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藍,現(xiàn)在很晚了,朕讓常衡送你回去,這些東西暫且放著,待會兒朕再吃。”蕭楚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冷淡。</br> “娘娘,不進去嗎?”蕪花也聽到了付曦藍的聲音。</br> 洛冰思考了兩秒,笑著抬手敲響了房門。</br> 沒兩秒常衡便開了門,看到洛冰,常衡露出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娘娘,您可來了,快進去吧,皇上等了好久了。”</br> 洛冰扯出個笑容,“我沒打擾皇上的雅興吧?”</br> 常衡抹抹額頭上的汗水,笑道:“娘娘進去看了便知曉了。”</br> 洛冰點頭。</br> “表哥,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去嘛,我這段時間都沒見著表哥,自從上次你被皇后姐姐扔出來后,我就一直想著再來看看你,但你一直很忙,皇后姐姐也是,居然一次都沒來看過你,上次她那樣對你,都沒說一聲關心的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付曦藍嬌滴滴的聲音盡數(shù)落入洛冰耳中。</br> 洛冰:“……”</br> 她上次只依稀記得付曦藍和蕭楚你儂我儂的場景,沒太注意到付曦藍長了個什么模樣,要不是今天聽到付曦藍的聲音,她都快將這人給忘記了。</br> 她大踏步走進里屋,想瞧瞧這個在她背后說三道四的女人長了個什么模樣。</br> 屋里紅燭倒映出兩道人影,洛冰透過屏風看到蕭楚和付曦藍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兩道身影在燭光的映襯下時聚時分,而里面也時不時傳來付曦藍的嬌嗔和蕭楚一直拒絕的聲音。</br> 周圍的宮女太監(jiān)圍了一圈,洛冰終于明白為何承明殿外空無一人了,原來是被蕭楚喊進來當電燈泡了。</br> 不過她實在是想不通,有這么多人的圍觀,難道付曦藍就不覺得尷尬?</br> “娘娘?”常衡和蕪花跟在她身后,自然而然的將這一幕納入了眼簾,常衡一見這場景,連忙解釋,“娘娘,皇上和付姑娘沒什么的,就是付姑娘比較黏皇上。”</br> 洛冰笑笑,她站在屏風外面都感覺到了蕭楚全身心的拒絕了。</br> 而此時,屏風后面的蕭楚卻是有苦說不出,付曦藍越靠越近,幾乎是貼著他了,饒是他再如何忍耐,也有些受不了了。</br> “表哥,你怎么不吃?這些東西可都是我花了一整天做的呢!”付曦藍噘著嘴不開心的說道,“人家聽說你這段時間從早忙到晚都沒有好好吃飯,所以特意去做了這些東西,哪像皇后姐姐,不來看你不說,連一句關心你的話都沒有。”</br> “曦藍……”</br> 蕭楚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冰打斷了,洛冰繞過屏風走了進去,笑意盈盈的望著付曦藍,“哦?付姑娘這消息挺靈通啊,連我沒有來看過皇上的事情都知道?”</br> 她上下打量著付曦藍,付曦藍最多也就算是小家碧玉,算不得漂亮。</br> 付曦藍被洛冰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洛冰。</br> “怎么?付姑娘這是見著了皇后都不打算打聲招呼?”洛冰皮笑肉不笑的望著付曦藍和蕭楚,“皇上今晚挺雅興,有美人作陪,有好酒好……菜作陪……”</br> 說到好酒好菜時,洛冰忽然頓了兩秒,她望著桌子上一堆黑糊糊的東西陷入了沉默,“這些東西能吃?喂豬恐怕豬都不吃吧?”</br> 蕭楚默默的將手邊的飯菜推遠了一點。</br> 洛冰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br> 付曦藍多少還是畏懼洛冰的,聽到洛冰的話,她站起來行了個禮便又坐下了。</br> 蕭楚面色不太好,“曦藍,你先回去吧,朕和皇后還有事要說。”</br> 付曦藍捧著自己的碗一言不發(fā),不想離開,“表哥,你和皇后姐姐有什么要說的,不能當著曦藍的面說嗎?曦藍也想聽的,表哥,就讓曦藍留下來吧,好不好好不好嘛?”</br> 洛冰拳頭緊了緊,付曦藍這模樣,她好想揍人。</br> 蕭楚臉色冷了下來,本來傍晚的時候常衡回來說洛冰要跟他用膳,他聽了后,便立馬捯飭了一番在庭院里等著洛冰來,誰知洛冰沒有等來,倒把付曦藍這個磨人精等來了。</br> 付曦藍一見他閑著,不由分說就拉著他往這邊來了,隨后還拿出了一堆不知道是菜還是燒焦的東西出來一個勁要喂他吃。</br> “曦藍,你老大不小了,不要任性,朕讓常公公送你回去。”他冷下臉沉聲說道。</br> 付曦藍一見他臉色都變了,一瞬間小臉白洽白洽的,眼淚汪汪的望著他,“表哥,我……”</br> 洛冰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何,她看到蕭卿卿向蕭楚撒嬌只覺得可愛,看到付曦藍撒嬌她只想沖上去一拳送人回娘胎。