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花走后，洛冰又把矛頭轉向付曦藍，“常公公，趕緊送付姑娘回去吧，待會兒這些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付姑娘，趕緊回去吧，女孩子家濕漉漉的也不好。”m.</br> 付曦藍咬咬牙幫，不甘心的看了眼蕭楚，“那表哥，我就先告退了。”</br> 蕭楚松了口氣，點頭，“去吧！”</br> 等付曦藍一走，蕭楚轉頭看著洛冰，“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br> 洛冰叫了個小太監讓小太監去將之前她吩咐的飯菜送來才轉頭和蕭楚說話，“聽到一點。”</br> 蕭楚抿抿嘴，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吧！”</br> 洛冰坐到蕭楚對面，開始尬聊，“今天晚上的點心很好吃，謝謝！”</br> 蕭楚嗯了聲，不打算多和洛冰說話，他自然是知道洛冰此行的目的，他要等著洛冰自己提出來。</br> “對了，皇上，今天晚上的點心是哪位御廚做的啊？”洛冰想盡腦汁才想出這么一句話，她就想不太明白，平時她跟蕭楚話還蠻多的，怎么今天卻不知道說些什么了。</br> 她輕微嘆了口氣。</br> 蕭楚沉默片刻，問道：“你想學？”</br> 她搖搖頭，她平時忙醫館和太醫院的事情都已經忙不過來了，做糕點什么的，她完全騰不出時間來。</br> 蕭楚正襟危坐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很喜歡今晚上的糕點？”</br> 洛冰這次倒是誠懇的點了頭，笑著回答：“喜歡。”</br> 蕭楚嗯了聲，“那以后朕每天讓常衡給你送兩盤過去。”</br> 洛冰剛才還不知道說什么，聽到蕭楚這么說，她頓時有了興趣，“好啊好啊，謝謝皇上，不過，每天只能兩盤嗎？”</br> 蕭楚斜睨她一眼，“只能兩盤，糕點吃多了也不好。”</br> 洛冰哎了一聲，“好吧！”</br> 蕭楚用余光注視著她，見她嘆氣，蕭楚沒再繼續說話，他要看看洛冰能憋多久。</br> 洛冰沉默了很久，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一瞬間將至冰點，直到御廚將晚上的飯菜送了過來氣氛才算好一些。</br> 洛冰一整天沒吃飯，飯菜上來后也顧不得那么多，開始狼吞虎咽。</br> “咳！”由于吃得太急，洛冰不小心嗆著了。</br> 蕭楚皺皺眉，倒了一杯茶水給洛冰，“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br> 洛冰使勁咽下飯菜，又拍拍胸脯，才漲紅著臉對蕭楚道：“皇上，其實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一點點事情……”</br> 蕭楚端著茶盞呷了口茶，微微抬眼望著她，“吃完了再說。”</br> 洛冰舔舔嘴角，又抹抹嘴，認真的看著蕭楚，“皇上，我想送蕪花出宮。”</br> 蕭楚放下手中的筷子，擦擦嘴才看向她，“為何？”</br> 洛冰咬咬嘴唇，繼續開口，“玉娘的醫館現在遍及越來越廣泛，皇城大多數病患都到了醫館就診，但是醫館里只有三人，玉娘忙不過來，本來我一直去醫館幫忙，如今皇上禁足，我也沒法兒出宮，所以我想讓蕪花去幫忙，不要多長時間，半年即可。”</br> 蕭楚淡淡的喝著茶，并未第一時間回應洛冰。</br> 洛冰說完后看了看蕭楚，見蕭楚面不改色，倒是松了一口氣，她怕就怕蕭楚暴怒不僅禁止她出宮還禁止蕪花出宮。</br> 不過到目前為止，蕭楚似乎都沒有說要禁蕪花出宮的意思。</br> 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我這時候提出這個要求多少是有些得寸進尺，但是皇上您想想，蕪花出宮是造福上弦國百姓，對上弦國百利而無一害，她這半年多跟在我和溫太醫身邊，學到了不少東西，我不想讓蕪花就這樣在宮中荒廢了一身本領。”</br> 蕭楚有些動容，雖說之前就知道了洛冰的想法，但現在再聽洛冰說一遍，他心中還是很動容。</br> “而且皇上傍晚時分說不禁止我治病救人，我想皇上心中還是牽掛著上弦百姓的，所以我才冒著惹怒皇上的風險再次提出這件事。”洛冰是斟酌再三之后才說的，她現在對蕭楚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情實感。</br> 今天一事讓洛冰有種坐了云霄飛車的感覺，她在蕭楚來之前就想過自己的一百種死法了，概率最大的便是砍頭。</br> 誰知到最后，蕭楚不但沒有處罰她，還給她行了個方便。</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蕭楚在她心中的印象就開始慢慢改變。</br> 記憶中的蕭楚是個城府深，心機重的小皇帝，然而她現在所認識的蕭楚卻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觀念。