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素情緒上來時, 最好順著她的意愿,不要有任何違抗。林素說完,陶牧之將車停在了馬路邊打了雙閃, 車子停下,林素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陶牧之也下了車,他追了上去,拉住了林素的手臂,被林素一把甩開了。
被甩開后, 陶牧之重新拉住了她的手臂。
“天有點涼,先回家,回家我們談談。”陶牧之道。
“談什么?”林素想要再次甩開陶牧之,可是他的力氣是比她大的,他力度剛剛的能控制住她,同時還不讓她疼到。林素甩了兩次沒甩開:“……”
她不甩了, 只有四肢發達智商不高的人才會玩兒這種你拉我摔的幼稚游戲。
“你都要跟我避嫌了,你還跟我回什么家, 談什么談?”林素道。
其實兩人的談話一開始, 是沒什么問題的。陶牧之可以避嫌, 但是她不接受陶牧之單單對她避嫌。
她希望能擁有陶牧之的一切, 他可以任意做她的心理醫生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而陶牧之單獨不來做她的心理醫生, 她覺得陶牧之對她是殘缺了一塊的。
“我只是在你的心理問題上和你避嫌,其他的時候沒有。”陶牧之道。
她當然知道沒有,要是有,他也不會今天帶著她看爺爺奶奶。可是她說了, 她就覺得陶牧之對她是殘缺了一塊的,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她和陶牧之像是變遠了。
林素站在那里, 夜風吹得她頭疼,讓她的話都不經過腦子就說出來了。
“可是我想跟你更親近一點。”
林素說完,她眼中的擰巴,驕傲,不耐,煩躁,因為這句話后,像是被熱火融軟,她的腦子又恢復清楚了些。但話說出去,她沒辦法拿回來,也不想拿。
她和陶牧之現在是什么關系?陶牧之說要對她的心理問題負責,他覺得她一個脾氣這么暴躁的人,別人想對她負責就能負責得了嗎?
林素是有著一些強迫癥,帶來的一些潔癖的。就像是家里,不管外人覺得她家臟,亂,簡陋,可是她不覺得,因為它們都是屬于她的。
剛開始陶牧之想要買床墊,她也糾結了很久,為什么,因為床墊是外來的東西。往家里買床墊,相當于往她的心里裝東西。她討厭這種異物入侵的感覺,但她從沒有在這種感覺上感覺過陶牧之。
他是不一樣的。他們一次次接觸,雖然每次她都氣得要命,可她像是一次次變好。她又不是傻子,她知道誰對他好,所以早在他去家之前,她就已經接受了他,把他也裝進她的心里了。
林素的心荒蕪貧瘠,像是戈壁上的無人區,只有正午的熾熱,和夜晚的冰寒,還有數不清的風。
但是現在,陶牧之在她心里,他是她心里最珍貴的寶貝。而他也在她的心里,給她清理著風沙,打著水井,種著小樹……不過多久,她的心里就能是一片綠洲了。
她想把陶牧之留在心里,她不允許陶牧之在她這里缺了一塊,因為這總讓她感覺她會失去她。她就想和陶牧之親近,數著他身上的零件,一件一件全部裝進心里,一樣都不準落下。
陶牧之在林素說出那句話后,停下了腳步。他腳步停下,被他拉住的林素也停在了他的身邊。她沒有掙扎反抗,就那樣站在那里,但是也沒有原諒,她低著頭,望著懷里抱著的寶石盒子,眼睫垂落,眼睛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陶牧之想著她剛才說的話,他覺得他的心里像是被風吹過的麥田,風吹起了麥浪,心里到處都是金燦燦的景象和麥芽糖甜絲絲的味道。
他看著林素,問她。
“你想怎么親近?”
林素:“……”
“什么怎么親近?”林素抬眼看了看他,一雙眼睛大而明亮:“我說的又不是親近的問題,我說的是你要跟我避嫌……”
她話音未落,陶牧之把她抱在了懷里。
陶牧之的懷抱好溫暖,他能驅散她的所有情緒,在被他抱緊的那一刻起,林素就像是被拿掉了情緒控制器。她的所有情緒都冒了出來,然后不好的,都被陶牧之的溫暖驅散了,好的,都被陶牧之給留下且加強了。像是一朵朵棉花,給它放大膨脹了。
林素就就落在這樣的棉花上,她的情緒只剩下了開心,愉悅,還有止不住的心動。她也會想,這個擁抱會不會就這么一次,等她好了就沒了。而她想出這樣患得患失的問題后,她這個情緒就被陶牧之帶給她的巨大安全感給堵住了。
林素抱住陶牧之,她埋在陶牧之的懷里,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嗚咦,聲音很小,像是深林小鹿受委屈被安撫下的聲音。
陶牧之在聽到她的聲音后,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林素的情緒就這樣平定安撫了下來,而在她情緒平靜后,陶牧之也終于有了機會和她好好談談。
他抬手放在林素單薄的脊背上,低頭臉頰蹭在了她柔軟的發間,陶牧之道:“我必須要在做心理醫生這件事情上和你避嫌。”
“心理病人的痊愈過程就像是自己劃著一條船在黑暗中尋找光明,這會讓你害怕,痛苦,精疲力竭,十分辛苦。我若是跟你避嫌,那我自然無法和你坐在同一條船上。”
“我知道這讓你不舒服。讓你認為我們兩人之間像是雖然隔得很近,但卻劃開了一條線。”
“但是林素,我沒有離開你。我的船就在你的身后,我給你提供物資,在有風雨的時候扶穩你的船,我會緊緊跟著你,直到你到達終點。”
“等到了終點,我們就不用在船上了,我們之間也就沒有那道線了。我們會有一座小島,在小島上,我們可以隨便怎么樣的生活,你可以想怎么親近我就怎么親近我。”
陶牧之抱著她,在寬慰和給予她安全感中,講了那么一段奇怪的話。
他把她的心理診療比喻成了小船在海上航行,因為避嫌,他們不能在一條船上,她只能獨立努力。可是陶牧之并沒有離開,他就在她的身邊,幫助她,鼓舞她。等她到了終點,他們會有一座小島。到了小島上,他們就可以想擁抱就擁抱,想貼近就貼近,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這個比喻令林素聽得有些懵懵懂懂。她不明白,可是她也無所謂了。
因為陶牧之給了她一個光明的承諾。
等到她痊愈,他就不會再跟她避嫌,那她心里的寶貝,也不會再缺一塊了。不管是小島還是綠洲,只要有陶牧之在,她就都沒有什么問題了。
林素是個脾氣又急又暴的人,可是她解決問題后,能得到關于陶牧之的一切,每次在解決這樣的問題時,她就會變得緩慢而又耐心。
只因為珍視,才會讓她如此。
車子還在路邊停著打著雙閃,燈光一明一暗,伴隨著夜間的風。風很涼,林素被陶牧之抱著,涼風絲毫碰不到她。
“陶牧之。”在陶牧之說了那么一堆話后,林素安靜了一會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陶牧之聽到,低聲應了一聲:“嗯?”
