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你這樣說了,你不告訴卿卿和小哥,他們也不能理解啊。”洛冰皺眉道。</br> 蕭楚笑笑,沒說話。</br> 洛冰總覺得蕭楚還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的,但是她一問,蕭楚又什么都不說。</br> 兩人僵持不下,最終還是洛冰選擇了妥協,她知道,蕭楚就這脾氣,很多事情一旦她問了,但蕭楚依然沒說的,就代表之后蕭楚也不會說。</br> 可能要等到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說的情況下蕭楚才會說。</br> “好吧,既然你這么堅定,那我就不問了便是。”洛冰泄氣的說道。</br> 蕭楚松了口氣,要是洛冰再和他僵持下去,他還真說不定就說出來了。</br> “行啦,你別擔心了,他們兩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這段時間你就不要管了,就算卿卿找你哭訴,你也別搭理她就是了。”蕭楚順順洛冰頭頂的呆毛,“回去吧。”</br> 洛冰皺了皺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離開了。</br> 蕭卿卿和洛陽婚事的小插曲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蕭楚帶過了,之后幾天里,洛冰每天都在聽蕭卿卿哭訴,每天都和葉韻看著蕭卿卿哭鬧,總之,洛冰就沒閑下來過。</br> 偶爾蕭卿卿不在的時候洛冰會記錄一下距離梁子衿問斬的時間,隨著時間的推移,洛冰心情也越來越不好。</br> 就這么過了兩個月,洛冰對于蕭卿卿的哭訴已經變得麻木,蕭卿卿卻樂不知疲的每天都會來吐槽一頓。</br> 她最開始被宣王關了幾天禁閉,但是最終以她的絕食而告終,宣王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疼得不行了,所以蕭卿卿一鬧絕食他就把人放了出來。</br> 之后的日子蕭卿卿和洛陽照常聯系著,偶爾的時候兩人會一起出去游玩,但兩人的婚事,宣王和蕭楚還是不同意。</br> 因為這事兒,洛瑾幾兄弟都來洛冰這里打探過口風,但是洛冰自己心中有事兒,所以也說得不多,總之,直到現在洛瑾等人都不知道宣王和蕭楚葫蘆里賣得什么藥。</br> 要說他們真的不同意兩人成婚,但又沒怎么限制過兩人的往來,這才是真的奇怪。</br> 聰明如洛瑾這次也沒能想到其中緣由。</br> 倒是洛熙期間偶然提到了那么一句,不過不知是洛冰演技太好還是沒聽到,就這么稀里糊涂的給帶過去了。</br> 這日,洛冰照常在宮中曬太陽,上弦國快入夏了,這陣子的天氣還不錯,洛冰閑來沒事兒就喜歡到院子里曬太陽。</br> 但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身邊人都不知道,他們只覺得洛冰身邊的氣息一日更比一日冷冽了。</br> “只有幾個月了。”洛冰呆呆的看著蔚藍的天空,離梁子衿行刑的日子只有幾個月了,隨著時間越來越近,洛冰除了難受以外,再無其他想法。</br> 這陣子她比誰都清閑,自從上弦國對戰南境國一戰告捷后,洛冰忽然就發現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再做了,醫館藥鋪有玉娘和蕪花以及溫思逸等人,香粉鋪和布莊有鐘氏夫婦,孤兒院幼兒園也都有人管理著,她完全就成了個閑人。</br> 有些人閑著可以就這么閑完一生,但有些人,閑這么一會兒就會渾身不舒服,洛冰覺得自己可能得了名為勞碌的病,不勞碌她就渾身不自在,這腦袋里就容易想一些有的沒的。</br> 數著日子過的這段時間洛冰還得到了一個消息,付氏,也就是太后,也要被處決了。</br> 這件事事發突然,洛冰知道的時候是太后伏法的第二天。</br> 那一天,洛冰和蕭楚都沒見到彼此,洛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去找了蕭楚,但是沒找到,洛冰想,蕭楚指不定躲在那個“洞里”舔傷口呢。</br> 她也沒有難受或者心疼不忍,太后會有這么一天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從不覺得殺了人還能長命百歲的度過百年。</br> 百歲無憂這個詞向來只是針對善良之人。</br> 在蘇氏逼宮案這一案里,洛冰心疼的只有蕭楚蕭麒和君澈以及那些已經喪命的人。</br> 太后的心狠手辣,早已經超出了洛冰的認知范圍,洛冰聽小翠說起太后的罪狀,只覺得寒意止不住的上升……</br> 太后被收監等候秋后問斬了,洛冰猶豫著要不要去見太后最后一面。</br> 想起來這事兒,洛冰便和小翠嘮嗑起來。</br> “娘娘想去便去唄。”小翠因為表現良好,已經被洛冰提前叫了回來。</br>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洛冰覺得自己一個人太過無聊,就算是每天都要聽蕭卿卿抱怨,她也想找個人一起陪她受罪,無疑,小翠是最合適的人選。