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方澤來說,現在一下拿掉了他推薦和培養的兩個人,他當然非常心疼。</br> 但是,心疼也沒辦法,秦方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倆被推下舞臺,他不能明顯地進行阻攔,否則就是把自已的路給堵住了,甚至還會危及到自己的崗位。</br> 秦方澤知道,孫義云是激怒了葉元秋,他想保也保不住。</br> 馬元是秦方澤拿了自己的尊嚴和硬氣做了交換,才免除了前者的牢獄之災。</br> 馬元象孫子似的跪在他的面前哭訴,他不能不管不顧。</br> 再說了,馬元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假如馬元真得被張東峰逮住,送到檢察院去,逼急了把不該說的全說出來,到那時他就徹底栽在張東峰手里了。</br> 暫時的委屈,是為了將來更大的發展。</br> 秦方澤就是在這樣的心態下走進了葉元秋病房,而這一步的邁出,也讓他徹底走向了被動。</br> 張東峰也想過借此機會將馬元一棍子打死,然后把火燒到秦方澤的身上,但這樣的想法只是想了想,后來他就想明白了。</br> 要么能徹底解決對手,要么就要給對手留條后路,等于也是在給自己留后路。</br> 葉元秋給他打的電話,讓張東峰明白了犧牲別人的利益來保全自己的利益。</br> 秦方澤是這樣做的,葉元秋同樣也是這樣做的。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挖空心思。</br> 如果火真的燒到了秦方澤的身上,葉元秋的利益同樣會受到威脅。</br> 這樣一來,葉元秋就會阻止張東峰的進一步行動,而張東峰現在并不具備與葉元秋、秦方澤聯合對抗的能力。</br> 林少白住了幾天醫院,便回到古林縣休養。</br> 幾天后,林少白來找張東峰。</br> 林興升已經晉升為縣府辦副主任,心里非常感激張東峰,工作的勁頭比以前更足了。</br> 看到林少白過來,不停地問長問短,然后引導林少白來到張東峰的辦公室,倒了茶水熱情地遞到手里,打聲招呼準備出去。</br> 這時,張東峰說道:“林興,你也坐下。”</br> 林興愣了一下,趕緊從自已的辦公室里拿了筆記本,恭敬地坐在林少白旁邊的沙發上。</br> “少白,現在怎么樣?”張東峰直接問道。</br> “還行,局里現在一片正氣。只是前面因為我耽誤了工作,現在得抓緊補回來。”林少白一臉的歉意。</br> “你這個人,一說就是工作,我是問你身體怎么樣?”</br> “哦,身體全好了,沒什么問題了。”林少白笑道。</br> 林興坐在一旁,同樣陪笑著。</br> 林少白擔憂地說道:“張縣長,現在企業整改時間早過了文件規定的時限。我又私自了解到那五家企業,其中三家做了樣子,已經報了一個整改方案,但都不符合整改要求。”</br> “只是沈啟明和姜國棟這二家企業沒有任何動作。另外三家企業看到沈啟明和姜國棟抗著不動,后來他們也干脆耗著,持觀望態度。”</br> “關!不能再等了。明天就下文,強行關閉!”張東峰看著林少白,堅定地說道,“明天我們召集相關部門開個會,把有些事情再進行強調。”</br> “我們該做的工作也做了,他們不買賬,也沒辦法。”</br> 這時,葉元秋打電話讓張東峰半個小時候后到他辦公室去一下。</br> 張東峰掛了電話說道:“少白,你回去再仔細琢磨琢磨,困難要想到前頭,別到時候出現了意外情況,引發不必要的麻煩。”</br> “最擔心就是我們搬起石頭還沒扔出去,卻被一個反作用力彈回來,砸著自己。”這樣一說,張東峰突然想到了魏友明這塊大石頭。</br> 他是不是需要提前跟魏友明溝通一下?可是怎么溝通?前幾次魏友明對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根本就不買他的賬,還怎么溝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br> 半小時不到一點,張東峰來到葉元秋辦公室。</br> 葉元秋說道:“東峰,市委開會,我明天就走,家里的事情你就多操點心,現在是多事之秋!”停了一會兒,他又說道,“新提拔的干部陸續到崗了,你抽個空過去看看他們。”</br> 張東峰點了點頭,說道:“葉書記,請放心,我明白。”</br> 從葉元秋辦公室出來,張東峰收到了蘇菲菲的短信。</br> 這是蘇菲菲自上次回去后,發來的第一條短信。</br> 張東峰上次算是把蘇菲菲給徹底得罪了。</br> 那天晚上,蘇菲菲一直在上次跟張東峰一起唱過歌的地方等他。</br> 只是那天張東峰心里一急,就把這事完全給忘了。</br> 張東峰后來進行過解釋,蘇菲菲在氣頭上,并沒有給予回應,張東峰當然不會多糾纏,本來二人只是一般朋友關系,不能過于親密。</br> 幾天后,蘇菲菲居然又主動給他發來短信了。</br> 就在張東峰考慮如何回短信時,林清顏敲門進來。