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到下,紀檢工作從當初的冷落變得越來越重要。</br> 鐘九歌知道如果這個權要是放到別人手里,自己下邊的人弄不好就會紛紛落馬。現在抓在自己手里,那就想讓誰落馬誰就得落馬。</br> 他心里非常清楚,很少有領導干部經的起認真清查。只是在于如何查?查到什么程度?清查的標準是否放寬或變通?是不是緊抓不放還是點到為止?</br> 簡立輝是鐘九歌一手提拔上來的人,當然聽他的。</br> 同時簡立輝為人老實,不會借著手中的權力胡作非為。</br> 簡立輝會根據鐘九歌的指示,每年處理幾個不聽話的人,對上面有所交待,而且他處理問題不溫不火恰到好處,贏得大家好感。</br> 簡立輝進來坐下后,鐘九歌直接問道:“張東峰最近找過你沒有?”</br> 簡立輝本來抽著煙,此時把煙拿在手里,驚愕地問道:“他找我干什么?”</br> 鐘九歌笑道:“我想著他應該會來找你聊聊,再一想,他不應該來找你。”停了停,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他要罷免趙飛鵬,我不同意。班子里好幾個成員都不同意。他有點沉不住氣,說要開會直接討論表決。”</br> 簡立輝坐在會客沙發上,一邊抽著煙,一邊慢聲細語地說道:“領導,我要是和他說得上話,就勸他辦事別太生猛,要考慮干部素質、老百姓素質。”</br> 鐘九歌接話道:“現在他脫離了龍觀的實情,脫離了干部和老百姓,說明他的素質不高。”</br> 簡立輝點頭附和:“領導,我就是這個意思。許多事情就應該隨大流。只有隨大流,才是和諧、才能穩定、才能團結。”</br> “領導,說實話,我有時不太理解張東峰是怎么想的?說是特立獨行?還是標新立異?如果用老百姓的話講,他是不是缺根弦?”</br> “不要以為他做過幾年紀檢工作,就可以不把許多人放在眼里。”</br> 客廳里的其它人聽了,都笑了起來。</br> 簡立輝卻一臉認真地繼續說道:“我真是站在他的位置上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干?也許只有一個結論,就是他年輕,老婆又不在身邊,可能是精力過剩。”</br> 這些話,又讓坐在客廳里的所有人笑起來。</br> 大家都很難理解,負責紀檢工作的簡立輝說話居然如此搞笑!</br> 不過,對于簡立輝剛才所說,鐘九歌的心里還是贊同的。他年輕的時候,精力確實旺盛,晚上連續與二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女人從事親密運動,第二天早上照樣精神飽滿地開展工作。</br> 只是歲月不饒人,鐘九歌現在隔三差五對付謝靈清已經力不從心,往往只能過過手感。</br> 簡立輝告辭離開。</br> 在等待另外的班子成員到來時,鐘九歌背著手在客廳里走了一圈,疑惑地說道:“我就不明白張東峰為什么一定要開會進行討論表決,難道他打算威脅大家投票?”</br> 市選舉部門負責人曾陽德和市協商部門負責人任玉堂先后來到鐘九歌家里。</br> 曾陽德摸了摸頭上稀疏的頭發,笑道:“領導,不好意思,堵車,晚到了。”</br> 任玉堂一進門摸著皺紋已經多起來的臉,笑道:“領導,我是提前到了。”</br> 鐘九歌揮了揮手,說道:“好,我現在就請你們兩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坐下來談談。”</br> 其實上,市選舉部門和市協商部門的工作相對超脫,主要起著擺門面和完成相應程序的作用。</br> 不過,這二個部門所處的地位并不低,而且這二個部門負責人的級別與鐘九歌一樣。</br> 為此鐘九歌雖然一統龍觀市局面,但并不能象對待其它人一樣,對這二個部門負責人吆三喝四,于是他的問話也與前面不一樣:“最近張東峰要我召開會議討論趙飛鵬的處分問題,你們都聽說了吧?”</br> 曾陽德和任玉堂互相看了看,一起說道:“我們聽說了。”</br> 鐘九歌接著說道:“他要罷免趙飛鵬,我覺得這個行為過激。馬子微和孔玄夜認為最多進行全市通報批評。傅志澤、簡立輝也和我溝通過,就剩你們二位我還沒進行溝通,不知張東峰最近和你們溝通過沒有?”</br> 曾陽德回應道:“張東峰來找過我,要求市選舉部門的常務委員會召開一次全體會議,他要就補發拖欠教師多年工資出現弄虛作假行為做自我檢查,接受大家信任投票,我專門和你匯報過此事。除此之外,張東峰沒有和我談過別的事情。”</br> 任玉堂的臉面粗糙多皺紋,完全象個老年人,只是一頭黑發卻很茂密,完全不搭配。此時笑著接話道:“張東峰跟我說過,他打算過幾天同協商部門的一些老同志召開座談會,征求對龍觀發展的意見,不過,我從來沒聽他說起過趙飛鵬的事。”