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荊一聽笑了,“這么說,若不是倉怡伶,我還不會在孤島上遇見你了?那我還得感謝她?!?lt;/br> 梁子衿聽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對勁,但他也沒深究,“不過,聽說后來她被倉玨派去的人傷得半身不遂,后來更是被人殘忍殺害?!?lt;/br> 澹臺荊不意外,這事兒他從倉玨哪里聽說過。</br> 提起倉玨,澹臺荊冷哼一聲,倉玨當(dāng)年為了洛冰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殘忍殺害,他實在不敢茍同倉玨這種人。</br> 所以后來用倉玨換梁子衿,他只覺得這件事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br> “倉玨死有余辜。”澹臺荊說。</br> 梁子衿戲謔的看著澹臺荊,他這記性要是沒出問題的話,他記得當(dāng)年澹臺荊可是和倉玨同流合污的,怎么這會兒澹臺荊罵起倉玨來比他還憤慨了?</br> 澹臺荊被他看得發(fā)毛,冷著臉說道:“朕記得朕以前就說話朕立場不同,作為南境國的太子,為了南境國,雖說朕看不上倉玨,但還是會和他合作的,這無關(guān)人,只關(guān)乎彼此的利益,僅此而已。”</br> 澹臺荊一直都很清醒,當(dāng)年若不是為了南境國,他絕對不會和倉玨這樣的人為伍。</br> 梁子衿點點頭,“我記得?!?lt;/br> 當(dāng)初梁子衿曾問過澹臺荊,澹臺荊的回答和現(xiàn)在別無他樣。</br> 他還記得當(dāng)初他也問過澹臺荊,他和倉玨其實一樣,都是為了洛冰才做出這樣的舉動,為什么澹臺荊卻并不討厭他。</br> 當(dāng)時澹臺荊的回答模棱兩口,他沒懂,現(xiàn)在看來,怕是當(dāng)時澹臺荊就知道了他不是扶陽郡王了。</br> 兩人不知不覺談?wù)摿撕芏?,太陽也不知不覺下了山。</br> 一看天色太晚了,澹臺荊也得走了,梁子衿急忙開口問:“皇上,不知皇上考慮得如何了,就是草民……”</br> “沒有,等朕考慮好了自然會來回復(fù)你的?!卞E_荊就知道梁子衿還得說要離開皇宮的事情,他好不容才將這事兒給岔開,這人竟然又想起來了。</br> 說完澹臺荊就扭頭走了,完全不給梁子衿再說話的機會。</br> 梁子衿看著澹臺荊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怔愣住。</br> 他知道澹臺荊很孤獨,但是,把他留在宮里難道這種孤獨就能消失嗎?</br> 誠然,梁子衿不知道答案,這答案只有澹臺荊自己知道。</br> 這晚上梁子衿一直沒睡好,雖說和澹臺荊談?wù)摿撕芏啵E_荊說來說去還是一點沒回應(yīng)他的要求。</br> 翌日,梁子衿還睡得昏昏沉沉就聽到自己門外傳來一陣小聲的啜泣聲。</br> 他頭疼的坐了起來,昨晚上沒睡好,他頭現(xiàn)在快要炸裂了,現(xiàn)在還聽到女人的哭聲,他這火爆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br> “誰啊?大清早的還要不要人休息了?”他怒氣沖沖的拉開門,一開門就看到個女子坐在他門檻邊上小聲啜泣。</br> 女子似乎被他的怒吼給嚇到了,呆呆的看著他,臉上還掛著淚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br> 看到女子的瞬間,梁子衿整個人都不好了,“瓊妃娘娘,你怎么又來了?我這才剛回來,您老人家就不能等我休息一天再過來哭嗎?”</br> 眼前的女子是澹臺荊的妃子之一,在梁子衿看過的所有的妃子當(dāng)中,這瓊妃娘娘當(dāng)屬第一,無論是長相還是各方面瓊妃都十分優(yōu)秀。</br> 但是,唯一讓梁子衿無奈的是,這瓊妃娘娘十分愛哭,被人說一句,她要哭,被人盯上三秒,她要哭,別人看到她請安后沒和她多說一句話,她也要哭。</br> 梁子衿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自從看到這瓊妃娘娘以后,似乎每次見著她她都在哭。</br> 瓊妃從來沒找過自己的麻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見多了她哭的模樣,這人后來哭著哭著就跑他這小宮殿里哭了,別人是攔都攔不住。</br> 現(xiàn)在更厲害了,直接跑來他門口哭。</br> 他打了個哈欠,“瓊妃娘娘今兒個又怎么了?”</br> 憑他這幾年對瓊妃的了解,這瓊妃娘娘鐵定是又遇到什么事兒了才會跑他這里來哭的。</br> 用他現(xiàn)代的話語,這姑娘可能是將他當(dāng)做男閨蜜了。</br> “媽的,這都什么事兒。”梁子衿在心里怒罵了一句,“讓澹臺荊知道了,還不得扒了我一層皮么?”</br> 這娘娘跑到自己宮殿里哭,但凡有個要臉的皇帝,都不會讓他豎著出去啊。</br> 瓊妃娘娘剛開始被梁子衿嚇得忘記哭了,后來聽到梁子衿的聲音,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還比之前更嚴(yán)重了,她沒理會梁子衿,只埋頭小聲小聲的啜泣著,哭得梁子衿是心煩不已。</br> 這娘娘愛哭,梁子衿話語不敢重了,也不敢讓人將人轟出去,無奈之下,梁子衿深吸一口,然后掛起自己的職業(yè)微笑,蹲到瓊妃面前溫聲問道:“瓊妃娘娘怎么了?