</br> “不知道她會對我說什么,我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么才好。”洛冰有點頭疼,太后雖說人心狠了點,但是當初的確是真心對待原主的,這些年也是真的拿原主當做自己孩子一樣疼著,雖說現在和自己反目成仇了,一見面嘴里就是各種嗆她的話語,但洛冰還是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br> “管她要說什么,娘娘的話自然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唄,太后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其實早就該受到懲罰了。”小翠對這種事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憤慨。</br> 洛冰沒理會小翠,小翠和自己立場不同,想法也不一樣,所以說小翠說的話她不能全當真。</br> “娘娘在想什么?”小翠見洛冰不說話,疑惑問。</br> 洛冰回神搖搖頭,“沒什么,走吧,去看看也好。”</br> 由于太后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了,洛冰去看她時過程還有點復雜,蕭楚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能來探望太后,洛冰本想回去的,但是想著今日不見,以后可能都不會再見,于是對獄卒軟磨硬泡的愣是讓人將她放了進來。</br> 期間彎彎繞繞挺多,不過幸好最后倒也順利的進了牢房。</br> “娘娘,皇上之前說不讓任何人來探望太后,屬下讓您來見太后已經違背了皇上的旨意,娘娘可得在皇上面前替屬下求情。”看管太后的獄卒一臉憂郁,這幾日要來見太后的人真的就絡繹不絕,不過那些人都一一被他擋在了外面。</br> 只是洛冰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擋,他說一句,洛冰有十句等著他,即便是搬出了蕭楚,洛冰也能給說出花來。</br> 關于蕭楚和洛冰的家庭地位,宮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眼前這位姑奶奶他是真得罪不起,但是蕭楚他也得罪不起啊。</br> 不過,兩相權衡下來,他最后還是選擇站在了洛冰這邊。</br> “知道了,你已經說了第五遍了,耳朵都給你說起老繭了。”從這獄卒帶著她過來這一小段路這獄卒就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同一件事。</br> 獄卒臉紅了一下,隨后梗著脖子說道:“屬下這不是擔心嘛,畢竟皇上說了,誰都不能見。”</br> “那你還放我進來?”洛冰好笑的開始和獄卒打哈哈。</br> 獄卒被洛冰這話嚇了一跳,頓時臉都白了,“娘娘,娘娘,這,這不是您鬧著要來看嗎?屬下,屬下只是……”</br> 見獄卒被自己嚇得小臉都白了,洛冰也沒了逗弄的心思,她拍拍獄卒的肩膀,“行了,跟你鬧著玩呢,我知道,不會讓皇上傷你一根汗毛的,你下去吧。”</br> 獄卒這才放心的離開了,不過剛走出去兩步,他又退了回來,“娘娘,您有事兒就說快一點哈,皇上每天都要來視察,要是見著您在這里,肯定要砍了屬下的腦袋。”</br> 洛冰微微詫異,“你說皇上每天都會來?”</br> 獄卒點頭,“是啊,皇上每天都會來,不過每次來也就待上一會兒就離開了,每次來他都是看著太后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一會兒就離開了。”</br> 洛冰眨眨眼睛,她倒是不知道蕭楚來是做什么的,不過蕭楚肯定心情很不好。</br> “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獄卒走后,洛冰這才走向最里面的牢房。</br> 走到太后所在的牢房,洛冰敲了敲牢房上的鐵鎖,鐵鎖發出當當的聲音。</br> 太后看到洛冰的瞬間還有點詫異,不過片刻她就恢復了平靜,只是靜靜的看著洛冰。</br> 洛冰和她對視著,兩人誰也沒有回避。</br> 在洛冰印象中,太后一直都是一個儒雅的女子,即便現在入獄了,渾身臟兮兮的,頭發也亂糟糟的,但太后身上那股子儒雅卻半點沒丟失。</br> 過了一會兒,太后才張了張開裂的嘴唇,溫聲道:“你怎么過來了?是來看哀家的笑話的嗎?”</br> 聲音沒有多大起伏,明明是比較刺耳的話,但氣勢上明顯很弱。</br> 洛冰搖搖頭,“不是,兒臣念著母后曾對兒臣的好,便想來見母后最后一面,也算是一個道別。”</br> 太后沉默片刻才嗯了聲說:“哀家以為你已經把哀家對你的好全忘記了。”</br> 洛冰也不算疏遠,但也算不上特別熱絡,“沒有,母后對兒臣的好壞都記著呢,不會忘記的。”</br> 太后被洛冰這話逗笑了,只是她似乎很長時間沒喝水了,這一笑牽扯到嘴唇,嘴唇龜裂,一絲殷紅逐漸染紅了她的兩片唇瓣。</br> “難為你還記著,聽你這話,應該是什么都知道了吧?”太后動作優雅的撫了撫自己額前的碎發,笑著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