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這句質問,燕長生神色一黯。</br> 他苦笑道:“若非是生活所迫,誰又愿意去競爭對手那里做事呢?”</br> 生活所迫?</br> 在我看來,燕長生說這句話分明就是屁話。</br> 燕長生的真實水平我不是很清楚。</br> 可他絕對是個老江湖了。</br> 他出道這么多年能保證自己的雙手完整,那在千術水平上肯定也是有一定造詣的。</br> 我記得李無意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br> 她說以后我遇到的厲害的老千不一定是出道很久的。</br> 可出道很久卻雙手完整的,談不上頂級老千那也一定是非常厲害的老千了。</br> 所以說,有燕長生這樣的本事,怎么可能是生活所迫?</br> 再有,就算燕長生想金盆洗手了,就沖著韓老爺這層關系,他還會缺錢么?</br> “所以你生活所迫……就不惜做個兩面派,在韓公子和洛船長之間游走?”我冷冷地問道。</br> 燕長生卻搖了搖頭:“你錯了……在韓老爺退隱之后,我從來都是在幫洛小姐做事!我跟韓少只是很好的朋友罷了……韓少也早就知道我在幫洛小姐做事。只不過這層關系比較敏感,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罷了……”</br> 我一臉驚訝地望著燕長生。</br> 燕長生苦笑道:“這沒什么奇怪的吧……你也知道自從韓少繼承了韓老爺的產業之后,韓少一直都不是很想做場子生意……我在韓少的手底下,也沒什么用武之地!所以早在兩年前,我就已經在極樂號上做事了……只不過,由于我明面上跟韓家的關系,我是極樂號上暗燈這件事,只有洛小姐一個人知道!”</br> 一時間我更加訝然。</br> 燕長生……真實的身份居然是極樂號上的暗燈?</br> “可是你……卻在韓少的安排下跟我見面了,韓少還讓你跟我組成了一個團隊!”</br> “其實我想,韓少應該也早就知道了我在幫洛小姐做事,他也一直沒拆穿罷了……我雖然是極樂號上的暗燈,但我真正上船的次數,也就四五次而已,一次一個月……大多數時間,我都是泡在韓少的娛樂城里!”</br> 燕長生娓娓道來。</br> 經過他這么一解釋,倒是能說得通了,我也更好理解。</br> “難怪啊,難怪啊……因為你是極樂號上的暗燈,所以,當你得知我們團隊要上船搞錢的時候,你就提前告訴了阿金!”</br> 此時我才后知后覺。</br> 我心說,如果韓方早就知道燕長生是極樂號暗燈這事兒,他還安排燕長生跟著我們一起的話……</br> 那這個韓方可真是夠會玩兒的啊!</br> 韓方到底是幾個意思?</br> 可這時燕長生卻搖了搖頭:“不,我之所以會透露你的身份,并不是因為你們要上船搞錢!而是……你手上的那塊佛牌!”</br> 我抬起自己的手腕兒,佛牌在燕長生面前晃了晃,問道:“你認出了這塊佛牌?”</br> 燕長生點點頭:“是的,雖然我不是滿天星的人,可我曾經見到過這塊佛牌,這塊佛牌就是樂小封的!當你戴著這塊佛牌出現的時候,我就很驚訝,為什么樂小封的佛牌會在你這里!不過一開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誰也說不準,這世界上可能會有兩塊一模一樣的佛牌呢?”</br> 燕長生頓了頓,吞了口唾沫,繼續說:“在我上船之前,我給洛小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洛小姐,韓方想讓我上船干什么!主要是說蝎子的事兒,我想在洛小姐這里打聽蝎子的事兒!”</br> “因為韓方答應給我們一筆額外的報酬,韓方想搭上蝎子這條線,而韓方又聽說蝎子已經上了極樂號了,所以你才想在阿金那里打探蝎子的消息……換言之,你是除了阿金這邊的錢你想掙之外,你還想拿韓方答應額外給我們的這筆收入!”