</br> 張東峰放下手機,說道:“林縣長,我看那個農村文化廣場和農家小書屋建設,搞得挺不錯。”</br> “搞是搞起來了,關鍵是下一步怎么讓老百姓都能用起來。花這么大的氣力,不能僅僅是發揮應付上面檢查的作用吧!”林清顏有些苦澀地笑了笑。</br> 張東峰接話道:“你說得對,新農村就要像個新農村的樣子,絕不能搞成領導看了叫好,農民看了叫苦的‘模特秀’。”</br> 林清顏點了點頭,張東峰繼續說道:“可以考慮從縣文化館抽調部分文藝骨干,到外地學習一些適合大眾的舞蹈,回來后進農村進社區,手把手地教他們跳,還怕掀不起熱潮?”</br> 林清顏笑道:“這是個好辦法。縣長就是縣長,辦法總是比困難多。”</br> 張東峰開始轉換話題:“楊怡最近怎么樣?”</br> “情緒調整得還不錯,基本正常了。”</br> “那就好!”</br> 林清顏起身準備離開時,張東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林縣長,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br> 林清顏重新回到沙發上。</br> 張東峰說道:“許副縣長走了后,他原先的工作都由我和你代著。最近可能有一個京城科研院所的人要到古林縣掛職副縣長。”</br> “我考慮找個機會,副縣長的工作重新進行分工。你怎么想?”</br> “這樣也好!怎么分,你看著辦!我怎么都行。”林清顏真誠地笑道,“你先忙,我過去了。”</br> 林少白把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做好,只等張東峰一聲令下。</br> 張東峰還是讓林少白再等等,最好能讓這五家企業有一個主動的態度,總比縣府實施強制關閉措施要好。</br> 為了穩妥起見,張東峰叫來王志強和林少白,又認真商議一番。</br> 張東峰有些擔憂地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如果我們強行進行查封,勢必會引發新的矛盾,有時候后果可能還難以預料。”</br> “現在答應老百姓的期限早都過了,好在林局長盯得緊,明江沒有被進一步污染。現在也不急一天兩天,我們還是要盡量爭取主動。”</br> “那三家現在都在看沈啟明和姜國棟的表現,我想是不是可以來個個擊破?你們私下跟他們一家一家去談。”</br> “一是講清楚縣府對關閉污染嚴重企業的決心和信心,讓他們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br> “二是講清楚從國家到省、市對污染嚴重企業的政策精神,然后把縣府的補償政策再講講,適當的時候也可以答應他們一些合理的要求。”</br> 王志強和林少白化了一個星期時間分別去進行談判,便發現先前猶豫的那三家企業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以前說只要縣府能達到他們提出的補償標準,他們可以考慮搬遷。</br> 現在的要求完全變了,他們提出縣府無償劃撥他們重新建廠的土地才答應搬遷。至于沈啟明和姜國棟,王志強和姜國棟根本就見不到這二個人,談都沒有辦法談。張東峰拍著桌子罵道:“他姥姥的,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立即進行查封!”</br> 王志強和林少白被張東峰的火怔住了,他們二人從來沒聽張東峰罵過臟話。</br> 沉默一會兒后,林少白問道:“張縣長,是不是需要動用上面的力量……”</br> 張東峰立刻打斷林少白的話,火更大了:“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主,還當什么縣長?封!明天就進行查封!我就不相信能把天捅個窟窿。”</br> 王志強和林少白走了,準備明天的行動。</br> 第二天,王志強和林少白帶領著環保、工商、公安等部門工作人員朝企業去了。他們還沒走到跟前,就看見第一家企業的工人們都堵在廠門口,手里握著棍棒鐵錘等家伙。</br> 王志強急忙下車,問領頭的幾個工人師傅,他們老板在哪里?他們都說不知道。王志強撥打企業老總的電話,卻關機了!勸說沒有任何意義,工人們堵在門口就是不讓工作人員進,隨行的幾個警察也拿工人們沒辦法。</br> 王志強準備給縣公安局局長陸平打電話,調集警力來強行進行查封。</br> 林少白勸說,警察一多,如果雙方引起爭斗,局面不好收拾。</br> 王志強和林少白一行人主動退讓,來到下一個要關閉的企業。</br> 應該是五家企業事先串通好的,情形跟第一家企業一模一樣,很明顯,這是一場有組織的抗拒執法的行為。</br> 王志強還打算去第三家企業,林少白說道:“王主任,看樣子他們早有準備,我們不能硬來,還是先向張縣長匯報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