</br> 鐘九歌揮了揮手,問道:“你們二位對我處理趙飛鵬的意見有沒有異議?”</br> 曾陽德和任玉堂又互相看了看,又一起說道:“領導,你再明確一下你的意見。”</br> 鐘九歌說道:“我的意見是就事不就人。事情可以大抓大做,從而消除社會上的不利影響。處理具體的責任人,要大事化小,能過關就過關,能從輕的就從輕。我一直認為穩定局勢首先是穩定領導干部。”</br> 曾陽德理了理頭上稀疏的頭發,回應道:“領導,這個意見差不多了。”</br> 任玉堂抽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開口說道:“不罷免并不等于不處分。既然大多數人同意進行全市通報批評,我也同意。”</br> 曾陽德、任玉堂坐了一會兒,便一起告辭離開。</br> 鐘九歌對謝靈清說道:“馬子微、孔玄夜、呂香梅這三個人沒必要再找了。”</br> 謝靈清則說道:“我已經通知了馬子微,他說馬上就到。”</br> 鐘九歌擺了擺手,說道:“既然通知了,那就讓他來吧,我倒要看看張東峰到底想干什么?”</br> 馬子微進來坐下,直接問道:“領導,是不是要商量開會討論趙飛鵬的處分問題?”鐘九歌笑道:“我想了想,在上會前,我還是要和你再溝通。”</br> 馬子微搖了搖頭,說道:“領導,我知道你擔心直接上會進行表決會出意外,據我估計,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br> 停了停,馬子微繼續說道:“不過,程序一定要到位,不能讓張東峰抓到程序的上問題。另外,討論和表決的程序也有講究。”</br> 鐘九歌下意識地問道:“怎么講究?”</br> 馬子微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抽了兩口煙回應道:“總不能一上來就讓張東峰把罷免的理由講清楚,然后提出罷免趙飛鵬的動議,要求大家舉手表決。要是這樣的話,他把手舉起來了,你說我舉不舉手?”</br> “雖然大家還是不會舉手對張東峰表示支持,但是,我認為還是避免出現這種情況為好。”</br> 鐘九歌也不想在這個問題出現意外情況,他要確保表決結果萬無一失,于是問道:“你說怎么辦?”</br> 馬子微笑著回應道:“領導,很簡單,張東峰先說罷免的理由也不用擔心,你要緊接著說明你的理由,同時還把你的處分意見拿出來,讓大家對你的處分意見表示同意,這樣的話,對張東峰提出的處分意見就不能舉第二次手了。”</br> 鐘九歌聽了,指著馬子微笑道:“行、好,這個小細節把握得好。”</br> 過了一會兒,趙飛鵬來到鐘九歌的家里。</br> 在客廳里,趙飛鵬照例先不坐,而是站在當中,揮著手對鐘九歌說道:“領導,您要不說為我保駕,我今天就坐在您這里不走了。”</br> 鐘九歌聽了這樣暗含威脅和耍賴的話,心里很不舒服,他認為趙飛鵬自從成為寧曙縣一把手后,越來越自以為是,為此他對趙飛鵬越來越反感,他已經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更換了后者,只是現在被張東峰逼迫上了,他反而要設法先保住趙飛鵬的崗位。</br> 呂香梅下班后,不緊不慢地離開辦公大樓。</br> 路上碰到的許多人都會停下來,熱情地向她打招呼。她都臉色平靜地回應著,讓人感覺她非常的平和淡然,但不易相處。</br> 呂香梅回到家不久,馬子微來了。</br> 他坐在會客沙發上笑道:“現在還不到吃飯時間,我先來你這里坐坐,抽支煙聊幾句。”</br> 呂香梅陪坐在會客沙發上。</br> 馬子微繼續說道:“明天開會討論趙飛鵬處分問題,鐘九歌讓我與你、與孔玄夜再溝通溝通。孔玄夜那里我就不一定再去說了,擔心惹他煩。我專門來你這里一趟,主要是為了聊聊天。”</br> 呂香梅對馬子微露出了少有的笑容。</br> 兩個人是大學同學,原先關系一直不錯。在龍觀市工作后,彼此互相照應,為此二人私下說話時,就少了很多顧忌。</br> 馬子微抽著煙,感慨道:“我能擔任目前這個職務,確實是鐘九歌去省里跑來的,為此在一般情況下,我根本不會拆他的臺。”</br> “其他人多多少少和鐘九歌有著一定的關系,像傅志澤、簡立輝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只有你,自由人一個,所以鐘九歌讓我專門再來一趟。”</br> 呂香梅笑著接話道:“其實上,鐘九歌完全可以對我放心。”</br> 馬子微點了點頭,開始轉換話題閑聊。</br> 第二天上午九點,張東峰先參加龍觀市選舉部門的常務會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