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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子深這就錯了,并非如此!”
  裴若城聲音從倆人身后傳來。
  他和穆洵端著午膳,往兩人旁側(cè)坐下,接著又道:“這兒是仙尊住的地方,仙尊也是人,只是修為超群,這神仙嘛,要人往生以后才會變成吧。”

  羽化成仙什么的。

  顧子深了悟般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這么說來,神仙的確吃素啰?”
  可他恨素菜。

  裴若城不免驚詫:“子深你思考的路線確實(shí)清奇,非常善于抓重點(diǎn),就跟寫字特別好看一樣。”
  穆洵聽著他倆對談,一邊笑著拾起筷子,昨日這二人在寢中對了半個晚上的段子,只能說是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的宛如笑話一般。

  黎墨夕早已習(xí)慣,便朝裴若城道:“子深時常這樣,大概腦子不好使。”

  裴若城點(diǎn)頭:“墨夕你之后主要修習(xí)的是劍吧?”
  黎墨夕喝了口百草蕈菇湯,回道:“是啊,若城你不是嗎?”

  百仙峰上,修道分為四類。

  劍道,此道最多弟子,在修習(xí)結(jié)束前,需前往百劍山求一把屬于自己的靈劍,其山上的劍皆帶有劍靈,與其說是人選擇劍,更像是劍選擇主人。

  仙術(shù)道,此道習(xí)的是法術(shù)符咒,沒有實(shí)體的武器,成道者能展術(shù)、畫符、施咒,低階符咒無需實(shí)體便能直接施咒,中高階符咒則需畫在符紙上,若修為達(dá)至頂尖強(qiáng)盛,便連高階符咒也能憑空展出。

  琴律道,此道用琴,修道結(jié)束前,需前往弦靈山求得靈琴,然后在彈奏時將靈力注入,若主人修為強(qiáng)盛,則靈琴彈奏起來便不輸劍道的殺傷力。

  馭獸道,此道失傳以久,因靈獸不易控制,若修道者靈力不夠強(qiáng)盛,控制不好靈獸,反而會造成巨大傷亡,傳聞百年以前,習(xí)馭獸道的最后一人為石麟仙尊,可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說是被他自己的靈獸給啃食了,所以連尸體也找不到。

  裴若城回應(yīng)黎墨夕:“我平時雖會玩玩劍,但其實(shí)并不怎么愛用,也不擅長樂器,所以打算修習(xí)仙術(shù),穆洵你呢?”
  “我用琴。”雅淡的嗓音回道。

  顧子深聽見這聲音,驀然回神:“穆洵你修琴律道阿,和我兄長相同。”

  顧子喻打小彈琴就好聽,琴藝皆在同齡人之上,故修習(xí)時選擇琴律道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而顧家身為淮安當(dāng)?shù)氐拇笫兰遥櫞蠊拥倪x擇自是道上人人皆知,眾人聽見他修習(xí)琴之后,皆是連連稱許。

  黎墨夕和顧子深幼年便相熟,早已知曉這事,他好奇的倒是另一個人:“那若城你兄長修的是什么?”

  顧子深搶著回答:“裴大哥習(xí)的肯定是劍道。”
  他想起某次,看見自家大哥于后院中不知在做啥,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顧子喻手中不是自己那把悅吟琴,而是一把鋒利的長劍。

  他兄長從不用劍的,極度好奇之下顧子深便出聲詢問,然而他哥含笑將劍放下后,如此回答:“這是若槐的劍,名喚榆悠。”

  當(dāng)時他非常不解,爹娘總說,不論是靈劍或者靈琴皆不得隨意讓外人使用。
  可顧子喻居然拿著對方的劍,且劍主還不在現(xiàn)場,這樣不是大大不可嗎?

  于是顧子深特地去問了母親。
  可他娘親只回他:“你年紀(jì)尚小還不懂,往后就懂啦。”
  然后便草草把他打發(fā)掉。

  聽聞至此,裴若城忍不住放下快馳,跟著忿忿不平:“平時我想向兄長借劍來看看,他都不讓,沒想到居然偷偷借給子喻哥!”

  穆洵見兩人一搭一唱的委屈起來,不禁對顧子深說道:“難怪你娘不告訴你。”

  顧子深正和裴若城一同悲憤,差點(diǎn)又接起段子來,聞言便趕忙問道:“所以你知道是原因是什么嗎?”

  穆洵應(yīng)首。

  顧子深道:“所以我兄長為何拿他兄長的劍?”
  裴若城道:“我兄長又為何借他兄長劍?”

  倆人默契極佳,在同一瞬間發(fā)出疑問。

  穆洵一臉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倆。
  敢情眼前二人不但日常說話一樣傻氣,約莫還同樣遲鈍,于是他避重就輕的回道:“子深你娘不是說了,你還小不懂,等你懂了再說吧。”

  一句話像繞口令似的,兩人也傻子般的被繞了進(jìn)去,頓時反應(yīng)不過來其實(shí)若他們懂了,也就不必別人說了。

  穆洵岔開話題,又朝顧子深問道:“你呢?打算修習(xí)什么?”