</br> 她努力維持笑容,走到蕭楚身邊坐下,錯過今天,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蕭楚,玉娘那邊可不等人。</br> “皇上,我看付姑娘想留下來那就讓她留下來吧!”她笑意盈盈的望著付曦藍,“付姑娘難得來宮中一趟,我作為六宮之主,應當好生招待付姑娘才是。”</br> 說完,洛冰把頭轉(zhuǎn)向常衡,一本正經(jīng)道:“常公公,你陪在皇上身邊多久了?”</br> 常衡不明所以,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娘娘,奴才自皇上能走路之時便開始跟在皇上身邊,如今也十九年了。”</br> 洛冰點點頭,嚴肅的說道:“既然常公公跟在皇上身邊十九年了,怎么連皇上吃什么都不知道?看看,這是人吃的嗎?怕是連豬都不吃,還不趕緊撤下去換幾道正常一點的菜?以后再讓我看到你給皇上吃這種豬都不吃的東西,我就先打你二十大板再說。”</br> “你……”付曦藍前面還疑惑洛冰想做什么,到后面才反應過來洛冰這是在指桑罵槐。</br> “怎么了?付姑娘這是心疼常公公了?”洛冰回頭又是一臉笑意,笑得付曦藍頭皮發(fā)麻。</br> “這菜……”付曦藍正要說這菜是她做的,再次被洛冰打斷。</br> “嘖,付姑娘你看看這菜,是人吃的嗎?”洛冰拾起筷子夾了一下,“這是什么菜?黑糊糊的,連原本的菜色都看不出來了,聞者比茅房里那玩意兒還惡心,嗯?看樣子付姑娘很喜歡這東西?也是,有些東西我欣賞不來,不代表別人也欣賞不來,算了,既然付姑娘這么喜歡,常公公,你把這些菜送去付姑娘宮里吧。”</br> 常衡和蕪花等人被洛冰陰陽怪氣的話弄得只想笑,但礙于付曦藍還在這里,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一群人的臉都憋紅了。</br> 蕭楚也忍著笑任憑洛冰自由發(fā)揮。</br> 等洛冰說完,他大手一揮,“聽到娘娘說什么了?還不趕緊把這些珍饈美味送去曦藍寢宮?對了,常公公,待會兒你差小德子送曦藍回去,讓他一定要看著曦藍將這些菜吃完。”</br> 洛冰正在喝水,聽到蕭楚這話沒控制住,撲哧一下噴了出來,正好噴了付曦藍一身。</br> 付曦藍立即瞪圓了眼睛望著洛冰,洛冰大驚失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天沒吃東西了,剛才喝得太急了,給嗆著了,付姑娘你沒事吧?常公公,快送付姑娘回宮去換身衣服,這天兒也不算暖和,要是讓付姑娘冷著了不能參加太后壽宴就不好了。”</br> 洛冰拿過桌子上放著的手巾往付曦藍臉上擦拭,一陣擦拭過后,付曦藍臉上的妝容全花了。</br> 付曦藍抬手將洛冰揮開,她似乎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的妝容已經(jīng)花了,嘟著嘴委屈的看向蕭楚,“表哥,你看皇后姐姐,噴人家一臉茶水。”</br> 蕭楚也沒想到洛冰會忽然噴付曦藍一臉,望著付曦藍有些猙獰的臉,他努力鎮(zhèn)定下來,“常衡,快送曦藍回去。”</br> 常衡回答一聲,轉(zhuǎn)頭看著付曦藍,“付姑娘,走吧!”</br> 付曦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來。</br> “對了,這些飯菜也一起送回去。”蕭楚連忙叫住常衡。</br> 付曦藍委屈巴巴的想說些什么,洛冰咳嗽一聲:“皇上,付姑娘遠道而來,想必也沒帶幾身衣服,我記得前些日子皇上不是送了幾套衣裳過來?我正好還沒穿,送給付姑娘也算是我的見面禮了,蕪花,你現(xiàn)在就回嘉和宮去取了送到付姑娘的寢宮。”</br> 蕭楚疑惑的看著洛冰,他什么時候送過衣裳給洛冰了?</br> 洛冰咳嗽了一聲,對他眨眨眼。</br> 蕭楚不知道洛冰在打什么鬼主意,只佯裝確有其事。</br> 付曦藍聽到洛冰這話時,氣不打一處來,心里怒罵:“誰稀罕你的東西啊?”</br> 雖心里極其不滿洛冰的話,付曦藍卻還是不敢說些什么,只甜膩膩的向洛冰道了一聲謝謝。</br> 蕪花不解的看著洛冰,她可不記得皇上有送什么衣裳。</br> 洛冰對她招招手,俯身到她耳邊,“就是平時咱們穿著在太醫(yī)院里種藥的那幾身兒衣裳啊,快去拿。”</br> 蕪花一聽差點沒笑出來,因為洛冰經(jīng)常在藥田里穿梭,那身衣裳有很濃的藥味,無論清洗多少遍都苦得不行,關鍵是,因為洛冰平時節(jié)儉,上面還被洛冰補了幾個花花綠綠的補丁。</br> 蕪花本來還覺得送那身衣裳不太好,但一想到剛才付曦藍挑撥離間,她還覺得那衣裳送給付曦藍可惜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