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問題,我不免心頭有些微微緊張起來。</br> 哪怕我明知道對方現在只是在試探。</br> 可之前在刀哥跟我說起的時候,卻并沒有提醒我,滿天星的人要是問起我這方面的問題,我該怎么回答?</br> 我內心謹慎起來。</br> 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回答錯了,就會壞事,可現在,真的只能靠自己發揮了啊。</br> 在等待我回答的時候,馬富貴用一種近乎于讓人窒息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br>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說現在我要自己發揮了,不管壞不壞事,到了這一步,對我來說那才叫走一步看一步!</br> “我是來找人的……”</br> 我掐滅了香煙,臉上顯得很淡定,語氣更是不卑不亢。</br> “哦?找人的?”</br> 馬富貴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盯著我看起來很有興趣的樣子:“那小兄弟是上來找什么人的呢?這賭船上魚龍混雜,也不知道小兄弟要找什么人……大家交個朋友,或許我還能幫你找找!”</br> 這純粹就是屁話。</br> 我心說江湖人真就是這么虛偽,你直接說你想知道不就行了?</br> 我也微笑著看向馬富貴:“看樣子馬老板好像對這艘船很熟悉的樣子?”</br> “熟悉不敢說,只是跟洛船長有些交情,如果小兄弟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大可以不必像假扮小荷官這么麻煩的!”馬富貴皮笑肉不笑地道。</br> “是嗎?”</br> 我沉吟了一聲,說:“我曾經聽說過一件事……”</br> 馬富貴好奇道:“什么事?”</br> “事情得從我怎么拿到這塊佛牌開始……”</br> 我心說,現在到了我編故事的時候到了。</br> 反正編故事也不是第一次了。</br> “愿聞其翔……”馬富貴道。</br> 我說:“也不怕馬老板笑話……我是來自云南一個偏僻的山咔咔里的孩子,我有個叔叔,從小就帶著我在山區的一些偏遠小路上,干著攔路搶劫的勾當,可以說,我叔叔就是這個山里的土皇帝……直到有一次,我們搶到了一批貨,那幫人死命頑抗,還殺了我叔叔兩個兄弟,我叔叔一怒之下,就把這幫人都給干掉了!”</br> 馬富貴點點頭,盯著我十分認真地聽著,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br> 一旁的馬如龍聽得也很認真。</br> 我繼續道:“馬老板……你猜我們搶到的那批貨是什么?”</br> 馬富貴沉吟了一聲,沒說話。</br> 我說:“軍火……當時我叔叔也嚇了一跳,他說可能惹禍了,隨后我們在清理尸體的時候,在一具尸體手上取下了這塊佛牌!”</br> 馬富貴聽到這里,呼吸一下子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幾乎是半傾斜著身子,問我:“那具尸體……是什么人?你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子嗎?”</br> 我故意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說:“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有氣質的樣子,而且有些兇悍,穿著一身西裝……看起來像是這幫人領頭的,我還聽到那幫人好像叫他封哥!”</br> 馬富貴神情一變,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br> 我自己都覺得離譜,編故事搶劫還搶到了樂小封的身上。</br> 馬富貴問我:“那后來呢?這跟你上賭船有什么關系嗎?”</br> 我說:“本來攔路搶劫,甚至殺人,這種事情我們都不是第一次干了,可這一次不同,我叔叔在看到了這塊佛牌之后,嚇得不輕,說惹了禍了……他帶著自己的兄弟去處理這些尸體,還把那批軍火藏了起來……然后他告訴我,拿著這塊佛牌入川,來找一個叫白耀明的人,還說這個叫白耀明的人一看到這張佛牌就懂了……”</br> 我編造的這個故事靈感來自于王亦那幫人搶樂小封的軍火,只不過我添油加醋,把主角給換了一下。</br> 馬富貴這時候果然更感興趣了,他的神情陰晴不定:“為什么要找白耀明?”</br> 我說:“我叔叔說他早年間在川內跟著這個白耀明混過,還說白耀明是個什么厲害的人物……什么……大四喜什么的!叔叔說,我拿著佛牌來找他,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br> 馬富貴吞了口唾沫,又深吸了一口氣。</br> 我苦笑道:“可惜的是……當我來到這江州之后,卻聽說白耀明就是白爺,而白爺已經死了……于是我很無奈,只能打電話問叔叔,下一步該怎么做?我叔叔說,既然白爺死了,那就讓我去極樂號找人……”</br> “找什么人?”馬富貴一臉緊張地道。</br> 我搖了搖頭:“叔叔也沒說清楚,只是說,讓我一直帶著這塊佛牌,來極樂號上找洛船長……可是……”</br> 馬富貴問道:“可是什么?”</br> 我皺了皺眉,又撓撓頭,說:“我叔叔說,洛船長這個人很陰險,讓我先試探一下他的態度,不要讓我主動去找他……所以就托江州的朋友,給我偽裝了一個荷官的身份讓我混上船……”</br> “是的!”</br> 馬富貴沉著臉道:“小子年紀輕輕,做事很謹慎,不得不說你這個選擇是對的!”</br> 馬富貴的話讓我驚訝。</br> 我心說這什么情況?</br> 難不成我胡編亂造的一個故事,居然正中馬富貴的下懷?</br> 這個故事,完全是根據我個人對這些人物關系的一些揣測瞎編的。</br> 主要是……</br> 我年齡太小,如果我不塑造出一個搶劫犯的叔叔的角色出來,我覺得馬富貴肯定會懷疑這塊佛牌的來歷!</br> “這……這什么情況?馬老板,你為什么這么說?”我表現出一副非常驚訝的樣子。</br> 實際上,我現在也挺驚訝的。</br> 這個馬富貴看來跟洛船長的關系不怎么好啊?</br> 要知道,洛船長確定是滿天星的人,而且是大四喜之一。</br> 那么這個馬富貴呢?</br> 難道他們是競爭對手?</br> 我早就聽刀哥說,蝎子死后,滿天星的人一直各懷鬼胎,看來是真的了。</br> 馬富貴一臉嚴肅地對我道:“小兄弟,你沒有直接找洛船長是對的,因為我才是你要找的人!”</br> “什……什么?”</br> 馬富貴主動說這話,這才是讓我更加意想不到的!</br> 馬富貴沉聲道:“你叔叔的本意應該不是讓你找到特定的某個人,而是讓你找以前大四喜的成員……恰好我就是那其中一個!所以你應該找的人是我才對……如果你主動找到洛千陽攤牌,那只怕你不能活著下這艘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