</br> 燕長生嘆道:“是的……在我打聽蝎子的時候,洛小姐就在電話里跟我講述了佛牌的事,連洛小姐也不知道真正的蝎子是誰!她說起佛牌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你手上戴著的這塊佛牌……那個時候我根本難以置信,樂小封的佛牌居然會跟蝎子扯上關系……”</br> “所以你就透底給阿金,告訴阿金,這塊佛牌在我的手上!”</br> “是的,不只是韓少,洛小姐也一樣想找到蝎子,而且我一直都聽說洛船長想加入滿天星……所以我才透露給洛小姐!”</br> 我打的是明牌,這個局,我基本上是站在上帝視角。</br> 所以我現在很清楚誰是滿天星的人。</br> 可對外……</br> 居然很少有人知道洛船長是滿天星的。</br> 就像很少有人知道白爺也是滿天星的人一樣。</br> “你還想賺雙份,厲害……”</br> 我不由得對燕長生豎起了大拇指。</br> 他把我身份透露給阿金,除了能打聽到蝎子的事兒,賺韓方這筆錢之外,還能從阿金這里額外再賺一筆!</br> 不得不說,燕長生的頭腦可真會算計啊!</br> 不過話說回來了。</br> 出來混的,有幾個不是為了錢?</br> 現在我越來越能理解當時峰叔和李無意為什么要給我灌輸……利益至上這種思想!</br> 因為目前看來,我身邊認識的人,除了北斗,小柔,黑珍珠她們之外,出來做事基本上都是為了錢,為了利益!</br>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小柔也是為了利益,可卻在謀取利益的這個過程中動了情……</br> 燕長生嘆道:“你可以這么理解……這種事兒,如果是當著你的面兒說出來,也是很羞愧,所以我才瞞著你……”</br> “當洛小姐聽說了你手上戴著佛牌之后,就答應給我一筆錢,不管你是否跟蝎子有關系,都要讓我好好地先打探一下你的底細……可是,我在根本不清楚你底細的情況之下,我怎么敢擅自問這種問題,我生怕引起你的懷疑……”</br> 我沉聲道:“你生怕引起我的懷疑,于是選擇在鄧鐵柱的身上下手……你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千,看人也很準,一眼就看出鄧鐵柱這個人容易利欲熏心,所以三十萬……就把鄧鐵柱給收買了!”</br> 燕長生咬了咬牙:“雖然這些事兒都是在瞞著你,但我和鄧鐵柱,都沒有想害你的意思……”</br> “確實沒有想害我的意思,只是給我帶來了不少的疑惑和麻煩罷了……”</br> 我心說,難怪上船之后,阿金對一切都那么了如指掌。</br> 原來這背后居然還有這么多的隱秘!</br> 不過,阿金也是個狠人啊……</br> 三十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了。</br> 在面對一件不確定的人的時候,阿金居然敢下三十萬這樣的血本。</br> 甚至她私底下給燕長生的可能更多!</br> “我想阿金應該也不是個傻子,人家不可能僅憑著你隨便說一個佛牌,就隨隨便便給鄧鐵柱三十萬……給你一百萬吧?”</br> 燕長生苦笑道:“沒……她只給了我五十萬,沒有一百萬啊!”</br> 燕長生搖搖頭,嘆道:“不過,阿堯你很聰明,你猜得對……如果我空口就說一張佛牌,洛小姐怎么可能輕易就付錢?”</br> “所以你是怎么跟阿金說的?”</br> “我告訴洛小姐,我看到你手上戴著佛牌,還聽到你跟別人打電話,說到了蝎子……”</br> 流批啊……</br> 所以這么說來,這個局從一開始,是燕長生把阿金給忽悠了。</br> 可燕長生居然歪打正著……忽悠對了!</br> 流批,除了流批我還能說什么?</br> 我對燕長生豎起了大拇指。</br> 燕長生頓時表現出一臉慚愧的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