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一個道理。</br> 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開口借錢。</br> 尤其是不要跟女人借錢。</br> 可現在情況特殊，我得在周洪生下船之前，給周洪生一筆錢。</br> 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想幫他，僅此而已。</br> 趙嫣然一聽說我要借錢，顯得有些驚訝：“你缺錢么？”</br> 我點點頭：“缺錢！”</br> 趙嫣然好奇道：“你在這船上能缺什么錢？做荷官的，難道你還想把這艘船當成你的消費場所？”</br> 具體原因，我自然是不能跟趙嫣然多做解釋，而且我時間也來不及了。</br> 可趙嫣然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般，又可能是覺得自己問多了。</br> 她緊接著又問我：“你要借多少錢？”</br> 可這個問題卻把我難住了，我只想幫周洪生，卻沒想過用多少錢幫他。</br> 我知道多少錢看個情誼，看個心情，因為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自己也能力有限。</br> 想了想，我對著趙嫣然伸出兩根手指。</br> 趙嫣然哦了一聲，直接從身上摸出兩百塊錢，放在我面前：“兩百塊別說借了，我直接給你……”</br> 一瞬間我整個無語。</br> 我心說兩百塊我還需要借么？</br> 趙嫣然道：“再加上我之前給你的那些，應該夠了吧……”</br> 我嘆道：“我想借兩萬，不是兩百……”</br> 我知道趙嫣然老毛病又犯了，非要跟我鬧著玩。</br> 趙嫣然笑道：“哎呀，是兩萬啊，你早說嘛……兩萬我倒是有，但誰隨身攜帶那么多現金啊？”</br> 現在對我來說時間緊急，我也不能跟趙嫣然在這里時間耽擱太久。</br> 想了想，我對趙嫣然道：“下面醫務室，有個在里面治傷的荷官，麻煩師姐幫我把錢給他，給我三天時間，我肯定能還錢！”</br> 趙嫣然嗯了一聲：“你有事兒忙就趕緊去吧，我吃完了飯就下去看看……”</br> 怎么說呢。</br> 我總覺得趙嫣然玩兒心很重的情況下，她卻有些善解人意。</br> 好像總能十分精準地預判到我現在是個什么心情什么處境，從而不會再多說多做任何讓我討厭和為難的事兒。</br> “多謝師姐……”</br> 和趙嫣然告別之后，我快速來到了下面的更衣室。</br> 換上了荷官服之后，我又快步來到包間區。</br> 此時看到賭場大廳旁邊的包間區，誠哥已經站在外面一臉焦急地等待著。</br> 見我出現，誠哥趕緊對我招手：“快點快點，你還在磨蹭什么！”</br> 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誠哥打了一個招呼之后，誠哥領著我朝著包間區域走去。</br> 不過，昨晚來到包間區域的時候我還沒注意。</br> 今天再次回到這包間區，我才總算是理解了為什么趙嫣然幾次都跟我強調是要去官渡之戰的包間。</br> 因為這船上的包間每一個包間最上方，都掛著一塊小小的木牌，在木牌上面都刻著一些古代戰役的名字。</br> 進去就看到什么赤壁之戰，長平之戰，巨鹿之戰，還有趙嫣然所說的官渡之戰。</br> 不得不說洛船長這人有格調，有想法，一個小小的賭場包間都能整得這么有人文風格。</br> 很快，來到了牧野之戰的包間門口。</br> 誠哥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br> 里面頓時響起了一個沉重的男聲：“進來！”</br> 聽聲音就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br> 不過我似乎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br> 誠哥一推開門，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大胖子，大腹便便地坐在賭桌邊的一張椅子上。</br> 我一看這個大胖子……</br> 這不正是之前在客房部跟一條鬼老千團打架斗毆的那個死胖子么？</br> 一看到這個死胖子，我頓時心里有數了。</br> 這大胖子明顯是有些背景的，至少在這個名流聚集的賭船上，他根本不問對方的底細就敢直接搖人干架。</br> 事后我還聽到洛少跟什么人打電話，對方還給了洛少壓力，我估計極有可能就是這大胖子身后的背景。</br> 果然我還在包間里看到了大胖子帶著的一幫小弟，那個性感美女也坐在大胖子的身邊，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正在給大胖子倒茶。</br> 一進門我就感覺里面氣氛有些不對勁了。</br> 雖然現在這個包間里一切都整整齊齊的。</br> 可我聞到了一股拖地之后的腥味。</br> 我估計這包間在我們來之前是被人打掃過了，而正是因為周洪生被打，讓包間里沾染了一些不該沾染的東西，所以才會打掃。</br> 跟大胖子坐在一桌的我看到是幾個中年人。</br> 三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女人。</br> 一幫人穿著不凡，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一幫有錢人。</br> 此時我看到，所有人面前都擺著一大堆籌碼。</br> 賭桌上還擺著兩副嶄新的撲克沒有拆封。</br> 誠哥領著我走過去，對那大胖子十分客氣地笑道：“陳老板，荷官來了……”</br> 大胖子橫眉豎眼地朝我掃了一眼，眼神中帶著十足的輕蔑。</br> 他勾起嘴角冷笑一聲：“我說阿誠啊，現在你們的辦事兒效率可是越來越低了，難得今天我跟幾個朋友有興致想玩兒兩把……讓你去給我重新找個荷官過來怎么這么費勁呢？你看看我在這里等了多久？”</br> 我心說你他媽口口聲聲說跟一幫朋友的賭局，居然還會因為輸了錢在荷官身上撒氣？</br> 像大胖子這樣的人我也見多了。</br> 此時我在心中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br> 一想到周洪生那發紅的可憐的雙眼，我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br> 你特么不是怕輸么？</br> 老子今晚讓你輸個過癮！</br> 我不敢說自己有多聰明。</br> 可我絕對不會像周洪生那么老實。</br> 我是有備而來，雖然現在以荷官的身份不直接參與這場賭局，但我大概能拿捏一些賭徒的心理。</br> 我要讓這大胖子輸，而且不是簡單的輸錢，要讓他因為輸錢而抓狂。</br> “各位老板晚上好，我來為各位老板發牌，叫我阿柱就好……”</br> 我走到了荷官發牌的位置。</br> 因為我看到那個位置下面有個半開的抽屜，里面還擺放著一些骰子和兩副白色手套。</br>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了過來。</br> 大胖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了笑：“這小荷官看起來還有點意思……比剛剛那個鄉巴佬看起來順眼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