“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爬山啊?”林素問。
陶牧之聽到,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頭發:“你不是不喜歡爬山么?”
“但是爬山能讓我快點好。”林素道,“我想快點好。”
陶牧之撫在林素發間的手動作輕輕地頓住了。
“為什么想快點好?”陶牧之問。
林素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問完這句話后,從他懷里抬了起來。她的一張小臉,用下頜抵在他的胸前,仰頭看著他。
林素的眼睛漂亮而明亮。
“因為我覺得,我如果好了的話,我好像可以離你更近一點。”
林素不懂剛才陶牧之給她的那番形容和比喻。可是她只需要抓住重點就好了。她別的不知道,只知道等她小船抵岸之后,她會和陶牧之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她想要這個結局,那她會更努力的去劃她的小船的。
她眼中帶著勢在必得的堅定,不知道是對于她的病,還是對于他。陶牧之低頭與她對視,兩人望了一會兒,陶牧之重新把林素抱在了懷里,道。
“是的,可以更近一點。”
-
被陶牧之安撫好后,林素抱著一盒子寶石,跟陶牧之開開心心回了家。
昨天陶牧之回了A市,是直接去的爺爺奶奶家,也沒有回來。今天一開門,他就看出家里的不一樣來。
家還是那個家,只是看上去沒有那么雜亂了。原本地上堆滿的雜志和照片,現在都被整理起來,放在了沙發前的陽臺上。林素家面積不小,那么一地的雜志和照片,整理足足五大摞。
陶牧之看完房子的變化,回頭看向了林素,道:“你收拾的?”
“嗯。”林素滿不在意地撓了撓頭發,“太亂了,我就收拾起來了。”
說完,林素立刻歪頭警惕地對陶牧之道:“我可只做這些啊,剩下的活兒都得你干。”
林素當時是實在看不下去順手整理了。但是把雜志和照片整理之后,她家的整理工作并不是就結束了。那些雜志和照片要去扔掉,而家里的地板也要清理打掃。
林素跟他交代完后,就抱著寶石盒子去了沙發前,她一個后仰倒在沙發上,打開寶石盒子開始數祖母綠。
對于這個家的整理,林素只參與了一點,可是這一點的變化對于林素來說都是重要且弘大的。
其實一個人的居住環境,能很好的體現那個人的心理狀況。
林素的家就像是她的心理狀況,簡陋,臟亂。這些雜志和照片,是林素一些不好的情緒,她一直把它們隨意的鋪在她的心里,不讓別人觸碰清掃,那她就永遠擁有這些不好的情緒。
而現在林素在主動清掃它們了。這也代表林素開始自發的清理她的內心了。
待清理完內心的不好情緒,如果進行的順利,林素就會開始把好的情緒往這個家里裝。那些好情緒,就是能讓這套房子變成一個家的一些東西。
陶牧之站在餐廳旁,看了一眼明亮的地板。然后,他抬頭看向了躺在沙發上的林素,道:“地板現在沒法打掃。”
安排完陶牧之后,林素就去躺著了,聽陶牧之說完,林素翻過身來扒著沙發冒著頭和他對視了一眼:“怎么就沒法打掃了?不就是掃一下然后拖一下嗎?”
“家里沒有打掃的工具。”陶牧之道。
林素:“……”
她家竟然這么簡陋的嗎?
她一下不知道怎么辦了,道:“那……”
“去樓下超市買吧。”陶牧之道:“現在才晚上九點,超市應該還沒關門。”
陶牧之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沙發前,他看了一眼地上整整五大摞的雜志和照片,和林素確認道:“不要了?”
林素看了一眼那些雜志,點點頭:“不要了。”
“走吧。”陶牧之走到雜志跟前和林素說了這么一句。
林素:“……”
走吧?走哪兒去?
林素還沒反應過來,陶牧之已經拿了一摞雜志放在了她的雙手上,他看著林素茫然的目光,對她道:“樓下有自動投放箱,有償回收,一公斤一塊錢。我們把這些賣了,差不多剛好能買一套清掃工作。”
抱著沉甸甸的廢雜志的林素:“……”
寧可真是勤儉持家啊!奶奶沒給你祖母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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