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龍瑤接到弟弟的電話，去了趟學校。
    敲門聲響起，龍括像是重新燃起希望，轉頭看過去，姐姐穿著一身黑色，冷漠的眼神看向自己，他鎮定的回過頭，手插在褲兜，仍舊拽樣。
    班主任“請進。”
    龍瑤走進來，站在他的旁邊“老師你好，我是他姐。”
    班主任愣了半天“嗷您好，您坐。”
    “不用，我趕時間。”
    班主任也沒勉強，向她說明情況“龍括校園霸凌同學，這邊要受處分的，我想欺負同學這種事情有一次也不會再有無數次，他實在太不服從管教了，還有早戀的事情我不管他，畢竟他是慣犯。”
    旁邊罰站的幾個男同學低笑，小聲嘀咕“括哥聽到了嗎，校園霸凌。”
    所幸班主任沒有聽到，他校園霸凌同學龍瑤不是第一次聽說，習以為常，緩緩開口“班里50多號人，不管他就是了。”
    班主任語噎。
    龍瑤問：“還有什么事嗎？”
    見她不是怎么注重，只好從他爸媽入手“要不把父母叫過來吧。”
    龍瑤“同父異母，他媽不管，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我在管。”
    班主任惆悵地點頭“那這樣，因為學校有嚴格規定，觸犯嚴重與慣犯是要通緝上報，停學三周，所以要不你領回去，其他的就沒別的事了。”
    龍瑤點頭，帶他離開辦公室。
    走廊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護欄上以及干枯的樹干杈上堆積著白雪，裝點校園，龍瑤走幾步停下來，邊回消息邊跟他說“少給我惹事，能成不，光是跑你們學校就是四趟了，你給我賺加油費。”
    龍括淡道：“他們龜毛，我沒辦法。”
    她抬眼掃他，鳳眼微瞇，似是無聲的警告，龍括還是怕她的，敷衍點頭“知道了。”
    龍瑤繼續往前走，他走在旁邊閑聊“你上學那會兒乖么？”
    “不乖。”
    他打趣道：“那就是爹的問題了，你敢說你比我受到處分少么？”
    龍瑤懶得跟他廢話，轉移話題“晚上住白繼行那兒。”
    他哀怨“我不住了。”
    龍瑤不解的看他“為啥？”
    “大姐，白哥那兒我住不慣，他連屁都不吭一聲，住著壓抑，我佩服你，你既然跟他還能扯上關系，牛逼。”
    說直了點，白繼行很帥但是個悶葫蘆，那皮膚白的都能反光，看著病態。
    龍瑤嗤笑“你還有怕的人，住不慣也得住。”
    “不住，你要住你體會一晚，我反正是整宿整宿的做噩夢。”
    龍瑤快服了這個太子爺，怎么都伺候不舒服，自己的生活都快成問題了，還要顧及他“你想住哪？”
    “你家吧。”
    龍瑤不得不提醒“我沒空接你上下學，你自己看著辦，遲到別怨我。”
    “對了，我之前的游戲機在你前任那兒，你取下。”
    龍瑤“第幾個。”
    龍括掀起眼皮，挨個往上數“好像最帥的那一任，叫？啥葉來著？”
    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游戲機，你重新買個。”
    “不行，我那個上面有鎖定cp。”
    她眉心一跳“沒聯系方式，你愛怎么取怎么取。”
    龍括掏出褲兜里的手機，點開微信通訊錄，劃到y欄，擺給她看“我有。”
    龍瑤“那你剛裝什么？”
    “說來對不住，我記性不好忘得快。”
    龍瑤“自己看著辦。”
    “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報個地址不就得了，傻子。”
    他向來說話沒大沒小，她早都習慣了，不計較。
    “打。”
    龍括撥通語音聊天，并且開到免提上。
    第一遍沒打通，他又嘗試了第二遍，半響，對方終于接通，好像男性之間不管相隔幾年說話都沒有隔閡，龍括自然的叫他焰哥“我兩年前有個游戲機落你那兒了，現在還在么？”
    對方沉默許久，聲音順著電流傳過來，慵懶又純凈“應該在。”
    他看向站在車旁的龍瑤，放蕩不拘的笑“晚上有空不？我來拿游戲機順便走幾杯。”
    龍瑤“”
    他是不是有那個社交外放癥？
    更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沒拒絕“晚上幾點。”
    龍括清了清嗓子說“八點，定安酒吧不見不散。”
    對方輕聲笑著，調侃：“還走幾杯。”