  “當(dāng)然是劍道。”顧子深理所當(dāng)然的回道。
  畢竟他沒他哥彈琴的天份,且看字跡也知道,他并非什么畫符修仙術(shù)的料。

  裴若城忽地說道:“既然肖兄修的也是劍道,為何下午不與我們共同習(xí)劍?”
  肖無灼天天都拿著那把黑劍,據(jù)說是修劍道的人在求劍之后,必須劍不離身。

  穆洵道:“他既已求得靈劍,肯定是修為皆在你我之上,興許是仙尊說他不用去的吧。”

  顧子深道:“他若參與了,又有一堆弟子得閃邊。”
  白日學(xué)堂里,肖無灼總坐在最后一排,周圍弟子似乎皆不敢與他搭話,說是對方看起來很疏冷,散發(fā)著閑人勿近的氣場。

  穆洵好笑道:“人家說不定只是不喜與人攀談,你們別多想了。”

  顧子深道:“說到求劍,我和墨夕以前總用猜拳定輸贏,等之后有了自己的劍,便能實(shí)實(shí)在在的打一場了,是吧墨夕?”

  黎墨夕從方才講完最后一句后,便分神出去,凝視著膳堂最右方那桌。

  肖無灼獨(dú)身坐在那,仍是一身暗色,明明是和他們年紀(jì)一般大的人,卻連吃飯的樣子都顯得冷淡嚴(yán)峻,仿佛臉上寫著“別來煩我”。

  以至于根本沒人敢坐在他四周。

  顧子深大聲喚道:“墨夕!”
  黎墨夕倏地回神:“什么?”

  顧子深訕笑道:“吃個飯也能恍神,平時還說我呢。”

  裴若城則道:“這百仙峰不知地勢多高,蚊子能否飛上來,兩個月前上山后,我便決定要為那座百里階梯親自創(chuàng)作一段詞,用以表達(dá)我內(nèi)心的驚滔駭浪。”

  “什么驚滔駭浪?”黎墨夕不解。
  “若要下山還得再走一趟的驚滔駭浪。”裴若城哀嘆。

  顧子深面朝穆洵,真心誠意說道:“你和若城住一間真辛苦。”
  畢竟室友是個話癆兼弱智。

  穆洵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顧子深望著他淺淺灣起的唇角,驀地有些發(fā)楞。
  待四人笑笑鬧鬧的用完餐后,膳堂里的弟子也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

  黎墨夕方才吃到一半,便見最右側(cè)的深色人影端著空盤站起,對方往他這淡淡瞟了一眼,然后才步出膳堂。

  隔天上午。
  待潭云仙尊將饕餮的特性及出沒地講至一段落后,他便提醒大家中秋將至,峰上照慣例會舉辦中秋賞月,讓弟子們感受過節(jié)的氣氛。

  臺下眾人聽了立即歡聲雷動,各個心情彭湃激昂,畢竟大伙兒正值好動、喜歡熱鬧的年紀(jì),整日在山上聽學(xué)習(xí)劍,確實(shí)需要一些娛樂來調(diào)劑。

  晚膳時,膳堂里到處是歡快討論的聲音,一片笑語喧嘩,裴若城更是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大家用完膳后,顧子深原本想拉著黎墨夕去四寢繼續(xù)討論,卻在放完空盤后到處尋不著人,于是便和裴若城勾肩搭背的一路唱回寢區(qū)。

  另一頭。
  黎墨夕獨(dú)自來到平時和肖無灼談話的小橋。

  今日他來的較早,便直接散步過橋,直接走到對方的住處。

  其實(shí)肖無灼的落院和修道弟子的寢房隔的很遠(yuǎn),畢竟對方是打小就住在這里,屬潭云仙尊的直系,住處自然與其他大弟子在同一邊。

  可也不是與其他屋院離的太近。

  上回他與楚瑟聊天,楚瑟說住處落院是肖無灼自己選的,大概是他不喜與人鬧騰,故選了間較遠(yuǎn)的。

  黎墨夕走過橋后,便好奇的端詳起四周環(huán)境。
  這里給人的感覺既冷清又幽靜,頗有主人身上水波不興的氛圍,雖然離池塘有一些些距離,可仍是聞的到淡淡荷香。

  驀地旁側(cè)有踏步聲傳來,黎墨夕彎起唇角,轉(zhuǎn)頭便道:“你可終于回來啦。”

  肖無灼道:“有事?”
  方才他還未走過橋,便見少年隨意的靠在屋前梁柱上,眼神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打量。

  平時他這處除了師父外,鮮少有人會來,而黎墨夕以往也都是在前頭的橋上與他搭話,不曾來過這里。

  黎墨夕保持著背靠梁的姿勢,含笑問道:“仙尊說明天大家要一同下峰采買中秋的烤肉食材,你會去嗎?”

  當(dāng)境畫仙尊宣布這件事時,臺下弟子們興奮地的差點(diǎn)把桌給翻了,顧子深和裴若城只差沒相擁而泣,畢竟大家關(guān)在山上修道習(xí)劍,太久沒出門接觸世面了。

  肖無灼頷首當(dāng)作回應(yīng)。

  黎墨夕睜大眼眸,詫異道:“哇,沒想到你會參與這種活動,該不會你以前也逛過市集吧?”

  畢竟肖無灼看起來就是一副“這事兒和我無關(guān)”、“這活動我不參加”、“這天我不想聊”、“沒事的話我先走,有事的話我也不會來”的樣子。

  故對方會參與明日的行程,著實(shí)讓他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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