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離貢州不遠。</br>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已經到了榮縣的縣城。</br> 快到的時候我就給小柔打了電話。</br> 小柔告訴了我一個位置。</br> 當車子剛進入縣城的那條大馬路上的時候,我聽鄧鐵柱道:“那邊……是不是小柔?”</br> 只見在大馬路邊上,一個窈窕的身影立著,挎著一個黑色的小包包。</br> 微風中仿佛都吹來一絲清純的氣息,小柔換了個齊劉海的發型,差點讓我沒認出來。</br> 車子停在了小柔的面前。</br> 她只是微微彎下腰朝著車子里看了一眼,十分嫻熟地拉開后座的車門,坐在我身邊。</br> “小柔啊,好久不見!”</br> 鄧鐵柱率先打了個招呼。</br> 小柔也笑瞇瞇地跟鄧鐵柱和北斗打招呼。</br> 很快,她扭頭看向我。</br> 我面無表情。</br> 小柔笑道:“怎么了?認不出來了?”</br> 我白了小柔一眼:“我說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看來是去h國做整容手術了!”</br> 小柔柳眉橫挑:“怎么說話呢?我還用得著去整容嗎?比珍珠姐可能差了點,可我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的……”</br> “是是是,你最美了……可是你特么的為什么不接我電話?連短信也不回復一個,我還以為你死了!”</br> 再次看到小柔,雖然內心有些欣喜,可欣喜之外,又是惱怒。</br> 一想到她失聯這么久,我就是滿肚子火氣。</br> 小柔十分輕松地靠在后座上,有些得意地道:“阿堯啊,這也不能怪我是吧?你可知道有個道理……當我在的時候你不懂得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了才會后悔,你體驗到失去的感覺沒有?有沒有覺得心里這段時間空落落的?”</br> 我心說,我空落落個屁,我和我的火藥姐姐夜夜笙歌,逍遙快活著呢。</br> 可我不能欺騙自己。</br> 空落落這種感覺,確實有,主要是著急。</br> 現在看來,這個小柔居然是故意的……</br> 我心說真是日了狗了,這小妞兒的小心思居然如此之多。</br> “好了阿堯,你不給我介紹一下?”</br> 就在我打算繼續懟小柔兩句的時候,旁邊的燕長生笑著準備打招呼了。</br> 我點點頭,介紹道:“小柔,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燕叔……”</br> 小柔嫣然一笑:“燕叔好!”</br> 燕長生也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好,看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阿堯的團隊里居然全是新鮮的血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br> 燕長生故意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姿態。</br> 我說:“好了,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簡單說一下,燕叔呢是自己人,小柔,你有什么話,不用避諱,直接說……”</br> 可小柔還沒說話,燕長生便問了一句:“小柔,我聽阿堯說,咱們這次要去的是王亦的場子……這個王亦是不是以前專門在道上干著搶劫勾當的那個?”</br> 小柔搖了搖頭:“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們也是剛來這里……我是跟著師傅他們一起過來的,昨天只是去那個場子踩了個點,我跟師傅說阿堯也要過來,師傅便讓我在這里等阿堯……不過,我雖然不知道這個王亦是什么人,但想來應該是挺危險的,師傅也很重視,還特意帶了人過來以防萬一!”</br> 燕長生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br> 隨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問了一句:“你師傅是誰?”</br> 我在旁邊說道:“燕叔認識么?血手阿風,風哥!”</br> “什么?”</br> 燕長生一聽這話滿臉驚愕。</br> “她是血手阿風的徒弟?”燕長生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br> 小柔只是笑了笑,隨即點點頭。</br> 過了好一會兒,燕長生才緩過神來:“這個血手阿風可是江湖上少見的頂級老千,不僅是千術了得,做局能力也是堪稱一流……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阿風還沒有金盆洗手!”</br> 是的,誰都知道一個道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br> 就像是當年強如峰叔老千團的一眾,都是各自隱退了。</br> 這一次要不是為了佛山一條鬼,只怕峰叔也不會重出江湖的。</br> 在我跟雷胖子學習的這段時間,我也聽雷胖子說。</br> 一般厲害的老千,也就是在江湖上活躍個幾年,因為經歷的賭局越多,見到的殘酷也就越多,膽子也是越小。</br> 很多老千干到了最后,要么就是金盆洗手,帶著自己從賭桌上贏來的錢,安穩一生。</br> 要么就是轉戰其他的行業,或者自己開場子,做幕后的老板。</br> 的確很少有十幾年甚至二十年都還一直活躍在藍道上的老千!</br> 小柔問道:“燕叔跟我師傅認識么?”</br> 燕長生苦笑道:“不認識,但我聽說過他的大名,只能相望于江湖吧……”</br> 要知道燕長生是一直跟著韓老爺做事的,而當年紅桃老千團是一個游走全國的老千團。</br> 可能紅桃老千團都沒到過韓老爺的場子。</br> 我問小柔:“你們說昨天來踩點,那你應該去過那個場子了吧?跟我說說,是個什么樣的場子!”</br> 不知為何,心中莫名變得有些緊張起來。</br> 雖然我早已經歷過更加驚險刺激的賭局,但這一次,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單獨出來第一次做事。</br> 意義非凡。</br> 凡事我都想開個好頭!</br> 小柔想了想,說:“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場子,不過地方小,人有些彪悍,師傅說不能搞太多,他說那山上的人有點野蠻,怕到時候被人家黑吃黑了!”</br> 我心說風哥該不會是被阿蛇黑吃黑給搞出陰影了吧?</br> 回想起上一次風哥陰溝里翻船,那驚險的場景,到現在都歷歷在目。</br> “小場子也好,小場子正好練練手……”</br> 燕長生搓了搓手,看起來十分興奮的樣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br> 我們在縣城隨便找了個飯館吃飯。</br> 酒足飯飽,按照小柔的指路,鄧鐵柱帶著我們直奔山上的賭場。</br> 車子從縣城出去,上了國道,轉縣道,最后上了一條山路。</br> 我本以為很快就到了。</br> 可是一陣耽擱之后,還是天黑了。</br> 當我們來到半山腰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br> 我看到到處都是荒郊野嶺的,只有遠處的山上看得到寂寥的幾處燈火。</br> 突然小柔說了一句:“到了,就在前面!”</br> 我們幾個朝著前方望去。</br> 大老遠就看到一棵樹上掛著燈泡。</br> 這條小路鉆進了一個小叢林,路口站著幾個人影,正來回走動著。</br> 一看就是專門負責在外面把風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