    聊天很快結束，龍瑤上車載他先去購物超市買近幾天做飯的食材，總不能叫這小子天天點外賣把自己花窮。
    他又想提議她跟著一塊去，龍瑤拒絕掉說送到那，自己還要去跟幾個姐們兒浪，到超市打電話，幾個姐們兒恰巧把地點選在定安酒吧，好巧不巧，與他相隔九年除了那晚，再次相對，說真的半分不尷尬是不可能。
    想推也推不掉，有時候想想，對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說走就走說分就分，這就是自己的本性，在他的身上趟渾水。
    與他相識，滿足自己的欲望就是個錯誤。
    不過說來自己就是個貪婪的惡狼，吃飽獵肉，扭頭就走一貫就是自己的作風，對不起的人不止他一個，但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
    思緒被旁邊缺心眼的弟弟打斷，他拿著大包棒棒糖在自己眼前晃“買這個。”
    龍瑤不屑地看他“你多大。”
    他才不管，直接扔進車筐里，四處逛著。
    “天天點外賣的人會不會做飯還是個問題。”
    龍瑤“吃不吃。”
    “行，吃，我買了保險我不怕。”
    “”
    半小時買完一大堆東西出來，龍括提著沉重的袋子放進后備箱，正準備轉頭告訴她香蕉都放臭了，結果就看到陌生男人唯唯諾諾的向她要微信的這一幕，不過猜測她是不會給的，因為她的審美還沒差到這種地步，性格也不是她喜歡的，果真龍瑤拒絕掉，男人尷尬的離開，龍瑤回頭看他“繼續說。”
    他嗤笑了聲，像似嘲諷，回頭整頓后備箱，拖著長調“麻煩您把香蕉扔了，臭死了。”
    龍瑤接過他手里的三把香蕉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他關上后備箱的車門，回到副駕駛上，龍瑤相繼上車，就看到他意味不明帶著一絲嘲諷的眼神投過來，并不在意的啟動車子，看向前方“別看我。”
    車內的味道好了很多，至少沒有剛剛濃郁讓人犯惡心的香蕉味，繼而彌漫著淡淡的玫瑰香味兒。
    “你偷噴我香水？”
    龍括降下車窗，漫不經心的說：“我還嫌難聞，一股子狐貍味。”
    要不是您車竄味，用得著噴這難聞的香水。
    “神經病。”
    車子緩緩駛入車流，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走走停停。
    路燈與店牌相繼亮起，點亮整座城市，馬路上車子的喇叭聲不斷，唱交響曲，都等了兩次綠燈，前面的車輛卻無動于衷，有些車主下來查看情況，她忍不住低聲咒罵“臥槽。”
    晚上氣溫比下午那會兒更要涼得多，不過還是等味道散去了，龍括才關上車窗。他掏出手機，望著堵車的路，跟焰哥報備著，“晚點過去，路上堵車，約八點半到。”還對著龍瑤火上澆油，“別急啊，文明城市。”
    龍瑤真是恨不得在車上對他行兇“閉嘴。”
    他不作聲。
    鐘銀銀那邊打來電話催促“我的姐，你別放鴿子，我可是要殺去你家的。”
    車屏的電話，聲音在車里回蕩著，龍括興致索然的聽著。
    龍瑤變的不耐煩“破點堵車。”
    鐘銀銀沉默了會兒，問：“你今天出去忙了？”
    龍瑤“工作人士，勿打擾。”
    那頭失笑“行，到了給我發微信。”
    “回趟家再出來。”
    “行。”
    龍瑤掛斷電話，趁著前方有點空隙，一個瀟灑的轉彎，去繞人行道的路。
    不管了，罰款又不止這一次。
    一路上還算暢通無阻，準七點到小區地下車庫。
    回到家，龍瑤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廚房，他去洗澡換便服，自己還能躺在軟軟的沙發上休息小會兒，仰在沙發上舉起手機放在眼前看微信，也不知道有沒有他這號人的微信，她點開通訊錄，手指滑到l欄。
    上面只有劉甲和林編美奇葩備注的這兩號人，再往前想，也是，他的微信是自己刪的。
    此時心理醫生傅斯節發來消息：在忙？
    龍瑤點開與他的聊天對話框，發送：晚上約酒。
    對方隔了兩分鐘發來：排這么久的隊。
    聽懂他的意思，回：很快了。
    對方妥協：好吧
    一小時后，他洗完澡換上便服出來，俯身拿了矮幾上的酸奶喝“走吧。”
    龍瑤吃力的起身，去玄關處套大衣穿，這次貼心的給他丟了個黑圍巾過去“凍死你了我付不起醫藥費。”
    “摳搜。”他把圍巾放到柜臺上“我不需要。”
    兩人下電梯去-1車庫
