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已經讓組織部的科長與科員如此拘謹了,便微笑著說道:“大家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集思廣益嘛,我們開個碰頭會,主要是商量采取什么方式才能了解到真實情況,找出真正的根源。”</br> 盡管張東峰客氣地進行解釋,但與會的這幾個人還是裝出認真思考的樣子,不敢第一個開口說話。</br> 一直冷場著不好,張東峰只好直接進行點名:“凌科原先在調研室工作過,對于調研活動有些經驗,你先說說看。”</br> 凌慧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張東峰第一個點名,便開口說道:“我大學畢業后就來組織部工作,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對于了解基層真實情況沒有什么好的想法,如有說的不妥當地方,請領導見諒。”</br> “以往的調研活動都是自上而下進行,很難避開鄉鎮領導有意的控制。”</br> “這一次,我們下去調研,談話的人員是不是不讓新江鎮的人進行傳達,而是由我們直接進行接觸,談話的地點也不一定在新江鎮委大院里面。”</br> 張東峰及時進行表揚:“凌科說中了調研的要害,這一點在接下來的調研中,一定要注意。”</br> “葉科,凌科開了一個好頭,你是科長,你說說看。”</br> 葉超當然早就在心里默默地構思說法,現在聽到張東峰點名,便提出了二條調研建議。</br> 接著主任科員沈偉、趙潔也都提了自己的看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集中起來,調研的思路便開闊了、措施也豐富了。</br> 張東峰則做最后總結:“大家都說的很好。新江鎮的情況有些復雜,到時面對新的情況可能還需要靈活應對。”</br> “我事先再強調一點,大家要嚴守調研的紀律,絕對不能泄露調研內容。”</br> “先散會,明天一早,我們集中去新江鎮。”</br> 徐柔來到曲江日報辦公大樓,通過關系查閱并復印了訪客記錄。</br> 曲江日報辦公大樓被列為重要安保單位,門口的安保措施非常嚴密。</br> 除了在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員外,外面的訪客要想進入里面,必須在保安室進行登記,就算是有工作人員直接陪入,也要進行登記。</br> 等到她復印好相關記錄時,唐平給她打來電話。</br> 考慮到唐平在省城認識三教九流的人,張東峰便讓他配合徐柔開展一些調查工作。</br> 曲江日報辦公大樓這種重要的安保單位,唐平很難介入調查,但讓他搞清楚林亞飛的匯款情況卻很容易。</br> 唐平托人把盧偉那張工資卡五年內的資金來往明細單拉了出來,接著直奔明細單里顯露出來的林亞飛那筆10萬元的匯款銀行。</br> 那個負責辦理此事的柜臺職員對于10萬元的匯款還是有印象的。</br> 主要是現在來銀行辦理匯款手續的人并不多,而且又是10萬元。</br> 許多人為了方便,都是通過手機銀行、網上銀行進行轉帳操作。</br> 另外,使用匯款身份證上顯示出來的年齡與實際辦理匯款手續的人不太符合,但容貌相似,這個銀行職員不想多惹麻煩,畢竟現在保養得體或者進行整容,容貌要看上去年輕很多。</br> 徐柔收到了唐平轉交的這份銀行明細帳單和相關情況后,又給后者提出了二個要求,讓他想方設法辦到。</br> 接著徐柔拔打賀平的電話,說是她想面見陸備軍。</br> 如同上次那樣,徐柔來到賀平的辦公室后,照例插隊去見了陸備軍。</br> 徐柔直接對陸備軍展示了自己去省報復印來的訪客記錄,以及從銀行得到的五年來盧偉工資卡的明細帳單。</br> 同時她指出,她曾經找林亞飛詢問過轉賬10萬元的事情,林亞飛說是通過手機進行轉賬,其實是林亞飛龍通過銀行柜臺直接進行匯款的,她為什么要說謊?</br> 另外,她在三個月內,只去過盧偉辦公室二次。</br> 最近一次見面,離匯款的時間早了近一個月,按常理來推算,根本說不通。</br> 最為關鍵的是,林亞飛進行匯款的時候,姚曉霞已經明確為第四名,而且名次已經無法進行改變。</br> 既然姚霞根本無法列入前三名,林亞飛為什么還要進行匯款?</br> 難道是林亞飛看到姚曉霞無法成為前三名,故意進行匯款并實名舉報,想讓盧偉身敗名裂?</br> 與此同時,林亞飛是向誰、向哪個部門進行實名舉報的?</br> 徐柔繼續往下說道,我發動所有的人脈關系,已經明確知道省紀委、華杭市紀委都沒有關于林亞飛的舉報登記。