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高腳杯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br>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應付現在這樣的局面。</br> 這個時候巧兒想起開瓶器還沒拿。</br> 于是她掀開被子,快速跑到衣柜那邊去拿開瓶器。</br> 火急火燎的樣子。</br> 抖動的頻率更是讓我感覺心驚肉跳的。</br> 很快,巧兒已經拿著開瓶器過來開紅酒了。</br> 我咬了咬牙,心說為了七羊,我只能豁出去了。</br> 七羊啊七羊,你以后可千萬要記得老子的好啊。</br> “小刀……你想聽我講故事的話……就要先自罰三杯……你這十年都不回來見我,也不來看我們的女兒,我讓你自罰三杯,一點不過分吧?”</br> 巧兒再一次鉆進了被窩,對我笑道。</br> 我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不過分……別說三杯,哪怕三瓶也不過分……”</br> “那好,我打電話讓我大哥再送幾瓶過來……”</br> “啊這……這這這……”</br> “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三瓶紅酒一下去,神仙都要人事不省了……我不想讓你人事不省……人事不省的話,就不能……”</br> 說到一半,巧兒不說了。</br> 我微瞇著眼,意味深長地看了巧兒一眼:“就不能什么?”</br> 巧兒用胳膊肘輕輕推了我一下:“明知故問……”</br> 我心中暗嘆,我這哪里是什么明知故問啊……</br> 我是裝作不知道,我不敢應對啊。</br> 很快,巧兒給我倒了一杯紅酒。</br> 而且是滿滿的一高腳杯。</br> 我深吸了一口氣,仰起脖子,憋足了一口氣,一口悶了。</br> 巧兒迅速又給我倒了第二杯:“小刀,你還記得當年你就是這么灌我的么?那個時候我還傻……我是為了感謝你們兄弟倆把我大哥從緬北救回來……根本看不出你這個小壞蛋當時心懷鬼胎……所以現在我用同樣的辦法來懲罰你!”</br> 我心中再一次開始問候樂小刀了。</br> 尼瑪的樂小刀……當年干了什么破事兒啊,要老子來幫你還。</br> 第二杯,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口悶了。</br> 我瞬間只感覺腦子里都有些眩暈。</br> 雖然紅酒只是后勁兒足,但一口氣連干兩杯滿高腳杯,還是有點打腦殼。</br> 第三杯很快滿上。</br> 巧兒湊近,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眼:“你干嘛這么著急喝完三杯呢?你這么想聽我講故事?”</br> “男人嘛,應該痛快一點……”</br> 我咬了咬牙,又是一口干掉了第三杯。</br> 誰特么說紅酒只是后勁大的?</br> 第三杯一下肚,我感覺腦子里瞬間都變得有些暈乎乎的了。</br> 也不知道真的是生理作用,還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br> 我打了個飽嗝,快速把高腳杯遞給巧兒。</br> 這時候我看到紅酒瓶子里居然只剩一小瓶了。</br> 巧兒輕輕嘆了一口氣。</br> 她把我的高腳杯放在了床頭柜上,又拿起自己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小杯。</br> 她輕輕靠在我的懷里,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望著天花板:“我該從什么地方開始講起呢?”</br> 我心說巧兒大姐姐啊……你不要磨嘰了,剛剛我問你什么,難道你都忘了嗎?</br> “臥底……”</br> 我低聲提醒道。</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忍不住輕輕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br> 我真的能感覺到一陣頭暈了。</br> 身上也是忍不住開始發熱。</br> 我從來都是喝啤酒。</br> 雖然也喝紅酒,但從未這么猛的喝過紅酒!</br> “小刀,你暈了嗎?”</br> 我也不知道巧兒到底是不是故意的。</br> 但是我都明著說出了“臥底”兩個字了。</br> 她居然還是在回避我的問題。</br> 她是故意在回避我的問題嗎?</br> 難道她看出了什么端倪?</br> 在懷疑我了?</br> 可如果她真的開始懷疑我了,又怎么會如此“坦然相見”呢?</br> “有一點……”</br> 我身上熱得厲害。</br> 有些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br> 巧兒輕輕把臉頰貼在我的胸口,一只手穿過了我的浴袍。</br> 我只覺得她的手心很熱。</br> 她的身上很香。</br> “小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br> 巧兒說著,再一次輕輕翻身。</br> 她突然朝我的嘴邊湊了上來。</br> 這一瞬間我只感覺自己真的是有些破防了。</br> 突然,床頭的燈光一下子就滅了。</br> 整個房間里變成了漆黑一片!</br> 在黑暗中,我用力摟著巧兒,閉上眼……</br> 我仿佛失去了知覺。</br> 但又仿佛從未失去,因為在黑暗中,我一直在感受著巧兒的溫柔,一直有那種痛快的大腦空白和抽離感……</br> ……</br>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br> 居然是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我的臉上。