠棠頷首:“嗯嗯,周醫(yī)生你好。”
周醫(yī)生之前就猜到,但他引著秦愈自己回答。
見秦愈對這個問題不退縮、不遲疑,還隱隱驕傲,就知道“棠棠”對他的影響。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即使社恐,也會向往一切。
“你現(xiàn)在抗拒走出去嗎?”周醫(yī)生問。
秦愈看了眼晉棠棠,實話實說:“有。”
但在周醫(yī)生的下一個問題出來之前,他又說:“但我會走出去,我在克服。”
周醫(yī)生一愣,而后明了。
他對其他人依舊是抗拒的,只是因為有了想出去的理由,才會想要去克服。
不論是什么,只要是好的就可以。
晉棠棠和秦愈坐在一起,聞言,放在身側(cè)的手碰了碰他的手,沒想到被他抓住。
他還不松手了。
晉棠棠都驚了,他居然當著周醫(yī)生的面,膽子變大了!
周醫(yī)生假裝自己沒看見,沒想到今天來看舊病人,居然還能吃到一嘴狗糧。
怎么當年的治療還沒談戀愛管用?
人類的情感果然永遠最復雜。
但同時,周醫(yī)生又擔心一個問題,如果分手了呢,秦愈是會維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是更糟糕?
這個問題,他只能問秦愈一個人。
所以在離開晉棠棠幾米后,周醫(yī)生問出口:“你現(xiàn)在是因為她才改的主意。”
秦愈嗯了聲。
周醫(yī)生問:“你能保證如果你們感情出問題,你還能維持住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嗎?”
秦愈猛地看向他,“不會。”
周醫(yī)生說:“你是指維持不住,還是――”
“不會有問題的!不會的!”秦愈打斷他的話,又像是在告訴他自己。
晉棠棠聽到他提高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柔聲:“秦愈,有話好好說,干嘛那么兇。”
秦愈不說話了。
周醫(yī)生也覺得自己的假設(shè)太突兀,看到秦愈這會兒的表情,又覺得生動。
他笑著開口:“祝福你們。”
這話秦愈愛聽。
他的情緒太明顯,周醫(yī)生清晰地感覺到,更覺奇妙。
從幾年前閉口不言的少年,到如今會為自己的感情據(jù)理力爭的青年,他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回到沙發(fā)這兒,晉棠棠勾了勾手,小聲問:“剛才干嘛那么大聲,人家是醫(yī)生。”
秦愈不想說真話,但還是沒隱瞞,聲音很輕:“他說如果我們出問題……”
“就這樣?”
“……就這樣。”
秦愈見晉棠棠沒什么反應,還有點委屈。
晉棠棠好笑道:“醫(yī)生假設(shè)一下,又不是真的。”
周醫(yī)生聽著他們的“悄悄話”,自己好像做了個惡人,別說,感覺還不錯。
他們的對話、相處……
自然得就好像正常的情侶,好像秦愈沒有社恐,周醫(yī)生覺得,秦愈……也許很快會克服。
挺好的。
秦愈被說了一通,認真道歉:“對不起。”
周醫(yī)生擺手,“這有什么對錯的,還是我比較不對呢,你那個反應正常,我還挺滿意。”
“小年輕戀愛,真不錯。”他說。
他要離開時,兩個人一起送他出去。
周醫(yī)生說:“晉小姐,雖然第一次見,但我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秦愈能遇見你,是他幸運。”
雖然不知道未來怎么樣,但當前快樂就好。
晉棠棠瞥了一眼秦愈,俏皮地沖他眨眼:“周醫(yī)生,說不定是我更幸運呢。”
有哪個粉絲可以找兼職找到偶像家里去,還能被偶像追,這已經(jīng)是天降驚喜了吧。
誰比誰更幸運,誰知道呢。
周醫(yī)生聽罷,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等他離開后,秦愈忽然問:“如果……”
晉棠棠似乎猜到他要問的,“剛剛還對周醫(yī)生大聲,怎么自己開始問這句話了?”
秦愈只是盯著她看。
“談戀愛嘛,沒有誰能預料到以后的,在當前,對未來的暢想都是好的,我也不例外。”
晉棠棠的嗓音很溫柔。
“再說了,你只是社恐,又不是怎么樣。你不出去,那就讓我代替你出去。”
“我可以。”秦愈忙說。
“你看,你明明相信你自己。”晉棠棠仰頭看他,“從認識你的那天,到現(xiàn)在,我都很喜歡。”
她的眼睛像星星,閃閃發(fā)光。
秦愈心臟被濃烈的愉悅、欣喜填滿。
他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是自己追到的人,怎么好像她在表白一樣。
晉棠棠又說:“女孩子想的比你們男生可多了,喜歡的時候,連孩子的名字都能想好,你肯定想不到。”
她的臉有些紅,可可愛愛。
秦愈每時每刻都為她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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