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心頭一動。</br> 剛剛我親眼看到小柔在收拾雜亂的撲克牌之后,第二次洗牌在把牌合攏的時候,那個收牌的動作完全不像是新手。</br> 尤其是把最下面幾張牌放回牌組的時候,小拇指輕輕一勾,一氣呵成。</br> 乍看之下沒什么問題,但對于像我這樣時不時會練習手法的人來說,那個動作看起來就是會手法的人的下意識動作。</br> 小柔有些怯懦地問了一句:“那我……是不是該發牌了?從誰最先開始發?”</br> 地中海笑瞇瞇地道:“小妹妹,你先隨便抽一張牌出來……”</br> 小柔有些不解。</br> 我也有些不解,抽一張牌出來做什么?</br> 小柔滿臉疑惑,但還是照做了。</br> 她隨手一抽,翻開是張a。</br> 地中海點點頭:“那就從這位兄弟開始發牌!”</br> 地中海指了指對面的阿才。</br> 此時小柔的站位正好是在中間,右手邊是地中海和大背頭,左手邊是阿才和彩姐。</br> 按照炸金花的規則,順時針順序,以小柔為中心的話,順序依次為阿才,彩姐,地中海,大背頭。</br> 小柔點點頭,這時我才明白,原來讓先抽一張牌出來是為了確定發牌的順序。</br> 順時針順序第一家是阿才,而a代表的就是第一位。</br> 不過為了避嫌,切牌的時候是由地中海進行。</br> 值得一提的是,小柔居然是個左撇子。</br> 一般人發牌都是左手拿著牌組,右手把牌發出去,但小柔恰恰相反。</br> 我牢記來之前阿才對我囑咐的話,讓我看清賭局上的人,看他們有沒有出千……</br> 我知道阿才說的肯定是地中海和大背頭……</br> 可阿才并沒有告訴我,這個小柔是不是自己人。</br> 或者說,山爺是不是自己人?</br> 從表面上看,山爺這一次是處于中立的位置,找一個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小柔來發牌也是為了確保他中立的身份。</br> 可問題是……山爺跟彩姐是一伙兒的嗎?</br> 我心說阿才怎么沒提前把這個告訴我?</br> 假設這個小柔真的是裝的,而山爺也跟兩個廣東人是一伙兒的話,那我要注意的除了地中海和大背頭之外,還有這個小柔了。</br> 我靜靜地站在阿才和彩姐的身后,觀看著賭局進行。</br> 周圍的人也是壓低聲音,整個狹小的屋子里顯得非常寂靜。</br> 賭局開始之后,地中海和大背頭包括彩姐臉上都很輕松,只有阿才一臉凝重的樣子。</br>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一只手托腮,靜靜地等待著發牌完成。</br> 在發牌的時候我也仔細地盯著小柔的動作。</br> 小柔十分小心翼翼的樣子,估計是在學習電影里荷官發牌的樣子,右手握著撲克牌的牌組,左手非常小心緩慢地從牌組最上方發出一張牌。</br> 她整個過程動作都非常緩慢,而且看起來生疏無比。</br> 按照順時針的順序發出去一圈之后,還用詢問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似乎是在詢問有沒有發錯。</br> 阿才擺手示意讓她繼續發牌。</br> 直到每個人的三張牌都已經發完,小柔才把沒有發完的牌放在了一邊。</br> 小柔的整套動作看起來都沒什么問題,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個新手。</br> 她的洗牌發牌都沒有看出有任何的手法。</br>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水平有限,不一定一把就能看出問題。</br> 難道我剛剛真的是看錯了么?</br> 是我眼花了,還是心情太緊繃了?</br> 不過,按道理來說,就算賭桌上的人有問題,老千斗老千,也不太可能第一把就在手法上露出破綻。</br> “兄弟,你先說話……”</br> 地中海笑瞇瞇地望著阿才。</br> 按照剛剛發牌的順序,阿才是第一個發話的。</br> 阿才沉吟了一聲,二話不說先扔了兩百下去:“不盲跟哪兒來的喜錢呢……”</br> 按照炸金花的規則,拿到了豹子牌就有喜錢,但贏家拿到喜錢的前提是必須要先盲跟一把。</br> 大背頭呵呵笑道:“有點意思啊兄弟,這才剛開始第一把,就想著要喜錢呢!”</br> 阿才淡淡道:“俗話說開門紅開門紅……既然這小妹妹抽到的頭家是我,那就說明是個好兆頭嘛……”</br> 彩姐也沒多說什么,按照阿才的節奏也跟了兩百下去。</br> 地中海笑道:“我不太相信上來就起牌……最開始還是玩兒保守一點比較好!”</br> 地中海拿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直接就棄了牌。</br> 一看到這樣的牌路,我頓時有些看不懂了。</br> 現在場面上明顯是地中海和大背頭一伙兒,彩姐和阿才一伙兒。</br> 地中海的看牌順序在大背頭前面,現在大背頭還沒看牌更沒跟注,地中海直接棄牌,未免有些草率了吧?</br> 就連我跟王雯雯在打配合的時候都知道,不管自己的牌是好牌還是爛牌,都要先看看對方的牌。</br> 即使自己拿到了爛牌,但自己的同伙拿到了好牌,依舊可以繼續在牌局上跟注,主要是為了打配合。</br> 炸金花絕對是最適合打配合的玩兒法。</br> 大背頭也開始看牌,看了一眼之后,同樣棄牌。</br> 彩姐和阿才那邊提不起什么興致,彩姐隨便看了一眼之后,也棄牌了。</br> 這樣一來,阿才等于說是躺贏!</br> 我心說這樣的賭局是不是過于草率了?</br> 場上四個人,阿才連自己的牌面都不知道,直接就贏下了第一場?</br> 我心說就算是出于試探,那也不至于一輪都不跟吧?</br> 我著實有些看不懂這些老千的牌路。</br> 阿才叼著香煙,笑著道:“我說各位老板,你們不至于這樣吧……連打水錢都不愿意幫我貢獻一部分么?”</br> 阿才嘆息了一聲,隨手拿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之后,就扔到了桌上。</br> 這一把,阿才只贏了一個底錢。</br> 眾人看得都是云里霧里的,誰也沒想到第一把牌居然如此戲劇性。</br> 阿才隨手拿了一張大鈔拍在了小柔面前,道:“小妹妹,繼續發牌……”</br> 小柔應了一聲,收起桌上的牌繼續洗牌。</br> 我也是開始繼續觀察小柔的動作。</br> 這一把小柔洗牌的手法比上把好了一些,沒那么毛躁了,但依舊表現得很生疏。</br> 我試圖從小柔的手法中去觀察小柔會不會在洗牌的時候做手腳。</br> 可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一道灼灼的目光朝我看來。</br> 我抬頭一看,就發現小柔一邊洗牌,一邊朝我這邊看來。</br> 我一下子就跟這個小柔來了個四目相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