是有人欺負你嗎?”</br> 瓊妃好歹是給了點回應(yīng),她搖了搖頭,但沒說話。</br> 梁子衿青筋暴露,極力忍耐,“是被人說了嗎?”</br> 瓊妃還是搖了搖頭。</br> 梁子衿捏捏拳頭,耐心快要耗盡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您是被人看了幾眼嗎?”</br> 這下瓊妃不搖頭了,她嗚嗚哭了兩聲,然后點頭算是承認(rèn)了自己哭的原因。</br> 梁子衿真的服了,他差點一蹦三尺高怒罵瓊妃事兒逼,畢竟誰會因為被人多看了兩眼就哭?恐怕這世界上也就這瓊妃是第一個了。</br> “別哭了?!绷鹤玉频暮闷舛冀o了洛冰,對瓊妃雖算不上兇,但也絕對不溫柔,“我讓人送你回去?!?lt;/br> 知道瓊妃不是因為被人欺負而哭的,他就放心大膽的準(zhǔn)備讓人送她回去了。</br> 瓊妃不愿意,抓著他衣擺搖頭,極其小聲的說道:“不,不要回去?!?lt;/br> 梁子衿是真的不知道瓊妃吃錯了什么藥,膽子又小,還要進宮,他記得瓊妃進宮那天幾乎是一路哭著過來的。</br> 因為太愛哭了,澹臺荊對她很是不耐煩,把她接近宮里就沒再去看過她,恐怕到現(xiàn)在澹臺荊都快忘記了自己的妃子里還有這么一個小哭包。</br> 梁子衿看著死死拽著自己的人只想說一句娘娘男女授受不親啊。</br>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梁子衿覺得有點奇怪,以前瓊妃跑到他這里哭,他說讓人送她回去,她就乖乖回去了,今天怎么不回去了,有點奇怪。</br> 瓊妃埋著頭就小聲的說著,“不回去,不回去?!?lt;/br> 其實梁子衿曾經(jīng)懷疑過瓊妃的智商是不是只有三歲,畢竟他從來沒在瓊妃口中聽到過一句完整的話,也從來沒見瓊妃笑過,每次見著瓊妃,瓊妃都是在哭。</br> 就在梁子衿和瓊妃互相僵持著時,門外來了個不速之客。</br> 澹臺荊本來是不想來找梁子衿的,畢竟昨日梁子衿咄咄逼人,一心想要搬出皇宮。</br> 但他路過這里的時候還是沒忍住進來了,因為他在外面聽到了女人的哭泣聲。</br> 梁子衿的小宮殿里只有男人,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女人,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有點驚奇,所以他就腿賤的走了進來。</br> 誰知一進來,他就看到了梁子衿站在自己門口,而他腳邊坐著個女子,女子的纖纖小手拽著梁子衿的衣角,那小手骨節(jié)分明,一看就用了很大的力氣。</br> 澹臺荊呆呆的看了三秒,隨后才懵逼道:“她是……”</br> 這女子看起來有點眼熟,但他始終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了。</br> 梁子衿臉都白了,這一瞬間,他腦海里翻過無數(shù)個想法,但都被他一一推翻了,最后,他咽了一口口水小聲說道:“這是瓊妃娘娘?!?lt;/br> 說起瓊妃二字,澹臺荊就想起來了,畢竟是自己的妃子,他還是有點印象的。</br> 瓊妃似乎很害怕澹臺荊,聽到澹臺荊的聲音后,她往梁子衿腳邊縮了縮,小手還是死死拽著梁子衿的衣角。</br> 梁子衿只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大早上的,皇上的妃子拽著自己的衣角,而自己還衣衫不整,還正好被皇上看到了。</br> 梁子衿兩眼發(fā)黑,小聲勸道:“瓊妃娘娘,松手?!?lt;/br> 瓊妃又哭了,哭聲就像小貓一樣。</br> 澹臺荊神色不定,眼神在梁子衿和瓊妃之間來回交替,他現(xiàn)在怒氣沖天,十分想要發(fā)泄,但一想到昨晚上梁子衿說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給朕一個解釋吧?!?lt;/br> 梁子衿也快哭了,“你,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和瓊妃娘娘沒關(guān)系,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解釋著解釋著梁子衿覺得不對勁,又換了個說法,“剛剛我起來聽到有人在哭,就出來看了看,瓊妃娘娘殿中似乎出了什么事兒,我想送瓊妃娘娘回去來著……”</br> 梁子衿說一半兒停下來不說了,這事兒似乎怎么解釋都有點不對勁。</br> 澹臺荊脾氣實在是兜不住了,冷冷道:“來人,把瓊妃送回去?!?lt;/br> 隨著澹臺荊一句話,身后便出現(xiàn)了兩人,兩人上前拉住瓊妃想將瓊妃帶走,但瓊妃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就這么拽著梁子衿的衣擺,說不放就不放。</br> 這會兒梁子衿才看清楚瓊妃的情況,瓊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脖子上一片青紫,有點像是掐痕。</br> “等一下?!绷鹤玉朴X得奇怪,便叫停了人。</br> 他這么一叫簡直就是在挑釁澹臺荊的尊嚴(yán),“梁子衿你……”</br> “皇上,你等一下?!绷鹤玉普f著上前捏住瓊妃娘娘的下巴將瓊妃娘娘脖頸上的掐痕露了出來。</br> 澹臺荊眼神兒足夠尖,一眼便掃到了瓊妃脖頸上的掐痕,他眉頭一蹙,“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