</br> 不管蕭楚之前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現在的蕭楚并沒有對太尉府動殺心，她心不由放松下來，或許她能夠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全身而退也說不定。</br> 蕭楚并不知道這短短幾分鐘洛冰的心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見洛冰并不像是在奉承他，語氣軟和了一點，“這樣吧，要朕同意蕪花出宮也可以，不過，你要在宮中待到直到太后壽宴結束才能出宮繼續去醫館幫忙，能做到嗎？”</br> 洛冰沒想到蕭楚答應得這么干脆，當即點頭答應，臉都笑開了花兒。</br> 蕭楚見她這么開心，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淡淡問道：“玉娘的醫館現在在皇城越做越大，有想過繼續做大嗎？”</br> 洛冰之前倒是想過，但是現在人手不夠，所以沒法兒擴大，而且她也擔心發展太快了導致根基不穩。</br> “有想過，不過現在醫館人員稀少，一是人少，而是她擔心發展太快導致根基不穩，畢竟這關乎著上弦國百姓的性命，不能兒戲。”</br> 蕭楚見她說得頭頭是道，又道：“這段時間可以考慮培養一批大夫，隨后再一步一步來，就不用擔心中間出大問題。”</br> 洛冰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br> 蕭楚見她沒發表意見，繼續說：“你想擴大玉娘的醫館？”</br> “醫館的發展有利于上弦國，我作為上弦國的皇后，前線不能帶兵打仗，在這后臺能盡一點綿薄之力也好。”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七分真三分假，卻正好哄得蕭楚開心。</br> 洛冰最初想的只是繼續從事自己以前的職業，順道養活自己，不過現在看來，醫館的發展可能會逐漸造福上弦國，她自然是想醫館發展得更好。</br> “你既然這么想，朕倒是有個辦法能讓醫館繼續擴大，還能讓醫館不受太大的影響在上弦國迅速普及。”蕭楚淺笑說道。</br> 這段時間關于醫館的事情有不少的官員向他說過，說得最多的便是里面的藥物和診治手段。</br> 他其實隱隱覺得這醫館不像是玉娘所開，倒像是洛冰所開，畢竟洛冰的上心程度，真的不像所謂的幫忙。</br> 洛冰聽了這話，饒有興趣的望著蕭楚，“什么辦法？”</br> 蕭楚露出個奸詐的笑容，“這個辦法其實很簡單，朕知道你在這方面的醫術尚且可以，朕出錢，你出力，共同培養一批大夫加入玉娘的陣營便可，你覺得如何？”</br> 洛冰：“……”她就知道這家伙沒安好心，這是間接的想要掌控醫館的命脈啊，這狗皇帝的心思果真極重。</br> 如果以后醫館發展壯大起來，必定是一大主流，到時候蕭楚操縱著上弦國的命脈，恐怕這皇帝的位置只會越坐越穩。</br> 洛冰一想到蕭楚可能會介入醫館，不由渾身冒冷汗。</br> 蕭楚說完便一直打量著洛冰，見洛冰忽然沉默，一臉凝重，他心下已經肯定這醫館就是洛冰開的了。</br> 洛冰很想一口回絕蕭楚，但蕭楚的條件的確很誘人，比起正走下滑路線的太尉府，蕭楚這條路的確很利于醫館發展。</br> 但是……</br> 一想到蕭楚可能會掌控醫館的命運，洛冰就堅決不同意。</br> 如今太尉府一家都沒有脫險，她也久居深宮，天天和蕭楚周旋，說實話，她對蕭楚，對周圍的一切，都無法信任。</br> 她久久沒有回答蕭楚，蕭楚耐心也好，一直等著。</br> “這事恐怕要找玉娘商議了才行。”洛冰沉默了許久才幽幽說道。</br> 蕭楚似乎早就料到了洛冰會這種答復，他笑笑，漫不經心的說道：“的確是，皇后覺得朕的提議如何？”</br> “皇上的提議很好，醫館如果能背靠皇室，的確能穩步發展下去。”洛冰從剛才就有點心不在焉，蕭楚的態度讓她有些懷疑。</br> 蕭楚點頭，“朕覺得沒有什么比背靠皇室更加靠譜的了，既然皇后都這樣說了，那這件事就有勞皇后了，等解禁后，皇后便可去詢問玉娘意見如何，你讓她放心，朕不直接介入，畢竟她也是為了上弦國著想，朕若插手，始終有些不太好。”</br> 洛冰聞言松了口氣，如果蕭楚不直接介入，她倒是可以考慮考慮。</br> 不過也僅限考慮，要不要讓蕭楚加入，還有待考量。</br> 蕭楚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也不再說話為難洛冰了，“今天這事兒，就暫且這樣吧，到時候若是玉娘同意了，朕之后挑選幾人到太醫院去，屆時你與溫太醫等人便可教授他們醫術。”</br> 洛冰點頭，心中憂愁不知如何是好，蕭楚的條件實在是太過誘人了，但她又擔心以后蕭楚介入醫館。</br> 她嘆了口氣，點頭，“等過段時間我問問玉娘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