</br> 難道是林亞飛直接向龔強舉報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必須進行登記,就算忘記這個程序,他也沒有必要讓華杭市紀委動手。</br> 就算是讓華杭市紀委進行協助,那么華杭市紀委的哪個領導同意的?而且華杭市紀委有這么多的留置地方,為什么還要把盧偉送到海天市江東縣進行留置,還讓海天市紀委副書記參與?</br> 一般來說,10萬元的受賄案件,應該是省紀委或華杭市紀委轉交給省文化廣電新聞旅游廳的紀檢組進行查處。</br> 盧偉雖然是省報首席記者,但按級別上來看,還遠遠夠不上讓省紀委或華杭市紀委動手辦理。</br> 再說,象這樣的案件,按照正常的辦案程序,肯定是先進行外圍調查,搞清楚是盧偉主動索賄還是有人故意進行栽贓,而不是直接對人采取留置措施。</br> 陸備軍聽到這里,便解釋道:“我擔任過縣委書記、地級市委書記、副省長,現在又擔任了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知道紀檢部門的一些工作方式。”</br> “象盧偉這樣的案件,也不能說省紀委或市紀委的做法錯誤,我所知道的特殊情況有三種。”</br> “一是國家紀委直接下達辦案指令。二是省紀委直接下達辦案指令。三是某位省級主要領導下達辦案指令。”</br> “由于緊急辦案需要、防止泄露案情,在這三種情況下,可以由華杭市紀委對盧偉這樣的人采取留置措施。”</br> 徐柔搖了搖頭:“我專門詢問過相關紀檢工作人員,就算是這三種情況下的特殊辦案,也要補辦正常的辦案手續,畢竟現在越來越重視辦案程序的規范化。”</br> “現在可以明確的是,這個辦案手續并不存在。那么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對于盧偉的調查屬于秘密行動,辦案手續要等到案件辦結后再進行辦理。”</br> “不過,對于盧偉這樣的10萬元收賄案,并不算是重大受賄案件,也不涉及國家安全和秘密,不可能由國家紀委或省紀委來下達秘密調查的指令。”</br> “那么,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這個指令是由某位省級主要領導秘密下達,才會給外界造成省紀委、華杭市紀委、海天市紀委共同參與的現象。”</br> 陸備軍聽到這里,臉色終于凝重起來:“省級主要領導不可能只為盧偉受賄10萬元的事情大費周折。就算林亞飛能量通天,省級主要領導也要避諱,畢竟紀委辦案講究獨立性。”</br> 陸備軍雖然上次聽了省一把手孫鐵成的提醒,但是并沒有過多地放在心上,現在聽了徐柔詳細的講解,才明白事情真的不簡單。</br> 徐柔繼續說道:“我已經通過關系,見到了盧偉。盧偉反映他們在向他詢問華杭市易安居工程和華杭新城的城市綜合體工程。”</br> 陸備軍猛然一驚:“看來他們找盧偉只是想找突破口,真正的目標是另外的人。”</br> “對了,你來找我,應該不僅僅是告訴我這些事情吧。”</br> 徐柔說道:“我找到了這些證據,一方面確實想來告訴陸書記,另一方面是有事相求。”</br> “一是,馬上要進行換屆了,要產生會議代表,是不是通過一定的方式,讓盧偉成為代表?”</br> “這樣一來,負責辦理盧偉案件的工作人員必須向省委進行匯報,公開所有證據,否則只能直接放人。”</br> “二是,想辦法直接查處省紀委的龔強、或是華杭市紀委副書記楊江平、或是海天市紀委副書記方君明。”</br> “對于陸書記來說,啟動對楊江平的調查要相對容易一些。而一旦對楊江平進行調查,他背后的人物肯定會跳出來進行阻止。”</br> “三是我已經聘請了全國十大律師之一的戴亞波,也聯系了省內知名的律師樂靜,作為盧偉的委托律師進行辯護。”</br> “要想取得這樣的許可,想請陸書記幫忙。”</br> 陸備軍并沒有對徐柔的前二項請求進行回復,而是對第三項請求提出問題:“對于檢察院或法院立案審查的案件,聘請律師進行辯護完全可以,只是對于紀委留置案件,這樣的做法是否可行,我并不清楚。”</br> 徐柔說道:“我專門就此事詢問過戴亞波和樂靜二位律師,雖然這樣的先例不多,但是隨著法治的加強與普及,就算紀委對嫌疑人采取留置措施,也要遵守法律規定。”</br> “另外,我采取這樣的做法也可以算是給他們施加一些壓力,讓他們不敢對盧偉采取過份的措施。”</br> “陸書記,你知道的,隨著留置時間越來越長,為了能出結果,他們可能會采取一些過份的手段。”</br> “我見到盧偉時,發現他已經被打了,臉上紅一塊、紫一塊。”</br> 陸備軍在辦公室里走了一圈,最終停下來,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