    八點四十五準時到達酒吧門口，她停下車子，城市里閃耀的燈光，五彩斑斕的焰火濺落街道，絢彩斑斕的霓燈及密集的人流，透不過氣，她同他一塊下車進了酒吧。
    酒吧里彩燈拉過，惹得晃眼，那種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著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覺，強烈的鼓點,喧嚷的人群,瘋狂的人們隨著震耳的音樂搖頭晃腦，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著酒杯的碰撞，還有一些在閃爍的燈光迷離的音樂里的人群中舞動的人，一些悠然地坐在吧臺前看bartender玩弄酒瓶的人，一些聒噪的落寞的興奮的低沉的強勢的無助的人。那酒瓶在左手與右手之間，乖順地游動著，上下彈跳，溫馴而矯情。
    往里走吧臺那邊站著黑衣高挑的男人，眼眸垂著看手機，不在意的聽旁邊女人的碎念，龍括走過去拍在他的肩膀上“哥，上哪兒坐，聊聊。”
    他的目光投過來，看姐弟倆“走吧。”
    帶領去那邊的卡座。
    鐘銀銀呼喚道：“姐們兒，這里。”
    龍瑤走去她們那邊，并跟龍括說了聲聊完微信說一聲。
    鐘銀銀拉了五位姐們兒，都是老相好，一塊喝酒助興，給她重新燙了個酒杯朝里面倒酒“我說你最近連個影兒都不見，忙著搞大機密呢。”
    龍瑤一口悶酒，說：“接單，搞生意。”
    鐘銀銀“我剛看到的那是你弟么？”
    “嗯。”
    鐘銀銀玩著自己的銀色秀發，打結又拆開，拆開又打結，反反復復“你弟上高幾了，個頭兒都快趕上我了。”
    龍瑤繼續倒酒喝“高二。”
    鐘銀銀“欸我還想給我表妹定個娃娃親來著。”
    “他脾氣不怎么地，辜負你妹不行。”
    對面的女人歡快地聊天。
    鐘銀銀問她“我剛又看見你前任啦，什么感想？”
    龍瑤淺笑，邊喝酒“沒感想。”
    鐘銀銀平時在高中就跟她特別能喝酒，常去酒吧，桌上被她喝了十瓶也不醉，小聲對她說：“什么情況，就這么結束了？”
    龍瑤身子靠在座背上，翹起長腿，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慵懶野氣“嗯啊。”
    鐘銀銀“姐妹兒，那你當初怎么看上他的？給我講講。”
    她當然不介意“手好看，就這么簡單。”
    “我擦，你手控？”
    龍瑤對她勾唇，眉眼間流露風情，絕色瀲滟“是。”
    鐘銀銀沖她豎起大拇指，臉上緋紅“我服你，又禍害了人間帥哥。”
    這邊。
    龍括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另一手拿著酒杯喝酒“要不我住你那兒，你看收留我不？”
    妯焰挺直的鼻子在彩燈拉過下，顯得更加硬朗，漆黑的雙眸似染情，桃花眼不時散發著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很少喝酒，便拿整瓶果啤喝“做什么夢。”
    龍括：“行行好。”
    “讓你姐給你辦住宿，不得了？”
    龍括“待不慣學校，不過你叫我住，我給你打掃衛生。”
    妯焰好笑道：“乖乖待你姐身邊。”
    靠。
    聊了一晚上，鐘銀銀跟她們玩猜拳，玩到虛脫，自己還輸掉不少錢，醉醺醺的指著她們“你們有種明天繼續出來啊？”
    她們樂著答應，龍瑤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明天還要去上班，于是跟她們道別，起身去找他。
    推門出去，喧囂的聲音被隔絕在內，變的微弱。
    夜漸行漸深，飄飄灑灑地飛舞著的雪花，路燈下白點竄動，形成團，兩個大男人站在燈下閑聊。
    龍瑤不疾不徐地走到他們身后，聲音清冷：“龍括，回家。”
    龍括跟他轉過身看她，兩人視線再次對上，沒有閃躲的意思，龍括缺心眼的打斷兩人眼神交匯“我跟焰哥說了，他準備收留我，你要不把他微信加上，報生活費。”
    她問：“你真同意他了？”
    妯焰“還要考慮。”
    龍括等不及他倆磨蹭，直接去掏她的衣兜，拿出手機與他互加聯系方式，嘴里吐出寒氣“麻利點，凍死我了。”
    妯焰沒等同意，就被他拿過手機，迅速加上，互相還給對方手機“焰哥，我們先走了，想好了告訴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