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之前其實我也想過狐貍。</br> 狐貍有這個動機,而且知道是我出事兒的話,狐貍估計也會出手幫忙。</br> 可問題是狐貍現在不在……</br> 不對,狐貍不在,那不代表狐貍的耳目不在啊?</br> 像狐貍這樣的人,即使離開了江州,那不代表她的心就不在江州了啊……</br> 這么一想,狐貍還真有這個可能!</br> 而且狐貍也是稱呼我為阿堯的!</br> “是是是……何先生說得對,以何先生的實力,只怕整個江州……包括那洛船長和胡紅梅,都不敢跟何先生這么叫板的!”</br> 我趕緊躬身,十分卑微和討好地說。</br> 可語氣雖然卑微,我卻搬出洛船長和狐貍出來諷刺何先生。</br> 何先生是老江湖,自然能聽懂我說的是什么意思。</br> 他先是眉頭微微一擰,隨后有些不屑地冷笑道:“胡紅梅?一個后起之秀罷了,別看這兩年在江州出了一些風頭,可還是太年輕,沒什么根基!”</br> 他又點燃了一根香煙,再次翹起了二郎腿:“至于洛千陽……這些年多久沒上岸過問了?我跟他還有些交情,一直跟咱們江州道上的幾個大兄弟,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不相信洛千陽會為了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與我為敵!”</br> 何先生說著,一臉嚴肅地盯著我,語聲也是變得有些壓迫起來:“小子,你是真不肯說出你背后的大哥是誰?我要是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的話,那咱們這事兒,可不好處理啊!”</br> 我心說不好處理,你還想怎么處理?</br> 我抬頭朝著韓方那邊看了一眼。</br> 可能韓方是為了跟我避嫌,他故意垂著頭沒有看我,像是在認真地聽著我跟何先生的談話。</br> 我嘆了口氣,道:“如果一開始知道是聚合堂的人,我們怎么敢動手呢?整個江州也沒人不敢不給何先生面子啊……這其實都是個誤會!何先生,我表哥也說了,那幾位紋身大哥的醫療費,后續的費用,我們都會賠的!”</br> 何先生卻定定地望著我:“王小龍欠下的那幾十萬的高利貸,我都一口給你抹了,你覺得我差這點醫療費?”</br> 他這么一說,還真是。</br> 昨晚還沒提我們要來道歉的事兒,他就已經先把建軍哥小舅子的錢給抹了。</br> 這說明……何先生很可能想從我們這里獲得其他的什么利益。</br> 對于這種在江湖上唯利是圖的人來說,哪怕他身家過億,三十萬也不可能是說免就免的。</br> 更遑論我們還打了他們的人。</br> “那何先生的意思是?”我皺著眉頭看向何先生。</br> 何先生沉聲道:“我聽手底下的人說,昨天那幾個女孩兒動手打架很厲害啊,看動作也很專業,不像是普通人……她們是什么人啊?”</br> 我心說難道何先生忌憚的是這個?</br> 他對蝴蝶夢的人有所耳聞么?</br> 我苦笑道:“那幾個女生……是我們在酒吧玩兒的時候認識的,我們也不熟悉啊,昨晚過后就沒聯系了,她們估計也是知道惹了禍……”</br> “哼……”</br> 我話還沒說完,何先生已經怒了。</br> 他又拍了拍扶手:“看樣子,你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了是吧?”</br> 我說:“我說的就是實話啊!”</br> 我嘆了口氣,有些為難地道:“何先生,現在我人也來了,東西也送了,我也給何先生道歉了,我還可以支付那幾個大哥的醫療費……這樣……都不行嗎?”</br> 何先生目光如炬,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br> 一時間,我只覺得這客廳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br> 雖然現在客廳里沒有何先生安排的打手。</br> 可我總感覺,要是我一句話苗頭不對,何先生立馬會叫人過來收拾我。</br> 其實我今天也本不該這樣的姿態。</br> 可我害怕的就是韓方。</br> 我生怕這是韓方給我設下了什么圈套,一旦我真的表現得太慫,或者按照何先生說話的意思來走,那會不會正好是韓方所設計的?</br> 想到這兒,我又偷瞄了韓方一眼。</br> 韓方還是保持之前的姿勢,站在何先生旁邊一動不動。</br> 這時我眼角的余光才注意到,一旁的阿俊雖然沒說話,但也像是一直在認真地聽著。</br> 何先生冷笑道:“可以,小朋友的嘴,是挺嚴實的,不過,在我這里,有些套路可不管用!”</br>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面前,望著窗外的花田,沉聲道:“你不說,讓我來幫你說吧……你是混藍道的,別看你年紀輕輕,你是一個老千!”</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一瞬間,我感覺頭皮有些發麻。</br> 何先生居然知道?</br> 我驚訝地抬頭望著何先生。</br> 這時我發現韓方也是抬起頭了,在韓方的臉上同樣寫滿了震驚。</br> 似乎連韓方都沒想到何先生會突然說出這句話!</br> 何先生說著慢慢回頭,他扯著嘴角對我冷笑道:“你不愿意說,那我們就采取另一種辦法……我知道,你們做老千這一行的,都是上賭桌做事的……所以我給你提供了另一種解決方式!”</br> 這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br> 我好像意識到何先生讓阿俊來這里是干什么的了!</br> 居然是為了我!</br> “我……何先生,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啊……你怎么會覺得我是……”</br> 我話還沒說完,再一次被打斷道:“小子,你覺得我能都直接跟你說出來了,沒有那么一點依據的話,我會亂說嗎?”</br> 他這話一點不假。</br> 何先生居然知道我是個老千。</br>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br> 雖然我去過很多場子做事,但基本上老千的身份都是要偽裝的。</br> 即使事后,我暴露了身份,那也只是在少數人的眼里。</br> 更何況我的外表和年齡還這么具有迷惑性。</br> 何先生冷笑道:“你要是不愿意承認也可以的,我也給你提供這一次的機會……賭一場,要是你贏了,我讓韓方帶你離開這里,以后再也不會找你任何麻煩,咱們這一次的梁子,從此一筆勾銷!可你要是輸了的話……”</br> 何先生說著,他走回沙發坐下,掐滅了香煙,沉聲說:“我那幾個小弟被打住院這事兒,沒有一千萬的醫療費,這事兒不算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