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走在最前面帶路。</br> 韓方跟在西裝男后面,而我和北斗則是跟在韓方后面。</br> 我們走進去的時候,身后嘎吱一聲,鐵門關上。</br> 我莫名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心說這要是來個關門打狗,就算是十個北斗也不夠看的啊。</br> 前方是一個十幾級的階梯,別墅的門口兩邊還站著兩排西裝筆挺的男人,一看都是精壯的保鏢。</br> 看來這個何先生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啊,哪怕自己身為江州的大佬也是很怕死啊,居然在自己的住所都安排了這么多的保鏢。</br> 大門敞開,一條紅地毯就鋪進了客廳。</br> 我心說,奢侈,真特么的奢侈。</br> 一想到何先生是江州放高利貸的大佬,我心中就忍不住在想,這個何先生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才換來今天的榮華富貴啊?</br> 進入大廳之后,我一眼就看到客廳里擺著幾張真皮大沙發。</br> 何先生一個人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里夾著一根雪茄,正在跟阿俊說說笑笑的。</br> 是的……</br> 現在阿俊就坐在何先生邊上的沙發,嘴里也叼著一根香煙。</br> 兩個人一看就是老相識了。</br> 何先生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放松的樣子。</br> 他穿著一件寬松的睡衣,腳上也是一雙拖鞋。</br> 雖然一件睡衣倒是沒什么。</br> 可從一些細節就能看出來何先生的地位。</br> 表面上他跟阿俊客客氣氣的,可如果真的是被人當做尊貴的客人,那主人是絕對不可能穿睡衣出來見客的。</br> “老板,韓少到了!”</br> 西裝男走到何先生身邊,低聲說了一句。</br> 其實何先生早就知道我們來了。</br> 進門過來,紅地毯那么長。</br> 可何先生故意沒有第一時間看向我們。</br> 他還在跟阿俊說話。</br> 反倒是阿俊,在聽到西裝男這句話之后,扭頭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br> 這一眼,也讓我變得緊張起來。</br> 阿俊的眼神從韓方身上掃過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br> 可很快阿俊看到了我。</br> 一瞬間,阿俊神情愣怔,隨后眼神中也是閃過了一絲驚訝。</br> 不過阿俊作為道上的頂級老千,他的涵養和演技都是極好。</br> 那震驚的眼神也是在看到我之后,稍縱即逝。</br> 而我則是故意裝作不去看阿俊。</br> 阿俊的臉上恢復了平靜之后,默默地抽煙,也沒有多說什么。</br> “何……何先生,我幫您把人帶過來了!”</br> 韓方也一臉賠笑,走到何先生面前,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br> 我聽韓方說過。</br> 雖然現在何先生是他的干爹。</br> 可干爹這個稱呼,只是在私底下的時候。</br> 這件事情也鮮有人知。</br> 現在阿俊和我都在場,所以韓方肯定不會稱呼何先生為干爹了。</br> 何先生只是沉著臉,輕輕地嗯了一聲。</br> 隨后,韓方走到一旁。</br> 可何先生并沒有招呼韓方坐下。</br> 韓方也只是垂手而立。</br> 不過,韓方對著我使了個眼色。</br> 我秒懂。</br> 拎著兩盒東西走到何先生面前,放在中間的茶幾上,微笑道:“何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br> 一時間我居然有些難以開口了。</br> 何先生沒有抬頭,卻抬起眼簾朝我看來。</br> 這個眼神讓人感覺到了不尊重,就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br> “昨晚上的事兒,真是對不住何先生,當時一時沖動,給何先生帶來了麻煩,希望何先生原諒!”</br> 我嘴上客客氣氣十分卑微地這么說著,但心中卻在冷笑。</br> 只是說些好話而已,老子又不會少胳膊少腿的,沒什么關系。</br> 何先生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年輕人,年輕氣盛……你叫阿堯是吧?”</br> “是的!”</br> “阿堯啊,以前是在哪里混的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以前怎么從沒聽說過,江州有了你這么一號人物?”何先生掐滅了香煙,有些嘲諷地問我。</br> 我輕咳了一聲,心說你現在知道了吧?</br> 老子以前也沒聽說過你叫什么人物啊?</br> 我微笑道:“那個……我只是以前在賭場打雜,沒有在道上混的……何先生這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聽說過我這種小人物的名字呢?”</br> “小人物?大人物?什么是大人物?什么是小人物?”</br> 何先生抬起頭,整個人都靠在了沙發上,他斜眼望著我:“你這種小人物,同時叫了幾幫我這個大人物都叫不動的人來幫忙,真是好小一個人物啊!”</br> 我只能假裝干笑。</br> 何先生面色一凜:“你老大是誰啊?”</br> “我沒有老大,我是自己出來做事的……阿桃是我表哥!”我說。</br> 現在我敢說出表哥的名字,我根本不怕連累到表哥。</br> 從某個方面來說,韓方肯定也不希望會連累到表哥。</br> “阿桃?”</br> 何先生皺眉。</br> 他看向了韓方。</br> 韓方垂著頭低聲道:“是石六叔的人!”</br> “哦,原來是石老六的人……”</br> 何先生沉吟了一聲:“石老六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能耐,都敢叫人跟我叫板了?”</br> 我心中也是冷笑。</br> 我心說,你就裝吧,人家石六叔跟京城龍家的關系好得很,難道不比你這個老貨色強?</br> “何先生,昨晚那幫人跟我們沒有絲毫關系……我們也很費解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估計可能是因為何先生平時有什么仇家,別人趁著這個機會跑出來跟何先生作對呢!”</br> “放屁!”</br> 何先生一聽這話頓時怒了,他一拍沙發的扶手,指著我罵道:“我有什么仇家?現在放眼整個江州,誰敢跟我這么搞?”</br> 是的,江州五天王之一。</br> 白耀明死了,韓方是他的干兒子,洛船長雖然是江州的,但是人家做賭船生意,暗地里幫滿天星運貨,跟何先生也沒有什么利益沖突。</br> 現在在何先生的視角里,唯一能對何先生有威脅的,就只有江州五天王的最后一位,狐貍了。</br> 等一下……狐貍?</br> 一瞬間,我只覺得心中的思路好像被什么觸動了一下。</br> 對啊,狐貍在對付白耀明的時候說過,要整合江州道上,一個一個下手。</br> 我想起狐貍也在做放貸的生意,之前鄧鐵柱不就是因為欠了狐貍的高利貸么?</br> 難道昨晚的事兒……其實是跟狐貍有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