</br>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br> 但是我從未被這么毒辣的陽光照醒過。</br> 我有意識的第一感覺,只覺得懷里軟綿綿的,熱乎乎的。</br> 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巧兒披頭散發睡在我的懷里。</br> 她整個人都像是八爪魚一樣把我捆了個結結實實。</br> 而我……</br> 浴袍已經不見了。</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趕緊扭頭朝著地面上看去。</br> 地上,是亂扔的浴袍和浴巾,還有躺著的一個空的紅酒瓶……</br> 甚至還有一只枕頭都掉在了地上。</br> 我簡直不敢想象昨晚這個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br> 到底是有多瘋狂!</br> 這一刻我感覺整個人都麻了!</br> 我只記得當時我滿腦子都想在巧兒這里套話……</br> 可是最后我不僅沒能從她這里套話……</br> 我還把自己給套進去了?</br> 我幾乎不用懷疑,肯定是這樣。</br> 而且……</br> 昨晚絕對還不止一次。</br> 因為曾經我跟黑珍珠這樣醒來的時候,我能感覺強烈的腰酸背痛。</br> 現在同樣感覺如此。</br> 感覺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br> 巧兒這是把十年的思念……全部都發泄在我的身上了啊!</br> 完了完了……</br> 我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br> 此時我真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巴子……</br> 正事兒啥也沒干。</br> 破事倒是一次接著一次!</br> “小刀,你醒了么?”</br> 突然,懷中的巧兒醒了,她抬起頭,看著我微笑。</br> 陽光照射在巧兒的臉上,巧兒一臉的溫柔。</br> “昨晚……我們……”</br> 我想詢問,但是我現在是樂小刀……</br> 如果我問出來,是否不太妥當?</br> “嗯……第一次你跟我的時候,是你把我灌醉了……是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所以我必須還回來……你欠我的!”</br> 巧兒十分狡黠地一笑。</br> 她這一刻真的像是個少女一般。</br> 此時我的心情真是難以言喻。</br> 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br> 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終究還是犯錯了!</br>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一言不發,推開了巧兒,慢慢瞎了床。</br> 巧兒問我:“你這就起來了嗎?”</br> 我問巧兒:“現在幾點了?沒人給我打電話嗎?”</br> 巧兒搖了搖頭。</br> 隨后她在床頭柜一陣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一點了……”</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都下午一點了?”</br> 巧兒嗯了一聲:“可能是……昨晚……你我都太累了吧……所以……一不小心睡過頭了!”</br> 我深吸了一口氣。</br> 喝酒誤事,真的是喝酒誤事啊。</br> 不過……現在仔細一回想起來。</br> 昨晚的酒真的沒問題嗎?</br> 我扭頭盯著巧兒看了一眼,我心想這個女人……肯定是在昨晚的紅酒中做了手腳。</br> 可是面對幾乎思念成疾的巧兒,我居然不敢去責怪。</br> “小刀……你……你生氣了?”</br> 巧兒臉上顯得有些擔心起來,試探性問我。</br>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事……我沒生氣……我這一次回西雙版納,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有空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吧……我確實忘記了很多事……所以我很多事情都想問你……”</br> “抱歉……”</br> 巧兒有些歉意地道:“我看出來了……昨晚你是很想問我關于我跟你以前的事情……但是我很久沒見你了,我的心思都……”</br> 巧兒說著,有些難以啟齒地咬了咬嘴唇。</br> 我頓時無言以對。</br> “沒關系……既然我回來了,有的是時間,晚上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喝個咖啡,我相信咖啡不會再把我灌醉……不會再給你機會了吧?”我說。</br> 巧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一笑,點了點頭:“嗯……”</br> 我這才走到衛生間,找到我的衣服。</br> 穿好了衣服,我在里面一陣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手機。</br> 現在果然都下午一點多了。</br> 但是無雙居然沒有給我打來電話。</br> 這個無雙……也真是夠離譜的。</br> 我心中有些惱怒。</br> 雖然……</br> 表面上……不,雖然我本來也不算吃虧。</br> 但如果不是無雙在推波助瀾,根本不會有這些破事兒!</br> 我直接一個電話給無雙打了過去。</br> 無雙那邊也很快接起了電話。</br> (每一個新角色的出現,并不是隨機安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