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看起來就是我的同齡人。</br> 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二十六的滄桑。</br> 也許對我們來說，現在都是我們最美好的年齡。</br> 可北斗身上經歷了更多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br> 看到北斗，我才覺得之前我的那些經歷算什么？</br> 我問北斗：“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訓練的？你的殺手生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br> 北斗說，她記事起，就一直跟著吳大師了。</br> 在她十八歲那年，執行了第一次任務。</br> 在蝴蝶夢這個組織，所有女孩兒，沒有成年之前，都是不執行任務的。</br> 十八歲的成人禮，她們所有姐妹都會在吳大師的安排下，執行第一個任務。</br> 那個時候，就算是正式入行了。</br> 我又問北斗：“那北斗姐姐你的生活……只有你師傅和你的姐妹們嗎？你們都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人嗎？”</br> 從北斗對我表現出來的單純，我能感覺出來。</br> 這個姐姐社交能力非常差，而且很多事情看起來都不懂。</br> 也正是如吳大師所說，北斗很聽話。</br> 可北斗的聽話都在于，她都不懂。</br> 北斗說，在她十六歲那年，樓下有個籃球場，每天都會有很多男孩子在那個籃球場打籃球。</br> 當時不知道為什么，有個帥氣的大哥哥，就進入了北斗的視線當中。</br> 北斗每天都會掐著點去看那個男生打籃球。</br> 后來北斗還會去籃球場，近距離看那個大哥哥。</br> “他讓我跟他走，走到了附近的一家賓館，他抱我，想脫我衣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當時就很喜歡那個感覺……”</br> 北斗表情木訥地說著。</br> 可很快，她的眼神一黯：“可是那種感覺剛開始，師傅帶著雨柔師姐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師傅打斷了那個大哥哥的一條腿，雨柔師姐砍掉了那個大哥哥的兩根手指……從那以后，師傅再也不準我私下出去了……我出去都是去幫師傅殺人！”</br> 說完，北斗又是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br> 腦海中一下子有畫面了。</br> 北斗在未成年的時候情竇初開，被籃球場的大哥哥吸引，但是她自己都沒有這個意識，還被人家哄騙去開房。</br> 吳大師和魚肉及時發現，給了那個男的血的教訓。</br> 聽起來這個吳大師好像手段挺狠的，也護犢子，可這對北斗來說也挺狠的。</br> 因為自從那件事之后，就像是斷了北斗的七情六欲一樣。</br> 我心說也難怪吳大師說，北斗就是個殺人機器。</br> 試問在吳大師訓練的蝴蝶夢中，誰不是殺人機器？</br> “你師傅，也挺狠的，把你們每個人，都當成賺錢工具！”我嘆了口氣。</br> 北斗卻搖頭：“沒有，師傅告訴我們，金主給我們的報酬，他都會幫我們保管起來，以后離開蝴蝶夢的時候，他都會還給我們……三十歲之后，就會被師傅趕走的！”</br> “啥？你師傅沒騙你們吧？”</br> 我心說這種事兒也是屢見不鮮了，什么幫忙保管，就是坑徒弟的錢。</br> 可北斗卻道：“當時雨柔師姐，玫瑰師姐，還有茉莉師姐，在她們三十歲生日的時候，雖然已經不在師傅身邊了，但是師傅都讓她們回來過，師傅把屬于她們的錢給她們……”</br> “不會吧？你師傅一分沒動？不可能吧？”我皺眉道。</br> 我心說吳大師這個老東西，手底下培養那么多厲害的殺手，每一個都是賺錢工具，他居然不心動？</br> 北斗搖搖頭：“是的，玫瑰師姐臨走的時候說過，師傅一分不少全給她了……有一千三百多萬！那是師傅幫她保管了十二年的存款！”</br> “臥槽……”</br> 聽到這個數字，我頓時瞠目結舌：“那從你們蝴蝶夢離開的姐妹，下半輩子都是吃喝不愁了啊……不過，為什么你們師傅規定，三十歲就必須離開？”</br> 北斗說：“師傅說，女人三十歲差不多了，再晚了，就不能生孩子了！”</br> 北斗的回答，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br> 我仔細斟酌其中，不由得對這個吳大師有些肅然起敬了。</br> 原來這糟老頭子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br> 他說他沒什么本事可以教給徒弟的，只有一身殺人的本領，讓徒弟們以此謀生。</br> 從北斗說的這些蝴蝶夢的規矩看來，這個吳大師還真是無私啊。</br> 看來北斗說的沒錯，如果吳大師真的想坑徒弟的錢，也不用一把年紀了還在每天幫一群老娘們兒推油。</br> “那你雨柔師姐多大了？離開你們組織多久了？”我問北斗。</br> 其實，我是有八卦的心思在里面的，因為雨柔是峰叔身邊的保鏢，而且聽說雨柔是蝴蝶夢里曾經最牛逼的一個。</br> 北斗搖頭：“記不清了，很多年了，但是她兩年前回來取過錢，應該是三十二歲了吧……”</br> 我想打聽更多雨柔的八卦，實際上是想側面了解峰叔的八卦，但再問北斗就一問三不知了。</br>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幫北斗把身上都擦拭了一遍。</br> 我讓北斗去房間休息，北斗還問了一句：“阿堯要不要我幫你？”</br>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吧……”</br> 我老臉一紅。</br> 我心說，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樣啊。</br> 我幫你，你可能沒什么，但是你幫我的話……我真害怕她看到一些專屬男性的某種肉眼可見的變化。</br> 北斗哦了一聲，關上衛生間的房門。</br>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盡量讓自己腦袋放空。</br> 當我從衛生間出來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北斗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br> 剛剛我在幫北斗擦拭身體的時候，看到北斗的后背上都有很多淤青。</br> 她趴著睡覺的模樣，更是讓我于心不忍。</br> 默默幫北斗蓋好被子，關上燈，我才摸索著來到沙發躺下。</br> 閉上眼，沉沉睡去。</br> 第二天還沒睡醒，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br> 不多時，還傳來了四眼狗有些不耐煩的叫喊聲，催促我們要出門了。</br> 睜開眼，就看到北斗一個人在窗臺做拉伸，陽光照射進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中午了。</br> 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帶著北斗一起出門。</br>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等在門外的居然是凌姐，寶玉和那個絡腮胡。</br> 寶玉一見到我就有些不耐煩地道：“你小子可真是夠能睡的啊，讓我們等這么久……行了，趕緊走了，一會兒就要開始做事了！”</br> 我聽寶玉這個語氣，就像是我欠了她五百萬似的，讓我心頭一陣不爽。</br> 可今天我的心態已經有些不同了。</br> 換個角度想，這一次是親密接觸這個老千團。</br> 我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看看一個老千團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