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一回到公主府,就收到下人稟報:安寧公主醒過來了!</br> 他邁進房內,與剛醒過來的歐陽玲瓏對視,欣然一笑:“你總算是醒過來了。”</br> 說完他走到歐陽玲瓏對面,抱住她,把頭埋在女人頸窩,聲音發澀,“你嚇死我了。”</br> 察覺到男人身上的不安和脆弱,歐陽玲瓏心尖一疼。</br> 她抬手安撫男人,笑著哄道,“我這不是醒過來了么。”</br> 兩人抱在一起,相視一笑。</br> 看著顧北和她一般無二蒼白的臉色,歐陽玲瓏摸著男人瘦了一圈的臉頰,心疼到無以復加:“怎么就不好好照顧自己呢。”</br> 顧北委屈的冷哼,癡纏的看著她:“你昏過去后,就沒有人關心本王了。”</br> 兩人自是好一番親近。</br> 宮內皇上也是第一時間得到安寧公主清醒過來的消息,他再一次出宮,聽到診脈的御醫說安寧公主身體無恙,皇上卻不敢信。</br> 之前安寧整日昏睡,這些庸醫就說安寧身體完好無損。</br> 現在還這么說。</br> 誰知道是怎么回事。</br> 經過歐陽玲瓏的這一段時間昏迷不醒,皇上和顧北都放了一萬個心思在她身上。</br> 直到歐陽玲瓏順利生產,育得一子,母子平安時,兩人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氣。</br> 顧北早在歐陽玲瓏清醒的第一時間,就喝下了絕子湯。</br> 宮內皇上得知這個消息后,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血。</br> 等歐陽玲瓏出了月子,皇上第一時間把人召進宮,冷著臉看她:“你說怎么辦吧。”</br> 歐陽玲瓏失笑,對于自家父皇的心思清清楚楚:“王爺喝了絕子藥,日后只會有顧辰這么一個兒子。顧家滿門忠烈,如今只剩顧辰這么一個血脈,父皇總不至于連人家傳承香火的兒子都要奪來吧。”</br> 皇上咬牙,他實在是太不甘心了!</br> 好好的繼承人,就這么沒了。</br> 這讓他如何接受?</br> 可轉念想到安寧懷孕時差點命喪九泉,皇上也不敢讓她再生。</br> 所以即便是顧北沒有喝下絕子藥,這兩人恐怕也只會有這么一個兒子。</br> 皇上越想越愁。</br> 眼看大慶擊退北漠,短時間內沒有任何后顧之憂,正是一切欣欣向榮的時候,怎么就找不到繼承人呢?</br> 歐陽玲瓏不管她爹是如何的發愁,自己飄飄然的出了宮。</br> 如云在馬車外笑著問:“主子,可是要回府?您出來也有段時間了,也不知道王爺有沒有照看好小郡王。”</br> 想到那個皮小子,歐陽玲瓏柔和了眉目,不過她搖頭道,“去菩提寺。”</br> 她懷孕時,京中所有的大夫全都來診治過,卻全都束手無策。</br> 可顧北去了趟菩提寺,回來后,她竟奇跡般地清醒過來,往日的昏迷也仿佛未對她造成任何影響。</br> 這如何能不讓她多想?</br> 兩個時辰后。</br> 公主府內。</br> 顧北雙手抱著自己的兒子,見他哭個不停,麻溜的遞給旁邊奶娘,對福祿抱怨道,“殿下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你快去宮里看看。算了,還是本王親自去…...”</br> 顧北說著就出了里屋,大步往外走。</br> 走著走著,就撞到淚眼朦朧向他撲來的歐陽玲瓏。</br> 顧北大喜,抱著人得瑟道,“殿下怎么如此急切的投懷送抱?”雖然他很享受就是了。</br> 歐陽玲瓏趴在顧北懷里,捏著他的衣袍,指尖用力,身體小幅度的抽泣。</br> 顧北這才發覺自己媳婦兒的不對勁,想把人扯開看看她怎么了,可歐陽玲瓏抱的用力,他也不敢強行將人扯開,怕傷了她。</br> 只好安撫的拍著她的后背,“發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夫君說,夫君給你出氣。”</br> 聽男人尚且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情況下,就愿意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邊,歐陽玲瓏心尖染上甜意。</br> 女人要的不就是男人的偏愛嗎?</br> 她何德何能,得夫如此,夫復何求?</br> 歐陽玲瓏抱著顧北,抬手摸顧北的臉頰,眼中滿是愛意。</br> 她道:“顧北,以前我為為母后活,為父皇活,為大慶而活。如后,我只為你而活。”</br> 她說著放下手,重新抱緊顧北,感受到男人身上傳來的溫度,安心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歡上朝,也不喜歡紛爭的京城。等辰兒長大,我們就出去游遍大慶河山,如何?去看玉門關外的沙漠戈壁、去看玉連雪山上的皚皚白雪、去聽煙雨江南的詩情畫意…...”</br> 不得不說,歐陽玲瓏描述的未來太美,顧北忍不住心動了。</br> 他甚至都不想等顧辰這個兒子長大,想把兒子拋給皇上帶,反正是孩子的親外公,還能害孩子不成?</br> 但他還僅存一點點的父愛,對歐陽玲瓏點了點頭,“好,等顧辰長大成人,我們就踏遍河山,做一對逍遙夫妻。”</br> 兩人一直等到顧辰十四歲,相伴離開了京城。</br> 這期間,一直沒有二人的消息。</br> 直到顧辰十八歲大婚,迎娶右相的嫡孫女,二人才再次出現。</br> 四年不見,二人卻好似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那么耀眼明亮。</br> 兩人相伴出現,但凡二人所到處,其他人的視線就會放到這二人身上,原因無他,只因這二人太過于耀眼。</br> 兩人只在京城呆了半月。</br> 之后,即便是顧辰生了第二個兒子,當今皇上改立歐陽辰(也就是顧辰)為皇太孫,這兩人都沒有再出現過。</br> 時間眨眼而過。</br> 近十年來,除去當今圣上下旨讓嫡次子姓顧,頂起顧家門楣以外,并沒有什么新鮮事發生。</br> 而顧北夫婦,也一直沒有消息。</br> 很多人猜測他們游玩去了海外,樂不思蜀,連孫子都不回來看一眼……</br> 菩提寺內。</br> 聽到當今圣上讓嫡次子姓顧時,當年的小沙彌很是不解,他問普惠大師:“師父,您當年卜卦時,安寧公主明明是隕落之象,為何如今依舊存活于世?”甚至兒子都登基了。</br> 普惠大師閉上眼睛,“阿彌陀佛。”</br> 見師父不愿回答自己,小沙彌雙手合十,退出院子。</br> 良久。</br> 一句輕嘆從普惠大師口中溢出。</br>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逆天改命,有的不過是以命抵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